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能砸,可砸的东西早已在这几日发作时被砸了个gān净,加之现在有郜驰在简诺被限制了行动,尽管她疯了一样了企图挣脱,依然摆脱不了郜驰的钳制。
当医生qiáng行将镇定剂推进简诺的身体,嘶喊声终于渐渐弱下去,简诺躺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脸色蜡huáng,眼神涣散。
想到过去的甜蜜与分离,想到茫不可知的未来,简诺只觉万念俱灰,听到推门的声音,她背过身去,肩膀耸动,泪流满面。
郜驰小心地将她搂起,温柔地为她抹了泪,才将温水递到她嘴边,深深地凝视。
简诺乖顺地喝了一口,当泪滴落进水里时,她无力地跪坐在chuáng上看着郜驰,开口时声音竟无比软弱:“我拿了优里的枪想去找元毅,可半路我的手就抖得开不了车,还恶心呕吐,我的第一反应是怀孕了,我既矛盾要不要找元毅报仇,又满心欢喜地以为有了你的宝宝……”说到当天的qíng景,简诺的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滴在凌乱的chuáng单上,“我去医院检查,却发现染上了毒瘾……”
简诺当时就被噩耗击倒了,由最初的不能相信到最后的狂奔出医院,她崩溃了,疯了一样奔跑在大街上,直到耗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在江边呆坐到深夜。
她冷静之后还是决定去找元毅,之前还有些恐惧,但那时却什么都不怕了,可就在元毅出现在他别墅的时候,她因几天没服食止痛药毒瘾发作了。连站都站不稳,又何谈报仇?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她把自己封闭了。
简诺的车还留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以至骆羿恒和叶优里在敲门无人应的qíng况下判断她没回过公寓。其实自那天回家后,她就没踏出房门半步,而房间的灯,她也没从打开过。最喜欢光的女孩,在得知自己染上毒瘾时最怕的,也是光。
心碎是一瞬间的事,郜驰根本拾不起,将瘦得令人心疼的简诺搂进怀里,他的泪,再也忍不住地落在她颈间,“小诺,让我帮你,相信我,能戒掉的,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就要宝宝,好不好?”
“好”字终究是被哽在了喉间,意识到天长地久的相守诺言正一点点变成海市蜃楼,简诺放声大哭。
郜驰知道聪明如简诺一定猜到了染上毒瘾的原因,对于她的避口不谈他给予了尊重,然而尊重并不表示就这么算了,他把从美国带回来的四年前的车祸资料jiāo给骆羿恒,让他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和再次取证,另一方面,他请叶优里暗中查简诺的主治医生,同时让萧辉回了美国,当得知袁浅析自杀的事,他沉默了一瞬,然后说:“被救活了不是吗?查!”
太清楚郜驰的脾气,萧辉恭敬地应下。
就这样,在简诺自行戒毒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各顾一头,神经均崩得紧紧地。
郜驰安排好一切,便把心思全部放在简诺身上,他按照医生的jiāo代让简诺尽量多喝水,让毒素通过尿液排一些出去,尽管并无明显的效果,依然每天坚持,另外,他还按时让简诺到浴室蒸桑拿,以缓解身体出现的不适症状,甚至在她出现攻击xing行为时,不舍得绑她的男人便借由力气大的优势将她死死抱住,以至多日来身体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多处淤青。
简诺的毅力是惊人,哪怕连医生都担心她挨不过,她依然咬牙坚持,当身体承受着噬人的痛苦,她居然从没松口要求郜驰给她毒品。
看着她一次次哭喊着试图以头去撞墙,看着她身上一处处青紫和掌心被玻璃划破的口子,郜驰的心被撕成了碎片。到了最后,医生甚至开始担心挨不过去的是郜驰。
因为简诺不愿意让外人看到她的láng狈,再加上郜驰不放心任何人来照顾她,他将简诺接到他的公寓,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尾声部份在作者有话说,请亲们继续看。
作者有话要说:很深的夜,静得连轻浅的呼吸都显得清晰无比。
简诺绻缩在chuáng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微蹙着秀眉的她睡得极不安稳,频频翻腾着纤细瘦弱的身子,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呓语之声。
倚靠在chuáng边休息的郜驰本就没有睡着,疲惫一览无遗地展露在俊颜之上。觉察到她的异样,他俯下身,借着透过窗子投she进来的月光,深邃眼眸一瞬不离地凝视着睡梦中的女人,修长gān净的手指爱怜地擦过她滑嫩的脸颊,轻柔细致地抚摸,从眉眼长睫缓缓移至轻抿的樱唇,如视珍宝。
似是感应到身旁的温暖源于何人,简诺渐渐舒展了眉心,自然而然地向他怀里偎过来,猫儿般枕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郜驰长臂一伸,将她柔若无骨的身体纳入怀内。良久之后,他叹息着合上了眼。
挨了几日,他们都累了。不止心力jiāo猝,体力俱已透支得太多,太多。
无边的黑暗悄无声息地扩散,流动着寂夜特有的气息,将房内相拥而眠的男女笼罩其中。
夜,更深了。
次日清晨,熟睡的郜驰被疑似玻璃碎裂的声响惊醒。
“小诺?”他翻身坐起,掀开半搭在腰际的被子,步伐凌乱地冲进浴室。
不期然地,眼前再次出现多日来不断重复上演的景象。
朦胧水雾里,简诺的小手紧攥成拳,饱满的的额头无力而倔qiáng地抵在冰冷的白瓷壁上,任头顶上方的花洒撒下连绵水滴,乌黑的长发已然全部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侧。墙上破碎的镜子中映出她毫无血色的脸,净瓷般惨白而憔悴。
“……小诺”焦灼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的一点鲜红,心里划过钝痛。
急步走过去伸手关上花洒,温柔有力地把瑟瑟发抖的简诺拥进怀里,低沉的嗓音透溢出浓浓心疼:“我送你去医院。”再这样下次她可能真的会死,他怕了。正如医生所担心的,郜驰终究是会因为心疼而先妥协。
简诺的呼吸因极力克制显得有些紊乱,片刻后抬起凝聚泪光的黑瞳,望进他浓qíng疼惜的眸底,晶莹的泪一颗颗迸溅下来,颤抖的声音力竭平稳:“你答应过的。我可以捱过去。”然后她扬起唇角,勾起鼓励的微笑,清冽如百合绽放。
直视她凄怆茫然的眼,郜驰的心瞬间被剜出无数血dòng,cháo湿冰冷的液体不断涌出来,蔓延渗透了整个胸膛,微仰着头,qiáng压下夺眶而出的泪意,抬手将她小小的后脑狠狠压在左胸,哑声道:“小诺,答应我,无论多难,都不可以放弃。”
胸臆间莫名升腾起一股惧意,似是眼眸睁合之间她便会消失不见,从不曾有过的恐慌铺天盖地袭卷而来,砸得他的心撕裂般疼起来。
当泪顺着下巴划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地碎成点点亮光,简诺缓缓松开紧握的小拳头,伸出纤臂回抱住他结实的腰身,将脸深埋进他怀里,试图掩去低低的哭泣之声。
空气一片死寂,惟有耳畔回dàng着悲哀沉痛的哭声。
更紧地抱住她削瘦不堪的身子,漆黑的双眸氤氲模糊,郜驰的泪,终于滚落而下。
简诺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心脏不规律地快速跳跃着,蚀心的磨咬令她痛不yù生,身体里似是有无数蚂蚁啃咬吸吮着她的血ròu,难捺的折磨已不是一个紧密的拥抱能够控制得住,她死死抓住他的衬衫,牙齿不受控制地迅速合起来,不顾一切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身体的疼痛如何抵得过深心处抑制不住的抽痛,郜驰侧过头,任由她咬上已被咬伤的肩膀,拥抱的力度丝毫不减。
血腥的味道在口中和鼻腔中徘徊,终于换回简诺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她发疯般挣扎起来,力气之大令他险些搂抱不住。
“……出去,求你出去……”简诺挥舞着手臂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身体,不想此刻的láng狈难堪被他看见,她开始最为惨烈的挣扎,撕扯间,两个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撞向墙壁。尽管如此,郜驰依然没有放手,始终将她护在怀里。
所有的坚韧,所有的倔qiáng,在毒瘾面前缈小得犹如一粒微尘,简诺的意识愈渐混沌,逐渐辩认不出眼前的人,她崩溃般喊叫着,凄惨的叫声划过寂静的清晨,听在耳里极为惊惧。
“小诺!”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她的手腕,郜驰低吼着试图唤回她的理智,然而却是无济于事。
简诺已不复清醒,她用尽浑身力气发疯般甩开他的钳制,紧闭着双眸惨叫着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剧痛令原本娇柔的面容变得扭曲,水雾弥漫的眸光涣散之中透出丝丝绝望,她踉跄着跪倒在地,劈手挥落旁侧的浴具,水晶器皿应声碎裂在地,而她失去平衡的身体也跟着栽倒下去。
痛苦尖锐的撕喊扯裂了郜驰的心,目光触及满室的láng籍,胸口有如被锋利的箭直椎进去,他冲过去抱住简诺抽搐的身体,不顾手肘处被玻璃划伤的疼痛,扭开花洒让冰凉的液体自头顶上方倾泻下来,直直浇在彼此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上,随即狠狠吻上她的唇,将凄惨的哭喊含进嘴里。
为避免她咬伤自己,郜驰没有半点犹豫地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在她唇齿间吻得激烈而缠绵,试图缓解她五脏六腑的翻滚。
那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那自头顶上倾泻而下的冷意,犹如冰火两重天,急速冲击着简诺溃不成军的意识,直到被至痛的亲吻耗光最后一丝体力,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终于,简诺虚脱般颓然倒在男人怀里,垂下的双睫掩去了满目的惊惧与凄然,惟有心底沸腾的泪肆意冲刷着漫无边际的痛楚。
薄唇长久地印在她额际,郜驰崩紧的心弦在清晨的雾霭之中一寸寸断裂。
一年后,元毅被判死刑。
行刑当天,他要求见郜驰。
一个小时后,郜驰在他对面坐下,“我的底线是给你选块风水好的墓地。”
元毅笑,恍惚悲哀的那种,然后他问:“她好吗?”
郜驰不答反问狱警,“可以给他抽支烟吗?”
狱警点头,郜驰给元毅点上,递到他嘴边。
元毅的手脚都被束缚着,他只能叼着烟说谢谢。
“我低估了袁浅析,高估了你,我以为有你的保护她必然受不到伤害,却没想到令她染上毒瘾。”元毅的神色异常平静,他抽口两口烟,又说:“用了几年时间我终于想通,我妈先是恨他qiáng求了她,再恨郜家因门第之见拒绝她过门,最恨那个男人抛弃了怀有身孕的她。”抬眼看着郜驰,元毅说:“只是兄弟而已,你爸为什么那么反对我妈进门,如果他不反对,如果他成全了,我妈不会负气嫁给别人,更不会让我报仇。”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郜驰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不是二叔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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