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小男孩好像很怜惜我,即便再小的孩子,也一样喜欢漂亮的人。
“晚上,今晚就回来。”我说。
“骗人,你每次都这样说!”小男孩说,“天不是已经快黑了吗?”
“真的,不信你看那里!”我随手指向远处。
“就是他吗?真的回来了啊!”小男孩拍着手说。
远远的,一名男子朝我走来。
“咦?你弟弟怎么比你年纪大呢?他头发都白啦!”小男孩疑惑的说。
“他,不是我弟弟。”我冷冷的说。
那个人,是程豪。
“如画,我们一起走吧。”程豪走到我身边说,十年来,他一次靠我这么近。
“不,我要在这里等如风。”我玩着自己衣角说。
“我带你去找他。”程豪温柔的说
现在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一丝威慑,当初的霸气dàng然无存,和无数普通的老人一样,他头发花白,后背微微的驼了,显得慈祥和安逸。
“真的?”我挑起眼看他。
“真的!”程豪说。
“你骗我!”我呵呵的笑着,“你才不会呢!”
“我没骗你。他说他在阿尔卑斯山下等你,让我来接你。”程豪恳切地说。
“你……你说什么?”我紧紧的抓住他,眼中波光粼粼。
阿尔卑斯山下的小屋是我们最后的梦想。
“去阿尔卑斯山,去见如风!”程豪拉着我说。
“走吧!快走!”我跑向他的汽车。
“对了,”我突然转过身说,“我可以告诉如风,让他不要杀你了。”
程豪望着我的无比美艳笑脸,独自惆怅。
我不是他的,开始不是,最终也不是。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了,初踏这片土地的时候,他还有秀秀,而逃离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一无所有。
他这样的人,却只能用欺骗的方式,如此低贱的,如此卑微的,哀求着把我带走。
但是,他心甘。
到如今,为了我,他心甘。
上帝不降福,菩萨不慈悲,贪得越多,输得越多。
最善的,最恶的,都是人。
坐在程豪的车子上,我焦躁不安。
时光磨灭了我所有的感觉,到如今,我只是想见到如风。
他的拥抱,他的吻,他的眼睄眉角,他的指尖……
我迫切想要这一切,迫切得肝肠寸断。
程豪也很紧张,他不停的看表,擦汗。
阿九太狠毒,不杀程豪,不足以立威。
他怕自己甚至没办法全身而退。
红灯。
司机狠狠地骂了一句。
我无意瞥向街边。
时间,定格。
我终于见到他。
就是那个人,化为灰,变作尘,我也一样认得。
我的如风。
我疯了一样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如画!你gān什么?”程豪大喊,“你回来!”
我丝毫不理会,没人能拦住我,天地不能,生死不能,谁也不能。
程豪也跳下了车,他在后边紧紧追赶着我。
“老大!小心啊!”司机焦急的大喊。
“阿风!”我一边跑一边喊。
可是如风并没有理会我,他裹在人群中忽隐忽现。
“如风!”我哭着叫。
他继续往前走,而程豪却离我越来越近。
“魏如风!”我喊破了嗓子,那悲惨声音穿透整个街市,沁入心肝。
他终于回头。
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怔怔地看着我,眼都不眨。
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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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枪响。
两声枪响。
程豪慢慢倒在了地上。
我,也慢慢倒在了地上。
我们展开成一个奇妙的角度,散落两旁。
对面高高的楼上,一个狙击手收起了枪。
“九哥,把这么靓的女的给杀了,真可惜啊!”他惋惜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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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么,漂亮,就是祸。”阿九望着躺在街心的我冷冷地说。
我仰躺在地上,头发像锦一样散开,血汩汩的涌出,转眼染红一片。
发的黑,血的红,脸的白。
颜色一块一块,格外眩目,如同被涂鸦过的一幅画。
人生如画,画如人生。
命运,yù望,生命,时光,还有爱qíng……
走到末路,我渐渐看清了它们的神秘指纹。
泛的,倦的,丑的,艳的,忘川河畔,一切不过如此。
“如画!还不闪远些!”一个胖男人使劲推了如风一下说。
“威叔,你叫他什么?”旁边的瘦子说。
“如画啊!”威叔说。
“他怎么叫这名字!”瘦子笑着问。
“嘿!他可有来历!”威叔神气的说,“西町大爆炸你还记得不?那火烧的!三天三夜都不灭啊!他,就是那时候我从火堆里救出来的!你没见他当时的样子,混身是血,手里还抱着半截死人胳膊,呀,恐怖的不行!救活之后,问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嘴里不停说着:‘如画,如画……’,估计是他亲人吧。我跟着重复了一次,他好像就清醒些了!你不叫他如画,他根本不理你!”
“别说了!听着渗人!”瘦子拉着威叔说,“快走吧,来不及收工了!”
“喂!如画!走啦走啦!真是的,半聋半傻还这么喜欢看热闹!”威叔大声喊。
“他……他怎么了?”瘦子指着如风说。
如风的脸上,清清楚楚的挂着两行泪。
“不是吧!没见过死人啊!又不是你娘,哭什么哭!”威叔惊讶的说。
“我这里……”如风按住胸口说,“很痛……”
“痛狗*!快走吧,小心流弹打死你!这世道,唉!”威叔摇摇头说。
如风最后向我倒下的地方望了一眼,疑惑的,不舍的,哭着望了一眼。
终究,他还锹咴丁?/P>
天空突然飘起了雨,雨滴淋在我的脸上,感觉暖暖的。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余下如风的样子。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不要走!不要和任何人走!”
“我绝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姐,一起回家吧!”
“夏如画,我爱你!”
“只有我一个,不好吗?”
“你叫什么名字?”
“魏……”
如风慢慢变小,最后变成了我们初次见面时的那个小男孩。
他就站在那里,站在时光深处,站在生命尽头,静静的,等着我。
阿风,我会去,一定去。
去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下雨,种些花,养些小jī小鸭,到老到死,永不分离。
一丝微笑在我的嘴角绽放,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
真的三世一轮回,
那么下次见面的时候,
弟弟,
请一定要,
再爱我一次……
后记
可以这么说,《弟弟,再爱我一次》是一篇并不言qíng的言qíng小说。
从开篇开始,我想大多数人就读到了悲剧的味道,我没想突兀的设计圆满,引用阿瞳的话,圆满这两个字奢侈的可笑。
写这篇小说的初衷……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仔细想一想,大概是初恋qíng结吧,这里就不得不提到我的姐姐了。(姐,看到不要说我……另外,你答应我的书评要快些jiāo出来!:P)
姐姐的初恋对我的影响我认为比对她自己的影响都要大。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有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想法,我有,我从小就想变成姐姐。我有一个阿姨的话很有说服xing,她说恐怕没有人不喜欢你姐姐,我猛点头,然后嘻哈的问那我呢,阿姨认真措辞说了一大堆,但最后的意思是只有特别的人才会喜欢特别的我。
的确,我和姐姐的xing格不同,她是理xing的典范,我是感xing的极端,这也直接决定了我们生活的差异。她的日子永远是很好很好,而我的日子则总是糟了糟了。所以姑姑在教育最小的妹妹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会说,你看你大姐又得了什么奖,被谁称赞,你二姐又出了什么事,让谁着急……
其实我也不是不好,只不过比起姐姐还差了一点。我的文笔不错,但是姐姐的优美文雅我怎么也学不来;我的成绩很好,在我们不大的学校里面有点名气,但是姐姐更加傲人,大本毕业几乎被直荐清华;我的硬笔书法常被人夸赞,但是姐姐的字从初中起就非寻常之笔;我挑选东西还算有眼光,但姐姐的搭配和颜色敏锐非凡;我不算胖,但姐姐瘦得格外好看;我的初恋够轰轰烈烈,但姐姐的初恋才算是经历爱qíng……
这篇文章里很多场景与灵感都源于姐姐的那场我认为最纯粹完美的初恋。比如如风受伤之后仍陪着如画看戏的那一幕,就是我隐约想着姐姐向我描述的那个忍痛叉着腰站在自己倒下自行车前,却不要任何人帮忙扶起的男孩而写出的。(姐,你还记不记得呢?我可替你记下了很多东西啊!)
那个男孩在我脑中留下了不灭的印象,我无限度的把他唯美,甚至把自己的初恋也幻想成他的样子。不过,人人不同,我遇到的不是我期望的,比起姐姐,还是差了点……
就是这样,我依照着姐姐不了了之的初恋,完成了自己不了了之的初恋,也随之完成了这篇不了了之的小说。多少有些纪念意味,谨以此文纪念我姐姐的初恋和我的初恋。
还是说一说我笔下的人物吧!
最受欢迎的大概是如风,他的爱qíng观感动了很多人,我自己也很喜欢他。
尽管如此,还是要说,如风的爱qíng其实是不成熟的,他爱得自私又执拗,不懂表达又太过沉重。然而,恰恰是这种不成熟才成就了这样一个故事,才让人格外心动。他的爱qíng始于亲qíng,甚至仅仅始于在饥寒jiāo迫时如画伸出的那只小手。这些都不重要,因为爱所以爱,我想不仅仅如此,爱qíng的起因可以是无数,但结果唯一。亲qíng友qíng爱qíng,全部沾了qíng字,qíng最说不清,谁知道它会如何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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