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语诺倏地抬头,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
冯晋骁狠狠闭了下眼睛,紧握成拳的双手召示着他qiáng自压抑地愤怒,“你的侥幸心里未免存得太过了,谁给你的信心让你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叶语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有多重视这份姐妹之qíng,你怎么下得了手?”
叶语诺被他血红的眼睛bī视得后退,然而,否认的话却一句说不出口。
萧语珩说不相信叶语诺是故意的,可她的反应哪里像不故意?
“要是我能未卜先知算到认识你会是今天的结果,七年前你献血过量晕倒,我绝不会送你去医院!叶语诺,我说过你不必对我存有任何希望,我也不是因为误会你和顾南亭的关系才拒绝jiāo往。而是初识那天在医院,我无意中听到你在电话里说,你需要的是有权有地位的靠山,不是谈qíng说爱的恋人。让我在相识的最初就打消了考虑你的念头。之所以没把话挑明,是为了给你留面子。后来,大哥车祸入院,你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现,不眠不休地守在病chuáng前半个月,我以为你是出于真心,毕竟大哥哪里都不输给任何人。可是——”
话至此,冯晋骁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的脸色暗沉得可怕:“你已经得到一切你所想要的,却为什么还要去伤害你的妹妹?你告诉我,你怎么能狠下心,啊?而我,竟然成了你的帮凶,和你联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晋骁!”伴随着一声厉喝,冯晋庭疾步而来,把叶语诺拦在身后,他对冯晋骁说:“有什么话回去说。”
冯晋骁深呼吸,指指叶语诺:“她做了什么你是不是都知道,啊?是不是?”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面对他的质问,冯晋庭没有否认。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冯晋骁痛苦地聚拢眉心,抬手揉着太阳xué原地转了一个圈,确认司机已经把图图载走,他转过身力道狠猛地挥出一拳,直直砸向冯晋庭:“你儿子的生日是我孩子的忌日,你他妈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下午四点的时候就码到三千多字了,结果突然有个饭局不得不出门,更新晚了,让大家久等,不好意思。
艳域44
像是料到冯晋骁会动手,在他一身寒气转过来的瞬间,冯晋庭反手把叶语诺推离自己身边。叶语诺的惊叫声中,冯晋庭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拳。
冯晋骁是真的动怒了,即便面对的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大哥,手下也毫不留qíng,一拳挥过去震的冯晋庭的半边肩膀顿时麻的失去了知觉。幸好他推叶语诺时微动了□体,否则这一拳很有可能就直接砸在他脸上了,想不见血都难。
可是,冯晋骁并没有因他的不躲不闪息怒,反而被他对叶语诺的维护bī得怒气更盛。
眼中浮现yīn郁的光来,冯晋骁挽高衬衫袖子,“不要以为不还手,我就会客气。”话语间,再次挥拳过来。
冯晋骁是受过特训的特警之首,从十八岁踏进警校大门,四年警校训练,八年实战磨炼,拳头有多重可想而知,眼见冯晋庭被打倒在地,叶语诺冲过去要拦:“晋骁,你住手!他是你大哥!冯晋骁!”
冯晋骁完全不理会,抓住冯晋庭的衣领,愤恨地吼:“冯晋庭,还手!”三十年来,第一次对大哥直呼其名。
冯晋庭抹一把被揍得沁出血丝的嘴角,“不用客气,来吧。”心甘qíng愿领受。
冯晋骁眼底血红一片,用拳头成全他。
叶语诺根本靠近不了冯晋庭,眼见着他真的下了狠手,而丈夫又真的不躲闪地承受着,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她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喊:“是我推她的,都是我做的,我恨她总是轻而易举得到一切我用尽全力追求的,冯晋骁你有气冲我来。”
冯晋骁置若罔闻。
这时,一辆跑车飞驰进大院,尖锐的急刹声中,萧熠从车上跳下来,冲上前一把扯住冯晋骁:“冯晋骁你疯了是不是?那是你大哥,你要打死他吗?!”
依萧熠的身手能近冯晋骁的身已实属不易,所以下一秒就被甩脱一点也不奇怪。脚下踉跄中,他听到冯晋骁痛苦的嘶吼:“萧萧流产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一声,那是我冯晋骁的孩子!”
听到流产二字,萧熠的身体倏地僵住,震惊和不可置信全部写在脸上。
先前,萧熠正准备去公司,接到了萧语珩的电话,她应该是马上就要上机了,语带匆忙:“哥你以最快的速度去一趟冯家,确认冯晋骁在不在。如果在,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带走。如果不在,找到他,陪到我回来为止。”
萧熠以为两人又闹别扭,可萧语珩急切担忧的语气让他觉察不妙,于是片刻都没耽误地赶了过来。路上打冯晋骁的电话没人接,萧熠就预感要出大事,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冯晋骁居然会和冯晋庭动起手来。
和冯晋骁相识六载,对于冯家兄弟的亲厚,萧熠还是略知一二的。学生时代,冯晋庭为护弟弟与人动手,折过肋骨这种事好像太久远,不提也罢。就在几年前,冯晋骁因能力太突出受到省厅关注,有人红了眼,觉是他阻了自己的仕途暗箱cao作设计他,令当时还在A市刑警队任队长的他卷入了一宗案件。
当时,所有的证据都对冯晋骁不利,尽管很多人心里明白他是被陷害的,却没一个人敢说一句话,是根基不稳的冯晋庭顶着压力站出来下令彻查,对方才缩回去没再敢继续向冯晋骁使绊子。具体的细节萧熠并不清楚,但他听冯晋骁说,事后有人往上面写匿名信检举冯晋庭越权,把调查组都惹来了。那一次,冯晋庭险些被拉下马。
而后冯晋庭从外省调回来任职,初期工作艰步维艰,是刚刚组建了特别突击队的冯晋骁率领手下排除万难配合他进行全省扫黑行动,只为给哥哥立威。在那段时间里,冯晋骁几乎像影子一样随冯晋庭出行,更在一次突发意外中替大哥挡下致命一刀。
那时冯晋骁和萧语珩分手有一段时间了,但他的qíng绪一直没恢复,低落得整个人显得冷酷又无qíng,尤其是在训练场上,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状态。那次受伤他愈发地沉默,而且拒绝探视。萧熠猜测,他其实是在等萧语珩。
萧语珩曾因冯晋骁职业的特殊xing,特意去学了护理,为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照顾他。然而,直到冯晋骁出院,她都没有出现。
冯晋骁在电话里对萧熠说:“看来她是真的不要我了。”
那时,身在A市的萧熠自顾不暇,实在没jīng力过问他们的事,只告诉他:“我把你受伤的消息带到了,但是她,调离总部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冯晋骁挂断了电话。
后来,萧熠完成卧底任务出国前昔,偶遇过一次冯晋庭,他语重心长地恳请萧熠:“如果有机会,在珩珩面前替晋骁说句话吧。”
两人的兄弟感qíng是他这个外人都一清二楚的,可是今天,他们却——
盛怒之下的冯晋骁一拳击向冯晋庭腹部:“这一拳是为萧萧打的,冲她一声声喊你姐夫,你却狠得下心对她承受的伤害一言不发。”然后是第二拳:“这一拳是为我自己打的,冲我对你的敬重和信任,冲我在你儿子出生时置自己女人不顾送你妻子去医院,你却眼见着我和所爱的人分手一言不发。”第三拳出手时,他的嗓音带着难以形容的沙哑:“这一拳是为我没出世的孩子,冲他本该叫你一声大伯,你却对他的‘离开’一、言、不、发。”
最后收手时,回身一个动作把叶语诺bī退几步,目光里的锋芒纤毫毕现:“叶语诺你记住,他挨的每一拳,都是替你受的。”冯晋骁的衬衫扣子因动作幅度过大被扯松,紊乱的呼吸也未平复,视线却冷如寒冰:“至于你,我杀了你的心都有!”
叶语诺顾不得反驳,跑过去扶冯晋庭。
被碰到伤处,冯晋庭疼得吸气。他激烈地咳嗽,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拆了一般地疼,借助叶语诺的力量勉qiáng站稳,开口时气若游丝:“晋骁,我——”他喉结滚动,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堵得喘不过气来,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知道是不愿意面对他,还是不忍心看他被自己打得满身是伤,冯晋骁蓦地转过身去:“道歉的话一句都别说。”
“冯晋骁,你们的孩子是因为我没的,和晋庭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并不知qíng。”叶语诺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丈夫,“你不要迁怒——”
“最后警告你一次,再敢对萧有任何包括言语上的伤害,即便你是女人,我也绝不放过。”冯晋骁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还有,你们结婚时我和你说过,因为你嫁给他,我们是叔嫂关系。现在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和你,们什么都不是!”
“你说什么混账话!”随着一声底气十足的厉喝,冯家老爷子步伐稳健地走过来:“什么叫你不想再和他们什么都不是?那是你大哥大嫂!”目光从一身láng狈的长孙冯晋庭身上扫过,老爷子盯着冯晋骁的背脊:“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嫌人丢的不够是吗?都给我滚回家!”
冯晋骁像是没听见一样,抬步就走。
“冯晋骁,”老爷子见小孙子连自己的话都敢不听,怒气上涌:“你给我说清楚再走!”
冯晋骁只留下一句:“问他,他说什么是什么。”然后头也没回地走了。
萧熠匆匆和老爷子打过招呼,尾随冯晋骁离开。
冯家书房里,老爷子端坐桌后,盯着冯晋庭夫妇:“谁说?”神qíng凝重,语气不善。
没料到事qíng会闹到爷爷这里。回来的路上,冯晋庭就在斟酌如何解释。然而,即便他担心老爷子的身体,也不敢隐瞒,只能如实相告。只不过,除了知道萧语珩在图图出生那天流产,其它细节他确实不清楚。
不必冯晋庭开口替她掩饰什么,叶语诺把事qíng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承认:“我推她是故意,因为我恨她夺走了本该也是属于我的东西。”望着冯晋庭的肿起来的侧脸,她qiáng忍住眼泪:“我不希望她嫁进冯家,我怕再失去……但是爷爷,不管您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她怀孕了。”
在他因有了曾孙图图而欢喜时,他却同时失去了另一个。老爷子险些被气的背过气去,他指着冯晋庭,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他狠狠打了冯晋庭一个耳光,骂道:“滚出去!”
离开书房,冯晋庭拒绝叶语诺搀扶,径自扶着楼梯扶手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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