唐宋不答话,而这时车已经驶到车库附近,我俩一同停了车,再一前一后回到家。
他似乎是想逃避这个话题,径直上了楼,我怔了怔,也跟了上去。
唐宋进了浴室,放水,开始脱衣。我站在门口,直直看着,看着他的身体,心中竟弥漫上一丝悲哀。
这张照片,你想要给我点解释吗?我将范韵的照片给拿了出来。
他也不看,也不答。
我的眼睛也慢慢低了下去。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他背对着我,终于开口。
我看着照片,一个声音再度冲出。我想,让你撕了它。
57
让女人衰老的是岁月,让女人丑陋的是嫉妒。
我不经意地看着镜子,竟不认识里面的那个女人——苍白的脸,嘴角神经质地抽^_^动,一双眼睛里没有一点柔和颜色。
可是那五官脸庞,却是那样熟悉。
那就是我,秦琦。只是竟熟悉得陌生。
我说过,她已经与我们无关,那张照片是我很久以前放在书桌内,连自己也已经忘记,并非有意隐藏。唐宋仍旧背对着我,仿佛永不想转过头来。
那么证明给我看。我说。把它撕了吧。
我需要证明,很多很多的证明。
我需要安全感,很多很多的安全感。
秦琦,如果我这么做了,你心里就能舒服吗?唐宋问。瞬间,他的背影有点疲倦。
是否舒服我不清楚,但肯定的是,倘若他不这么做,我会发狂。
是的。我告诉唐宋。只有这样我才会安心。
唐宋忽然转过身来,夺过我手中的照片,撕成两半,丢在马桶中,手指一按,从中被撕成两半的范韵随着旋转的水流被抽走了。
还有什么,需要我去证明的吗?唐宋问。
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但我却感觉到隐隐的冰冷。
有句话叫做破罐子破摔,我向来都不是个多聪明的女人,既然局面已经如此,不妨将它弄得更坏。这是我xing格中的缺陷,我从不懂得悬崖勒马,我只知勇猛直前。
有,我对唐宋做出要求。把那根红手链拿来,当着我的面剪断。
这句话一出口,连自己也觉得过分,但痛都痛了,不介意更痛。
闻言,唐宋静默,流动的光在他眼中流转,qíng绪太过复杂,我看不明白。
已经不见了。他说。
不要骗我。我说。
我说的是实话。
那东西对你真的这么重要?
重要的不是过往,是现在。秦琦,不要变成我不认识的人。
任何过往都会影响现在,或许你一开始就不认识我。
你到底想要如何呢?唐宋问。他很无奈,他看着我的眼神很陌生。
我在难为他,他何苦又没有难为我?
按照我说的做,证明给我看,我会学着释怀。我的态度很qiáng硬,qiáng硬得可怕。
你不会。唐宋断言。秦琦,你已经陷入一个qíng感死胡同,任由我怎么证明你都不会释怀,关键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你的心态。
你这是拒绝的意思吗?我问。
秦琦,不要bī我。唐宋的眼眸很淡,很悲凉。
他眼中的神色刺痛了我。
我摇摇手,很无力的样子,退出了浴室。
我想,自己已经彻底让唐宋厌恶,而唐宋,也彻底让我失望。
浴室的哗哗声渐渐离我远去,当反应过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驾着车出门了,没带手机,也好,如果手机静悄悄的,并没有唐宋的电话,我想自己会发疯,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的好。
驾照刚拿到没多少日子,车技还有些生疏,但上路还是没什么问题。我将车开入市中心,那里灯光如流火,就算是虚妄的繁荣,至少能占据双眼,让眼泪无处流淌。
等逛得手脚都麻木时,我在一家大酒店里要了房间,决定今夜不再返家。
并不是自己不想看见唐宋,而是怕唐宋不想看见自己。
房间很大,有会客厅,连着卧室,整面墙壁都做成了落地窗,看出去视野开阔,整个城市成为一个缩影,聚在眼前。
一个人的qíngqíng爱爱生生死死,其实多么渺小,但我就是看不透。
要了洋酒,我靠坐在沙发上,开始自斟自饮。
酒后劲很大,等我解决完一瓶时,整个胃已经是翻江倒海,难受得想要自杀。
摇摇晃晃地奔到洗手间内,一不小心,竟然摔倒在地,手肘磕在洗手台上,疼得冒泪花。来不及处理外伤,胃中一股秽物上升,我趴在马桶上,哇哇地吐了起来。
声音回dàng在洗手间中,震得我耳朵都嗡嗡的,呕吐的滋味太过难受,我差点连肝胆都吐了出来。吐了一阶段,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脚无力,努力撑起身子,几次三番又跌回地上。这天还是挺冷,凉意一股股钻进骨头fèng中,牙齿开始打颤。
我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
正以为自个今晚就要冻死在洗手间中时,忽然一双有力大手将我扶起,抱到柔软大chuáng上,接着一条温热毛巾开始轻轻擦拭我的脸颊。身体舒适,神智稍稍清明,我睁开眼,发现眼前忙碌着的是一高挺人影,那双细长桃花眸,我如何也不能忘记。
和……一?我轻声唤了出来。
放心,我只是想照顾你,没什么非分之想。他提前澄清。
你怎么会来?我问。跟踪我的?
没这么多闲工夫,这间饭店是我家开的,正好今天过来视察,就撞见你进来。看你心qíng不好,本来不想去来打扰免得撞枪口上,可又听说你叫了不少酒,怕你喝醉后出事,就在门外注意着。结果真听见你在里面吐得翻天覆地,就让人开门进来看看。和一解释。
也许是酒jīng的作用,我忽然笑了出来。
和唐宋吵架了?他边为我擦拭,边自言自语道。我也是白问,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这么伤心呢?
我有心也有肺,我就是心肺太多了,才让自己不痛快。我大着舌头反驳。
你的心肺全是对着唐宋长的。和一静静道。
我怔了下,忽然翻起身,盯着和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和一,我是不是不该爱唐宋?
你不仅没心没肺,还铁石心肠。和一轻哼了声。你对着我问这个问题,大绮,你这叫杀人不见血。
我又说错话了?重新倒在chuáng上,我脑袋晕乎乎的,整个房间都在旋转。
少顷,和一对着空气道,你不是不该爱他,你是爱得太卑微,爱得失去了自我。
爱得太卑微吗?
其实,唐宋是个很负责的人,他不会轻易抛弃你的。和一道。
你觉得,如果一个男人,要因为责任而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那多痛苦啊。我说。
大绮,你怪不得唐宋,从一开始,你就是奔着责任去的,你出现在唐宋生命中时,就是一个责任。而现在,你又开始厌弃自己责任的身份。你说,错在于谁呢?和一说话从来都是另辟蹊径,可也不无道理。
爱qíng让人变得贪心。我找理由。
假怀孕的事qíng打算怎么收场?和一又抛出一个棘手问题。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我神经兮兮地开始笑,看来是真喝多了。
要不,装作流产吧。和一出主意,我做个好人,帮你打通上下关节,糊弄过去。
我嗤笑,笑和一形容自己是好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问。
因为我还没对你死心。和一看着我,眼睛诚实得让人心惊。
你对我的爱,就像我对唐宋的爱。我转开眼睛。
永远是自讨苦吃,没有结果是吗?和一给出注语。
我去洗澡。我撑起身子。
衣服上有了秽物,臭烘烘的,睡不着。
和一帮我把水放好,扶我进去,说等我出来后他就离开——他担心我这样的状况会淹死在浴缸里。
脱下衣服,躺入温热的水中,浑身舒服得每个毛孔都在叫嚣。我深吸口气,将头埋入水中。一瞬间,眼前闪过很多人。
唐宋,和一,范韵,杨杨,秦丽,阿vane,玮玮,苏家明,唯一……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嘈杂地挤在脑海中。
气憋太久,胸膛内像是藏了一面鼓,咚咚地敲着,忍耐不住,我冒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清甜新鲜的空气。
就在我破水而出的那刹那,浴室门被人大力推开。
我一惊,转头,竟对上唐宋那双隐藏怒火的双眸。
实是事qíng发展太过突然,有点时空错乱之感,竟看得呆住。
唐宋,她喝醉酒,恰好被我撞见,就进来照顾下,你别多想。我听见和一在外解释的声音。
唐宋不言不语,就这么看着我,好半天才道,和一,你出去。
待了好一会,终于听见和一出去的关门声。
唐宋就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我,他的眼神,我越来越不懂。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唐宋问。
我和他,真的没有发生什么。我解释。
你让我和她保持距离,那你与和一又算是怎么回事?唐宋问。
浴缸中的水慢慢变冷,我轻笑,现在是在找我的错吗?
秦琦,不要无理取闹。唐宋忽然走过来,硬把我从浴缸中拖了出来,擦拭gān净,裹上浴衣。
你觉得现在我们俩是不是扯平了?我笑。
是的。唐宋承认。
不可能。我推开他。
为什么?
因为我与和一之间没有什么,但你与范韵却有很多!
大绮,你不觉得自己已经变了吗?唐宋静静地看着我。
看着他的脸颊,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是我少年时代的神明,而现在我却将我们的关系弄得如此难堪,如此破败。我忽然很累,累得只能问出一句话。唐宋,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懂。
58、58...
唐宋也不懂,他的眼中染满了与我同样的迷惑。
这样下去,我会变得不像我,而他也会变得不像他。和一说得对,我爱得太卑微,爱得失去了自我。
我爱得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秦绮。
唐宋,我抬头,迎着他的眼眸,轻声道,我们,不如分开一段时间。
有时候放手并非是为了放弃,只是给双方一点时间,理清头绪。
当做出这个决定后,我从家里搬了出来,前两天住在饭店里,第三天苏家明八卦女王附体,不知从哪里得知此事,居然找上门来,硬把我拉到一40平米小户型房子里,说这是他朋友的屋子,但人家出国去了,正好要个人来守守,免得遭小偷,特许我免费住下。我一看,这屋子gān净整洁,挺温馨的,就不客气住下。当然,苏家明也不是吃素的,作为报答,我决定请他吃一个月的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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