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看她脸色古怪,江离城说:“你皱的什么眉头?国家qiáng盛社会安定时赚钱比较安全。对了,我还顺便为你祈祷健康漂亮,但愿这个不会与你的心愿相反。”
陈子柚这一回真的连胃酸都快涌上来了,顾不得装淑女,当着他的面又灌了一大口水后才说:“多谢你。虽然我知道你祝我健康漂亮,不过是为了希望我抗折腾,并且不会倒你胃口。”
她说这话时没留心脚下,差点踩空一级台阶,江离城一边及时扶住她一边舒展了眉头笑,贴着她的耳朵说:“你如果早这样聪明,兴许就不会落到我手中。”
前面两名随行人员神色诡异地回头看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回身,大概从未见过他们的老板在人前这样笑。只有江流目不斜视,似乎习以为常。
虽然江离城拜神拜得如此虔诚,而陈子柚却绕着神走,可是很快他就遭了报应,反而陈子柚安然无恙。
陈子柚这样幸灾乐祸地想着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确太不厚道了,毕竟江离城是为了她才受伤的。
他们从神庙回来后去了集市,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边小摊的杂物色彩缤纷琳琅满目,时时有牛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散步,路人避让。
陈子柚一路东看西瞧,耐心听着向导发音古怪的英文解说。她对逛街从来也没什么兴致,但与其回饭店与江离城面面相对,她宁可在这喧哗拥挤而且空气浑浊的地方游dàng,而且满街的行人可以冲淡身边那个讨厌的人的存在感。
再后来她被街头的杂耍艺人吸引,驻足观看一名舞女艳丽妖娆的舞蹈。一曲完毕,曲调奇幻诡异的笛声响起,下一个节目竟是传统的耍蛇表演。
其实陈子柚与那条眼镜蛇隔了十米的距离,又隔着一层人群,但她就是觉得那正蜿蜒腾挪着的花蛇的眼睛一直在诡谲地瞪着她,透露着无法言说的危险迅息。她全身发冷,想要看向别处,却似乎被摄了魂魄,目光无法移开。这如此喧哗的集市似乎突然间变得四处寂静,天地间只剩了她自己,以及那条蛇。
仿佛有人从遥远的地方喊她,她想要应声却全身动弹不得,直到有人拉住她的手,拽了她向前走,她才从那条蛇施予的魔法中解脱。她被人拖着手向前走了很久才发现拉她手的人是江离城,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
这一路上她便有点神qíng飘忽,江离城与她讲话她也恍若未闻,后来他停下来接一个电话,陈子柚看着路边某一点出神,自己也不知在看什么,连突然间有一头失控的小牛向她冲过来她都没发觉,只听得有人惊喊“陈小姐”,她运动神经迟顿,脑子却快,第一时间便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突然觉得一股大力将她拉入怀中,随后那人的声音换作另一声更为焦急的喊叫:“江先生!”
状似高贵的优雅的江离城先生,在遥远的异国他乡的喧闹的街头,为了救她这个他口中算不得极品的“美”,被一头小牛给撞了。不过他依然站得很稳表qíng很镇定看起来就像刚刚被一片大树叶扫过没什么两样,虽然他微微皱眉似乎有点疼,但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好一点也不láng狈就像刚从贵宾席上走下来一样。
不过当鲜红的血将他的浅色衬衣袖子洇湿了大片的时候,他的脸色和唇色终于白了。于是他们的异国街头平民之旅因为江离城的受伤而提前终结。
陈子柚固然觉得有点没面子,那几名随从更是诚惶诚恐。因为江离城自称没有伤及筋骨拒绝到附近的诊所看伤,所以他们接受了牛主人的道歉后乘车返回,他的胳膊用陈子柚先前遮面的薄纱紧紧地绑了起来。
一车人都神色凝重,只有陈子柚想着心事,不经意时嘴角便微微地波动了一下。
“什么事那么开心?”江离城冷不妨问。
“我在想这里的法律。如果牛把人撞成重伤,应该不必判死刑的吧。”她一时不察便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其实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如果那牛把你撞死了的话……
不过她说与不说差不多,江离城大概已经猜出她的真实想法,因为接下来他冷冰冰地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麻烦你露出一点关心与感激的表qíng行吗?”
陈子柚闭了嘴,不过没有按他的要求作出关心与感激的表qíng,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又没上过演员训练班。事实上,她从认识江离城以来,第一次与他相处了这么久,她实在是忍到极限了。她又没求他救自己,她一点也不想感激他。
他们回到住处后,医生已经在等待。只是皮ròu伤,不算严重,医生为他仔细包扎,jiāo待他不要沾水要忌食注意休息等若gān事项后就离开了。
到了晚上,江离城luǒ着上身只穿了睡裤推开浴室的门。陈子柚疑惑地看他一眼,正疑惑着他怎么洗澡,他已经不客气地朝她勾勾手:“过来帮忙。”
她只好磨磨蹭蹭地走进浴室,状似关心地问:“我让他们帮你找个按摩师好吗?”
江离城瞟了她一眼。
这里是五星酒店的顶级套间,连浴室都金碧辉煌,浴缸洁净如新,纤尘不染。
陈子柚一边给他放水一边想,江离城看起来很不喜欢别人碰他。平时谁若近他身,他会不着痕迹地闪开,或者立即有人挡到他身前,他连与人握手后都会去洗手。怎么他就那么不介意自己去碰他呢?为了复仇连自己的身体都搭上,牺牲了色相只为了让她不好过,这究竟是她在卖身还是他在献身?这么算计起来她其实也不算太吃亏。
昨夜他颈椎和肩膀疼,那名女按摩师丰满娇艳如水蜜桃,连她身为同xing都觉得那女子诱惑万分,结果江离城十分钟后就把人家打发走了,却支使病恹恹的她给他捶了半小时的肩膀。
但是昨夜她因为脱水全力无力,她本有心趁机报复,使了大力去捶他,但也只不过捶疼了自己的手,那拳头落到他身上后便变得绵软无力。
然后陈子柚后知后觉地发现,莫非每次他俩做的时候她太缺乏主动以至于令他更有征服yù?每次她要么揪着chuáng单,要么抓着chuáng柱,尽可能地不碰到他的身体。她可真是太失策了。下次或许可以死死搂住他,贴着他,作出很投入的样子,让他倒足胃口,这样以后兴许就不再找她了。
她兀自神游太虚,江离城一边试着水温一边叫她:“过来帮忙。你走的什么神?”
“呃?”她一抬头,一条毛巾已经扔了过来。原来江离城这个洁癖症患者,竟然不肯用浴缸,即使这是五星级饭店顶级套房里的浴缸。
陈子柚只好在花洒下帮他洗澡。她连给猫和狗洗澡的经验都没有,láng狈万分,又要仔细地避开他的伤口,又要小心避开他身体的某些部位,她自己也淋了一头一身水,湿漉漉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打死她也不想在这种qíng况下主动地将湿衣服脱掉,虽然她身上每一处他应该都看过了。但那薄薄的白色丝质衣料被水一浸,贴在身上的效果并不比没穿衣服好多少,反而有种yù盖弥彰的矫qíng劲儿。她只能努力回避江离城的眼光。
水雾蒸腾的空间里谁也看不清谁,她权当自己在为一尊手感比较仿真的人体雕塑认真刷洗。
总算把他打发出去,陈子柚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才出去,希望一天的劳累以及受伤的原因可以让江离城的jīng神不要那么好,最好他已经睡了。
但是在她对着镜子正准备抹rǔ液时,他鬼一般地出现在她身后,扯一张面纸将她手上的rǔ液全抹掉:“我不喜欢这种味道,以后换一种牌子。”说罢便将她拦腰截起,唇贴到她的脸上。
陈子柚挣开一段距离,看着镜中的他,指指自己的脸:“你不觉得很难看吗?”她脸上的痘痘比早晨又多了一颗。因为她皮肤过于白皙细嫩,那几颗痘于是格外明显,令她整张脸看起来脏脏的,她希望那么洁癖的江先生会因此失了xing趣。
“没关系,关上灯就看不见了。”他边说边把她连拖带拉地弄到chuáng边,顺手关灯,他俩一起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或许是江离城被疼痛耗去了体力,陈子柚觉得他的动作比平时缓和了许多,她竟然没感到疼。只是之于她而言,这一夜依然难以忍受,她宁愿疼。
他在黑暗中用了很长的时间来调教她,令她没有办法装成全无反应的木偶。而那张形状怪异的chuáng,chuáng头的金属柱雕刻着诡异的螺旋纹理,她紧紧抓住时总感到那图案是一条盘旋的蛇,便立即松了手,不敢再碰,而那chuáng单又凉又滑也令她的手无处着力,她仿佛漂在海上载浮载沉的一只瓶子,时时担心自己沉入深渊。这种错觉如此恐怖,最后她只能搂住他的肩膀。
至于江离城的伤口,虽然在她那擅长自我催眠的脑子里,她无视他是否疼痛并且觉得幸灾乐祸,可是一旦她真实地触摸到那厚厚的绷带,以及感受到他僵硬的极不方便的动作后,她那颗天xing富于怜悯又对动物保护事业有些热衷的心难免柔软下来,于是她也整晚小心翼翼,不想给他造成二度伤害,结果就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整夜都在半推半就yù迎还拒曲意承欢,她感到身体里有海水翻涌成黑色的旋涡,又有黑色的水糙沿着她的四肢百骸在罪恶的蔓延。
她听到自己随着他的起伏发出的低低切切的吟哦喘息声,恨不得咬舌自尽,所以她紧咬着唇不再出声,但是他连这一点隐私都要qiáng势地占据,用舌尖挑开她的牙齿,吞掉她的喘息、呻吟与随后的碎裂的喊叫。
当一切归于平息后,羞愤jiāo加的陈子柚流下无声的泪。她转身朝向chuáng外,挨着chuáng边躺着,离他尽可能地远,了无睡意。
江离城却是入睡的很快,呼吸沉静而平稳。
她数着他的呼吸,越数越没睡意,恨恨地翻了个身。
其实根本没有碰到他,但江离城还是醒了,因为他的平缓有节奏的呼吸突然断开。陈子柚立即也摒了气,半天后才听他说:“你是被那条蛇吓得睡不着吗?”
她在黑暗里单单听到这个字眼儿便头皮开始发麻,全身泛冷,qíng不自禁地朝他的方向靠了靠。
“很多女人怕蛇,但是怕成你这样子的可不多。你曾经被蛇咬过?”江离城继续在黑暗中表示他多此一举的关心。
这回陈子柚的眼前直接产生了种种关于他口中这种生灵的幻象。她使劲睁开眼睛,但眼前漆黑一片,幻象仍在。她慢慢向后退,一直挪到他的身边,触到他的皮肤,那幻象终于消散。
“每个人总会有几样害怕的东西,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你生来就什么都不怕?”她的牙齿打着战说,克制着想转身去捂他的嘴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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