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果_饶雪漫【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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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可恶的是,就算我找到了机子,可是我没有杯子!难不成要让我用掌心捧水给我妈喝么!

  我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走廊里转来转去。就这样一头撞到了某人的怀里,他拉着我的胳膊说:“于池子,你在gān嘛。阿姨怎么样了?”

  “我妈要喝水,我找不到杯子!”我说完,抱住他就哇哇大哭起来。

  这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学校的cao场边。那一次我差点被“横刀夫人”毁了容,他救我出来,我也是这样抱着他哭的死去活来。真正大临头的时候,我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他用手在我背上轻轻地拍,每拍一下,我就哭得更大声,更悲怆。幸好,他没有因为这样就像上次一样粗bào地推开我,而是轻声地说:“够了没够呢?”

  后来他去护士那里要了一次xing的杯子,替我妈妈倒了水。又去自动提款机取了钱,jiāo了费,办妥了一切手续。

  我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看他取钱,jiāo钱,要发票,跟他去喊护士,打水,打饭。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当个小尾巴。可以不必费尽周折去争取,也能拥有最盲目的幸福。

  那年的大年三十我们是在医院度过的。医生说,我妈qíng况不是很稳定,就算暂时出院,第二天一早也要再回来。如果坚持出院,除了什么事qíng,医院不负责。

  “不折腾了。”段柏文说,“我们都来医院陪你过年。”

  那晚,偌大的病房里,只有我妈一个病人,段柏文家送来了他家包的饺子,味道不如我妈包的好,也没有我包的好。但因为有段柏文陪我们吃,我妈看上去很高兴。

  消失了很久的斯嘉丽,发了一条短信给我:

  “元气,chūn节快乐!过两天一定要找我玩!我有秘密告诉你!”

  这么多感叹号,不知道她有多兴奋?我已经很久不上她的黑暗博客,我甚至决心在新的一年里尘封所有的不快,没想到她还是要在年末狠狠地扫一把我的兴。

  我没有回复。

  谁回复谁傻X!

  段伯伯是晚饭后过来的,董佳蕾没来,说是在娘家陪她父母,但是给我妈送了鲜花。那花一大束,红红huánghuáng绿绿的,给病房增添了不少生气,但段柏文还是趁他爸不注意,拿起来把它放到门外去了。

  “你还看不惯她啊?”我说,“她好像变乖巧了很多哦。”

  “你妈对花粉过敏你不知道啊?”他责备我,“你自己的脸不也是?”

  原来他这么有心,真是弄得我乱感动,恨不得做牛做马来回报他才好。

  “吃完了你们就出去玩玩吧。”我妈说,“医院里闷得很,空气也不好。”

  “去玩吧,注意安全。”段伯伯也说,一面说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大红包,一人递一个。

  我一把抢过来,段柏文装假,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死样。

  我妈从来不给我们红包,擅长理财的她给我和段柏文都买了保险,每年年底的时候存入一笔钱,据说到十八岁以后,我们就可以像领工资一样每月有钱可拿了。他在我妈那里,总是和我一样的待遇,所以,他一定要回报我才算公平。

  “我要去放烟花。”我对段柏文说。

  “除夕晚上的烟花卖得很贵的。”他真是假透了,居然拿着红包哭穷。

  只有我妈中招:“去看看也行,不一定要自己放。”

  “放,放。”他笑着对我妈说,“阿姨,我逗她呢!”

  那天他真的带我去放烟花。我们买的是最便宜的那种,叫“小星星”,两根长长的细棍子,点燃以后可以在手上停留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段柏文把点燃的烟火送到我手上,我矫qíng地问他:“是不是很像流星雨呀?”

  他说:“像láng牙棒还差不多。”

  “你开心不?”我不甘心,不惜学萝莉眨着眼睛问他。

  “你开心不?”他学我的口气,捏着嗓子说话,“是不是很像流星雨呀?”

  我踹他,他踹回我,恶狠狠地说:“你当我是横刀啊!”

  得,估计我最渴望的温qíng脉脉的làng漫场景,在我和他之间,这辈子都别想会出现了。只有横刀会完美地配合我,但可惜他不是我想要的那盘菜。

  或许爱qíng就是这样的,永远遇不到最对的那个,当遇到的时候,却都老的老,死的死,徒留一声叹息。

  但至少曾经这样快乐过,在我十七岁这年的新年里,拥有这个làng漫的烟花之夜,我只觉得死而无憾。

  年后,我妈终于可以出院。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出院后,我妈还是在家静养。

  那些日子,段柏文再次成为我家的常客,一来就给我妈切水果,倒茶,服侍她吃药,还坐在chuáng边陪我妈说话,马屁拍得没话说。

  “以后你别一大早出去买菜了,我买好带过来。”他chuáng上了围裙,俨然把自己当成男主人,卷着袖子gān起了家务,还嘱咐我,“你就负责做饭就可以了,其他事都我来啊。”

  我走进卫生间,把马桶刷拿出来,故意伸到他脸前,说:“马桶也归你刷!”

  他拽过刷子就冲进卫生间,我听到哗哗哗的冲水声,他竟然真的在刷马桶。我冲过去夺过刷子,忍无可忍地说:“别刷了。”他歪着嘴笑了笑,压低声音说:“算了,就当我替横刀在你妈面前尽孝了!”

  我又毫不犹豫地在他腿上踢了一脚,气鼓鼓地跑出去,坐在沙发上佯装看电视。横刀长横刀短,哪壶不开提哪壶,横刀这个时候也该放假了,我真怕他忽然一个电话,邀请我去他家吃个饭啥的。万一真是这样,我就只能死在他面前以示清白了。

  几分钟以后,他从卫生间出来,坐在我旁边。

  我往旁边挪了挪,他就往我这里靠了靠。我再挪了挪,他又靠了靠。直到我快坐到沙发的扶手上,他才往回坐过去一点点,身子侧过来,对我伸出双手,手心手背轮流给我看过,说:“我洗过手了哦。”

  说完,他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麻利地削好一个苹果,扔掉外皮,对我说:“赏脸尝一口?”

  那一刻,我的心已经化掉了,整个人飘到空中去。但我还是,熬了三秒钟,才凑过去,咬了一口。

  我闻到他手上的橘子味洗手液的味道,几乎要淌下泪水来。

  “你不恨我了吧?”他问我。

  我咬着苹果,努力地摇了摇头。

  “恨,还是不恨?”他不明白。

  我还是摇头。因为我的心里,也没有真正的答案啊!是谁说过,爱的极致就是恨,恨的极致就是爱,这样高难度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他呢?

  但不管怎么说,就是这样,我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最初。他天天都来,早晨八点报到,晚上八点离开,比上班还准时。

  他买菜,我做饭,我们甚至一起打扫家里的卫生,一起去超市买年货,剩下的时间看看书,写写作业,陪我妈看电视,打瞌睡,说笑话。

  那几天,我真的品尝到了久违的快乐。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段柏文是我的哥哥,我也知足了。亲人是一个人身上一辈子都割舍不去的一部分,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离某些女生远些,也名正言顺地拥有他的宠爱,直到天荒地老。

  那天晚上吃完晚饭,我让他教我数学题。

  “你招呼也不打,就把我一个人丢在理科班。”我说,“我现在成绩差成这样,你起码得负一半的责任。”

  “不喜欢理科还选理科?”他说,“你就是这么任xing。”

  “谁说我任xing?”我答,“你和我坐同桌的时候,就知道嫌弃我,我走了,你不高兴坏了才怪!”

  “胡说,我还挺想你的。特别是没饭吃的时候。”他头也不抬地在糙稿纸上演算,没有看到我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什么叫挺想的?挺的意思,是超过百分之五十?还是不到百分之五十?比一点点想还要多一点?还是比较想的意思呢?总之不是非常想,也不是特别想,最后我的脑海里浮现一个词:jī肋。

  我对他来说,只是jī肋而已吧!

  我正胡思乱想,他又神经兮兮地说:“不过,我替你打扫卫生的时候有发现……”他说着,从我的chuáng底下拉出一个塑料袋。一看到那个塑料袋我就差点晕过去。他却饶有兴趣地把塑料袋打开,抽出那条——有破dòng的牛仔裤!好吧,我承认,我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但它看上去确实傻透了。

  “横刀给你买的?”他指指,说,“老实说,这些衣服鞋子真的很不适合你,我看他的品味真有待提高。”

  “不要随便翻人家的东西啊!”我扑过去,将那条裤子抢过来,卷起来,用脚踢到chuáng下,憋出来两个字,“胡说!”

  “哦。”他佯装老到,“谈恋爱也不算什么大秘密,就是不能太放肆。”

  “那你呢?”我牙尖嘴利地反击,“雪中漫步算不算秘密?酒吧约会又算不算?”

  “你真的想多了。”他说,“我和斯嘉丽没什么秘密,我和韩卡卡更没什么秘密。她们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呆住了,我正怕他说出他喜欢的是我这种类型之类的让我彻底疯掉的话语来时,他从地上捡起那个塑料袋,又掏了掏,掏出一个,相机。

  说真的,我当时脑子里完全没有对那个已经被我忽视很久的“作案工具”有任何的概念,而是沉浸在他刚才的一番有关秘密的论述中,直到忽然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灵活地摆弄它了。

  我如梦初醒,心想,我应该已经把所有的照片都删了吧……删了吧……可是,似乎……应该还有一张……我没舍得的……

  我缓缓地站起身的同时,他抬起脸,一脸错愕和难以置信的表qíng,脸色苍白得可怕,然后他把相机摆在了桌上,指着那张因为抖动而模糊,却能清晰地看出他和某人紧紧相拥的照片,问我:“你是不是把你的相机借给过什么人?”

  晴天霹雳下,我患了失语症。

  但他不依不饶,举起来,凑到我鼻尖下,让我仔细看清楚,继续追问:“是不是横刀?是不是?”

  此时此刻,我只好,真的只好,选择了,沉默。

  “我会灭了他。”段柏文那天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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