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医生。”骆羿恒点头,扶着简诺进了病房。
看到躺在病chuáng上神qíng憔悴的母亲,简诺的眼泪哗啦掉下来一串,冰冷的手伸进被中握住母亲,她哽咽失声:“妈妈……”
简母听到声响,费力地睁开了眼晴,看到女儿,勉qiáng笑了笑:“傻孩子,哭什么?妈妈没事。”
“妈妈……”简诺使劲揉了揉眼晴,把眼泪憋了回去,拂开母亲额际垂落的碎发,心疼地问:“好好的怎么摔伤了?还这么严重。”
“下楼的时候没走稳,脚下一滑就摔倒了。”见简诺又要哭了,简母无力地回握住她的手,“都是大姑娘了还动不动就哭,也不怕羿恒笑话。”看着简诺身后的骆羿恒,简母疲惫的神qíng中现出惯有的信任与慰然,似乎很放心女儿身边始终有这样一个男人陪伴照顾。
故事发展到这里,还需要进一步说明简诺与骆羿恒的关系。因郜驰而结识的他们除了同读C大国际法专业,还都是明港市人,也正因为这样,郜驰离开后简诺继续读大学的那三年,每年假期都是和骆羿恒一起回家。毕业时简母去宜城看女儿,简诺要去事务所面试没来得及去车站还是骆羿恒开车去接的,后来在简母的邀请下一起吃了饭,关系从那个时候变得愈发亲近了几分。而他对简诺的心思不必明说,身为过来人的简母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然而在简母心里,已经认定未来的女婿就是眼前温文尔雅的骆羿恒了。她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给简诺简单而安定的生活,而那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她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不适合复杂。
站在简诺身后的骆羿恒闻言微笑,“本来就是孩子,我不会笑她。”
简诺比同龄的孩子上学早,加之长着一张永远长不大的娃娃脸,确实像个不懂世事的孩子。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却有着一颗无人憾动的心。她对爱qíng的坚持,是让骆羿恒怯步的根本所在。
沙哑的嗓声透着蛛丝般的宠溺,收回落在简诺发顶的目光,骆羿恒关切地询问:“伯母觉得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简母看了眼打着石膏的左腿,叹了口气:“已经不疼了。她小姨就喜欢小题大做,我说不让她告诉小诺她到底没听。”
“小姨人呢?”简诺这才发现到素来和她感qíng要好的小姨没在病房里,觉得奇怪。
“去给我办住院手续了。”伸手摸摸女儿的脸,简母说:“怎么反倒比我这个病人还憔悴,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没有,是我没睡醒。”简诺吸了吸鼻子,笑了。简母也笑,注意到骆羿恒的脸色很不好,而女儿似乎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了?”
看看简诺的脸色又想想自己,骆羿恒皱眉,觉得病房的三个人都是病人,为了不让简母担心,他解释道:“伯母别担心,是我感冒了,小诺昨晚因为照顾我所以没睡好。”
简母闻言点头,眼中划过深思,一闪而逝后取而代之的是放心。就在这时,简诺的手机再度响起,看了看来电显示,又悄悄看了母亲一眼,她硬着头皮按下接通键:“郜驰。”
当郜驰的名字自她嘴里传出,简母的脸色瞬间变了,骆羿恒浓眉深锁,静静站着没有出声。
电话那端传来郜驰低沉磁xing的声音:“刚刚开了个会,没带手机。”他解释之前没接电话的缘由,紧接着问:“你在哪儿?昨天我打电话怎么没接?”他们昨天没有见面,晚上郜驰也没打通她的手机,他正打算再联系不上就直接去她公寓。
简诺这才想起昨天给骆羿恒挂号的时候手机确实响过,当时心急没顾得上接,后来就忘了看,她道歉:“对不起,听到电话响没来得急接,后来就忘了回过去。”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郜驰敏感地发现她qíng绪的低落,追问道:“你现在在哪?”
“医院。”
又是医院?郜驰皱眉。
简诺解释:“我在明港,我妈妈摔伤了腿。”
原来是回家了。知道她没事,郜驰放下心来,接下来莫名沉默了片刻。照理听说她母亲入院,身为男朋友的他该主动提出去看望,然而他却只是问:“现在怎么样了?严重吗?”语意间并没有表露想要过来的意思。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失落,简诺咬着下唇,没有勇气看母亲一眼,好半天才低低地说:“还好,需要休息静养。”然后,两人皆是沉默。
简诺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想不明白郜驰忽来的冷淡原因。郜驰是不能说什么,他现在无法和她说出内心的矛盾。面对她不难,可她的家人又另当别论。谈不上恨,可是要坦然视之似乎还有些难度,至少现在,他还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良久,简诺率先开口,试图化解尴尬:“竹海快开业了,有很多事要做,我不打搅你了。”
“小诺。”深知她在为自己开脱,郜驰叫住她,yù言又止。
简诺被他此刻的犹豫温暖,傻傻地以为他仅仅是因为忙而抽不开身觉得歉意,懂事地说:“你忙吧,有我照顾妈妈就好了。”
结束通话的时候简诺发现母亲的脸色愈发沉郁了几分,望向她的目光里有着不必言说的责备,她低低地说:“他回来了。”
与郜驰恋爱的事在大一那年寒假简诺就告诉了简母,开明的简母并没有责怪,而是拉着她的手细细询问了些她和郜驰的事,或许是从她的言语中发现他对她确实很好,之后便没有gān涉。直到后来他不告而别,简母看着女儿快速消瘦下去,对郜驰的印象一落千丈。自此,更是绝口不提这个名字。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因素,只是简诺并不知道。
直视着母亲的眼晴,简诺发觉她眸底浮起的责备越来越淡,之后被一丝她看不懂的qíng绪覆盖,最后,老人家意外地什么都没说,偏过头闭上了眼晴,像是拒绝和她jiāo谈。
简诺心里不是滋味,以为毕业时为了等郜驰放弃回明港市工作的事伤了母亲的心,默默地低下了头。
病房里沉寂下去。
良久,骆羿恒转身向门口而去,神qíng异常平静,在触及门把手的时候,他听到简母亲虚弱而又坚定的声音响起:“小诺,你长大了,有些事妈妈本不该gān涉。但在这件事qíng上,妈妈要表明立场,我不同意你和郜驰在一起。”
厚重的爱
轻握住简诺冰冷的手,像是要传达某种力量给她,林雪心目光温和地望着眼前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声音低柔地问:“告诉小姨,他走了四年,你心里有没有怨他?”此时说话的正是简诺的小姨,简母林雪薇惟一的妹妹。
简诺抬眸,触到林雪心柔和慈爱的目光,清瞳酸得差点落下泪来。在郜驰离开的这四年,只有小姨一人默默支持她。她始终记得在那段异常颓废的日子,小姨对她说:“小诺,长大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可我们依旧会在风风雨雨中跌跌撞撞地成长。就把这次的经历当作成长过程中必经的磨难吧。至少爱过,比什么都没有值得庆幸。”那么平静的语气,是沧桑过后的释然。
简诺当时哭了,将满腹的委屈化作咸咸的泪,沾湿了林雪心胸前的衣襟。身为长辈的她没有再说其它安慰的话,只是轻抚着简诺柔软的头发,至到她哭累了在她怀里疲惫地睡去。
醒来后简诺真的振作起来,她忘我地投入到学业中,将先前因无法静心而落下的功课在最短的时间内补上,考试成绩好得令所有人惊讶。心里无声涌起一个信念将她脆弱的神经支起,她想郜驰是那么优秀的人,她要加倍努力才行,否则等他回来了,他们之间会有距离。她要和他彼肩而行,怎能落于人后?
“不是没怨过。”简诺实话实说:“他一声不响就走了,感觉就像人间蒸发。我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作为女朋友,我居然不知道他家是做什么的,在哪儿,也不知道除了打他手机,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联系上他。”她如海底捞针般没有方向地四处寻找,直到反应过来跑去找骆羿恒,才知道他早已不在宜城。
“我很伤心地想他是不喜欢我的,否则不会在恋爱之后没有透露一点儿家里的qíng况,甚至狠心地没有留下一句话就一走了之。我开始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常常抱着枕头坐到天亮。”朝着林雪心涩然地笑,简诺继续回忆:“那时脑袋似乎不受控制,和他之间的事儿像是过电影一样开始回放,清晰得就像发生在昨天。我想起知道他的胳膊因我脱臼后买了很多零食给他送去时,他拿着我最爱吃的薯片拧着眉瞪我,那样子像是要咬我,接下来学校里沸沸扬扬地传我如何死缠烂打地追他令我遭到女同学恶意中伤时,他那么自然而然地牵起我的手对别人说我是他女朋友。后来他告诉我,同样有晨跑习惯的他多次在cao场上和我擦肩而过,只不过冷傲的他觉得搭讪实在是个很烂的认识女孩子的方法,至于为什么骂我蠢不足惜,是因为他之前打球不小心扭到了手腕还没好利索,摔倒的瞬间他觉得胳膊会被我压残废。”说到这,简诺笑了,笑容里溢满甜蜜。
一切或许是巧合,然而又不是。不能说是刻意为之,但终究是有心的靠近。进入热恋期后简诺才知道郜驰早有心认识她,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快,虽然付出了些代价,但结果总算不枉他进了趟医务室。他说看见她在清晨的暮霭中奔跑的样子,觉得她整个人充满灵动的美。他还说她没心没肺的傻笑显得娇憨无比。细细想来,简诺恍然发现,向来寡言的他居然说了这么多qíng话。于是,寂静的夜里,她任由思绪越飘越远,记起第一次拥抱时他俯在她耳边宠溺地说:“就知道撒娇,明天我陪你上自习,嗯?”,又记起第一次亲吻的时候他将她抱坐在腿上,轻刮她鼻尖:“以后再闯祸就这么罚你,听见了吗?”她害羞地不好意思抬头,将脸埋在他颈间,怯怯地搂上他的脖子,然后听到他低低地笑了。
那么多甜蜜的回忆,让简诺不自觉泪流满面,她在心里无数遍唤他的名字:“郜驰……郜驰……”她终于不再怀疑他是喜欢她的,她选择相信他是有苦衷才离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开始默默地等他。
停止回忆,迎上林雪心注视的目光,简诺说:“后来想通了,我们恋爱是我们的事,和他的家境没有半点关系,他说不说根本无关紧要,而且以他的xing格来说不提是很正常的事儿。”忽然想到什么,她又说:“我到现在才明白过来,那时他和我说周末要去酒店实习,其实就是他自家的酒店。”郜驰的周末时间向来安排得很紧凑,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她,简诺因此还和他冷战。郜驰无奈,只好取消周日的实习,空出时间陪她,这才哄好了爱使小xing子的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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