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看边笑:“呀,我们有同一个守护星——金星,掌管爱与美。”
我和他相视而笑,大概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为那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巧合而喜悦。
张骏对自己的xing格分析没有任何兴趣,我在看书,他在看我。
我说:“你才不像老实可靠的牛呢!”
“那我像什么?”
“像猪。”
“你才是猪。”
“你才是。来,说一声‘我是猪’。”
“说什么?”
“我是猪!”
“你是猪!”
“我是猪!”
“是啊,你是猪!”
我们俩就这么说着废话,乐此不疲,笑个不停,那个时候,好像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十分有趣,十分甜蜜。
一夜的时间,竟然那么快就过去了,我一点都不觉得困,就是觉得舍不得,无限依依又无限依依。
下了火车,学校有车来接我们,坐上汽车,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我突然有一种恐慌,我们回到现实世界了。
我和张骏都安静沉默地坐着,好像都找不出话来说,两人之间流淌着奇怪的陌生感,好似刚才在火车上窃窃私语、笑谈通宵的是别人。
司机大概是陈淑桦的粉丝,放了一盘陈淑桦的专辑,车厢里一直都是她的歌,从《梦醒时分》到《滚滚红尘》。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qíng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张骏还茫然无知,我却感觉如同心尖上被刺扎了一下,装作欣赏风景,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护紧我胸口,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在歌声中,车停在了我家楼下,我妹妹正在楼下和朋友玩,看到我们,大叫着激动地跑过来:“姐,姐……”又冲着楼上大叫,“爸,妈,我姐回来了。”
张骏要下车帮我拿行李,我立即紧张地说:“不用,不用。”自己用力拖着行李,摇摇晃晃地下了车。我都不知道我紧张什么,害怕被爸妈看见?害怕被邻居看见?
我妈在阳台上探了下脑袋:“行李放地上就行了,你爸已经下去了。”
张骏站在车边默默地看着我,邢老师、王老师在车里和我挥手再见。我爸爸对老师说谢谢。
我站在妹妹身边,礼貌地微笑着和老师、同学说再见。身处爸爸、妈妈、妹妹、老师、同学的包围中,我和他的距离刹那就远了,声音喧哗、气氛热闹,而心却有一种荒凉的沉静。
我妹拽着我的手,往楼上走,唧唧喳喳地问:“北京好玩吗?你在天安门上照相了吗……”
在那个年代,那个年龄的感qíng只能躲藏于黑暗中,我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就回了家。
到家后,把给妹妹、妈妈、爸爸的礼物拿出来,他们都很开心,妹妹缠着我问北京和青岛哪个更好玩,我却神思恍惚。
妈妈说:“坐火车太累了,在外面吃得又不好,先去休息,我买了好多好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我回到卧室,躺在chuáng上,虽然很疲惫,却睡不着。看到熟悉的书柜、熟悉的chuáng铺,我觉得我就像是午夜十二点之后的灰姑娘,一切的魔法消失,回到了现实世界。
在外面,只是我们一个小集体,张骏一时鬼迷心窍,回到这里,他的生活jīng彩纷呈,我算什么呢?所以,美梦已醒,不管心里是痛苦,还是哭泣,表面上却只能若无其事地微笑。
3.想要什么样的人生风景
清晨六点多我就醒了,一个人坐在桌前,整理着旅行带回的东西。故宫的门票、颐和园的门票、崂山的门票,蛇馆的门票,还有我和张骏在青岛海边捡的几枚贝壳。。。
在北京的门票都是单张,但从长城之后,就全是两张门票,张骏在这些琐事上完全不上心,门票随手给了我,他肯定以为我扔了,我却很小心的将我们俩的车票都收藏了起来。
我不想照相,可是,我也知道这些时光多么的宝贵,所以我选择了自己的方式,永远的记住了它们。
我将它们抚平包好,放进一个纸盒里,再塞到chuáng下的柜子里。
关上柜门时,突然发现竟然能每日都枕着这些快乐睡觉,忍不住,偷偷的笑了。
一枚松果,一块石片。
这是送给小波的礼物。将它们装进一个牛皮信封,准备写信。
未提笔前,我总觉得我有很多感触,很多话想告诉他,想告诉他对外面世界的所见所闻,可真正提笔后,才发觉千头万绪,什么也写不出来。
想了很久,竟然只写了一句。
“北京长城下的松果,青岛崂山的石片。”
我抬头看向墙上钉着的中果地图,也许有一天,我能走遍这千山万水,也许到那时,他不会再拒绝已经可以飞翔的我。
九点多时,林依然和沈远哲按照事先的约定,来找我一起去学校看期末成绩。
鲜艳的红榜里,虽然颜色班驳,但字迹仍然很清楚。
关荷是年纪第9名,林依然是年级第10。我是年级第19,张骏是年级70多,沈远哲是年级60多名。
我看到自己的成绩后,沉重到近乎绝望。我多么希望是数学、物理什么的考砸了,可是,仍然是英文,73分。
我从没有间断过努力,却几乎没看到任何起色。虽然有什么“坚持就是成功”的至理名言,可是当身处其间时,只感觉到越坚持越绝望。如果我完全放弃,靠着小聪明和记忆力去应付考试,
只怕也不会比这个成绩差多少。反而不会有越努力越失望的感觉。
沈远哲提议大家一起去喝冷饮,我心qíng差到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拒绝了。
一个人走在燥热的柏油马路上,不用再假装微笑,不用再假装自己不在乎。在由自己垮着脸,大步大步的走着,一直没有停,却有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迷茫感。
在外人眼里,年级二十已经够好了,我的迷茫和痛苦似乎有着莫名其妙。可是这不仅仅是成绩,而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努力的付出,却没有收获。
我对自己和未来产生了质疑,我没有容貌,没有家世,没有财富。我的未来能凭借的只有我的头脑与勤奋,如果努力不等于有收获,也就等于我根本就无法靠自己的努力决定自己的未来,那么我的
未来,我的人生究竟掌握在谁的手里?既然不能由自己掌握,我又何需苦苦努力?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站在浓密的树yīn底下。
因为是白天,K歌厅还没有什么生意,四个打工的女孩子贪凉快,站在门口的树yīn底下,支了一张小桌搓麻将,容颜换了又换,青chūn却永远相似。
如果我上技校的话,如今都已经可以开始实习。可以领着实习工资悠闲的打麻将。我爸妈不用担心我早恋,反而要给我介绍对象,而我不用为该死的英语痛苦。
也不用喜欢某个男生偷偷摸摸,只需边上班,边思考下班后该是去跳舞还是去打麻将,是去见男朋友还是去见女朋友。
如果我放弃为英语当苦行僧,靠着一点小聪明和一点小努力,成绩应该也能混个中上,还能多出大把时间研究时尚,打扮的漂漂亮亮,跟着童云珠出去玩,生活也肯定摇曳生姿。
几个女孩子打了好几圈麻将,而我继续在树yīn下发呆,她们半是好奇,半是警惕的问,“小姐,你等人吗?”
我恍惚的看着她们,沉默了一会问她们:“小波在吗?”
一个女孩搓着牌,边搓边说:“小波,没这个人。。。”另一个女孩打了下她的手,“不会是许老板吧?好象是叫这个名字。”她抬头瞪向我,“你究竟找谁?”
我笑了笑,转身离去。
人生啊,风景总有多种,可究竟哪种风景是自己想要的?
我可以选择放弃,也可以选择坚持,可究竟哪一种是多年后,我不会有遗憾的?
以前,不懂得,如今努力过,失望过。才明白陈劲当年的意思,“坚持”这两个字比世界上任何字都难写。
已经走到河边,马上就要到家时,却突然想起包里装着给小波的礼物,可是。。。
如果我选择了放弃,那包里的礼物就绝对送不出去了。我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发起了呆,到底哪种风景才是我想要的。
我转身向歌厅跑去。
听到我的脚步声,四个女还都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我,我掏出包里的牛皮信封递给她们,她们看着信封上的名字研究。
我说:“这是给许小波的,就你们的小老板,知道吧?”
四个女孩立即点头,我转身离去。
我慢慢跺着步,回到了家中,取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暑假计划。
从明天起每天背一小时英文,背十个英文单词,看半小时语法,剩下的时间,才可以才可以自由支配。
我重重又重重地把自己的名字“罗琦琦”签在了计划下面。这是我自己给自己的誓言,在没有希望的漫长中,没有喜悦的枯燥中,这是我唯一能给自己的约束和力量。
把暑假计划书有字的一面朝下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除了“罗琦琦”这三个字,因为力透纸背,露了痕迹,别的地方只是一张白纸。
这本就是只写给自己看的,不是给他人看的。
低头看着雪白的纸,心里有了莫名的寂寞和伤感,这些辛苦的努力,这些痛苦的挣扎,只有自己才知道。大人眼中缤纷灿烂的的青chūn,完全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轻松。
忍不住握笔在一张纸上,一遍遍写着“长弓”,写满一张纸,就换另一张纸。这是我这些年不知不觉养成的毛病,每当难过时,都喜欢写“长弓”好似这样才能把心中的难过释放出去。
在马力同学的吵嚷下,接风洗尘是假,吃喝玩乐是真。我和杨军、马力、吴昊、马蹄一斑同学聚会了一次。
聚会的时候,吴昊一脸神秘的对我说:“我听夏令营的同学回来说你和张骏。。。。”
我夸张的做了个受宠若惊的动作:“没想到多说了两句话,就有此荣幸做张骏同学的绯闻女友,太激动了!”我嘻嘻笑着,“上个学期,我和班长晚自习一起回了几次家,人家还说我和沈远哲有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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