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匆匆_飘阿兮【完结+番外】(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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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心意总要表达吧。”

  “随便你。”

  “我知道。可是最起码,请你务必保持沉默,不要像上回一样,在爸正高兴的时候存心拆台。他尴尬,你就很好受么?”

  “爸又不是傻子,我不拆穿,你以为他就会信你那套和稀泥的言论了?”程少臣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你自己回去吧,下周我正好出差。”

  “你改一天出差不就行了吗?他一年才过一个生日而已。就当装装样子好了,有那么难吗?”

  程少臣本来已经对这场难得的谈话兴致缺缺,将电视音量开到老大,听到她这样坚持,于是又关小了音量,转过身对斜睨着她:“多有意思,沈安若,这全世界的人,你都在努力地讨好,你领导,你同事,我家人,还有莫名其妙的路人甲乙丙丁,甚至连你自以为是的qíng敌,你都可以真心的或者假装的友善至极。你怎么偏偏就是不肯讨好一下你老公呢?这也就算了,但是连我想要讨好你一下,还要看着你脸色说话呢。”

  “程先生,你需要我的讨好吗?”

  “不需要。”程少臣回过身,冷冷地说。

  “这不就得了,我也不需要你的讨好。”

  教育频道在演蚂蚁毁掉堤坝的故事,最初就是那样小小的一条裂隙,最终令整座奇观毁灭。程少臣一向只看CCTV频道,教育、体育、军事与财经,此刻目不转睛,不再理会她。

  有时候,关系一旦僵了,就很难再复原。沈安若本来是在收拾房间,又经过客厅时瞥了一眼电视屏幕,脑子里回想起程少臣不久前无意中提及的这句话,突然觉得感同身受。

  这样无聊的戏码一演再演,再后来,他们为了不再这样莫名其妙就起无谓的争执,于是极有默契地减少在对方面前出现的次数。程少臣又开始晚归,有时候索xing都不回家了。沈安若也晚归,存心在公司逗留到很晚才回家。他们在电话里尚能够心平气和,程少臣说:“我在外地,晚上赶不回来。”或者“已经这么晚了,一个人开车不安全,你不用回来了。”于是他们一起在家的时候都越来越少了。

  那天与贺秋雁一起吃饭,贺秋雁说:“明明前阵子还一副chūnqíngdàng漾的模样,才几天就这么憔悴了?怎么,造人计划搞得太辛苦?”

  大厅广众之下,她的声音那样响,沈安若恨不能堵住她的嘴。

  贺秋雁仍然在为相亲整日忙碌,以至于沈安若要见她需要提前三天预约。

  沈安若最近胃口不太好,牙也痛,饭吃得十分仔细。

  “你怎么一副没有胃口的样子,难道真有了?”

  “没,打算暂时停一停。”

  “真的闹别扭了?哎,其实也算好事,吵架才像正常夫妻,我还以为你们永远要相敬如冰下去呢。”

  “不是,身体出了点状况,正吃药呢,不适合要孩子。”

  骂男人仍是贺秋雁的主要话题,在声明了第三遍“好男人都死绝了”之后,贺秋雁终于平息了愤怒:“最近我们做了一个婚外qíng的专题,我得出一个结论:之所以出现第三者,主要还是夫妻二人出问题了,以至于有隙可入。”

  “我一直觉得,”沈安若疑迟了一下,“所谓的第三者,并不是介入的那一个,而是阻止别人相爱的那个人。”

  “你这论调好稀奇呢。怎么?你家出事了?你老公外遇,还是你打算出墙?”

  沈安若默不作声,贺秋雁突然拍案而起:“难道是真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请镇定,拜托你。没有了,只是有些事qíng我自己没想通而已。”

  “没想通就要么不想了,要么去弄明白呗?吊着的状态最难受了。”

  “没有必要,其实也不关我的事。还有,秋雁你说的对,如果夫妻出现问题,从来都不是别人的责任。再多的外因,也只是导火线,不是这个原因,也总会有别的原因出现,迟早的问题。”

  “沈安若,你是胆小鬼,以及悲观主义者。”贺秋雁突然觉得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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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日,下班时间刚过,程少臣的电话打来:“晚上有宴会,下班后回家换衣服。”

  最近两人的对话已经没有问句,只有肯定句。

  “我晚上有事。”沈安若也没好气。

  “李阿姨的60岁寿宴,她说很想见到你。”

  “李阿姨是谁?我又不是大人物。跟你说了,我今晚有事。”

  “宴会8点开始,我现在有点事,7点半以前回家接你。先挂了,再见。”

  电话挂掉后,沈安若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程少臣极少要求她陪同参加各类应酬,偶尔有,她拒绝,他也不勉qiáng。

  想了想,还是准时回了家,等重新化过妆又换上黑色小礼服后,程少臣已经回了家,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你穿黑色太苍白,像刚生过病一样。”

  她回屋去,擦掉原先的淡色口红,重新抹上厚厚的一层艳红色:“这样可以了吧,程先生。”

  “你觉得适合就行。”程少臣连意见都懒得发表了。

  其实连沈安若自己都觉得,她此刻更适合去参加吸血鬼化妆舞会。

  结果程少臣却将车子开到一家规模很大的珠宝行前停下。

  “gān嘛?”

  “你没戴项链。”

  “没自信的女人才需要首饰。”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的衣服领口实在太低了。”

  店员见到衣冠楚楚的男女光临,自是百般殷勤,笑容亲切。镶满了碎钻的项链在灯光下流动不定,高贵雅典。

  “您看,这边这些新到的款式,都十分衬您的气质。您喜欢哪一款?”

  沈安若嫣然一笑:“哪一条最贵?就那条好了。”

  帅哥店员的笑容依然灿烂,只是有点僵,并且偷偷朝远远坐在休息区里翻杂志的程少臣看了一眼。

  沈安若对那幢灯火通明的华丽建筑有些眼熟,突然忆起,某年某月某日的一天,程少臣曾经带她来过这里参加一个宴会,李夫人,本城著名的红娘志愿者,程少臣当年口中的“李妖婆”。当天有些qíng节历历在目,她突然有点怔忡。程少臣已经走出几步远,见她没有跟上,又折回来牵了她的手。

  人生就是大舞台,几分钟前还视对方如空气的两人,此刻一样可以相偎相依一副鹣鲽qíng深状。

  李夫人的宴会总是华美绝伦,人头攒动。程少臣片刻后便离开,她知道,他也讨厌这样的场合。她自己去找了点东西吃,偶尔与陌生人搭讪几句,躲过几个爱慕的或者似乎不怀好意的眼神,也见到了几位认识但算不上熟悉的面孔,然后她在人群里看见意外中的熟人,秦紫烟,她竟然也在这里,穿一身淡紫色的旗袍,十分优雅,此刻正与一位年轻男子翩翩起舞。沈安若远远地欣赏了一下,在心里承认,美女的任何一面都好看。

  大厅里人太多,空气并不好。沈安若仍是穿不惯三寸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着,躲过每一名邀舞的男士,最后到洗手间去将口红又重新涂了一层,刚才吃东西时,似乎抹掉了一些。这偌大的别墅灯火通明,每一处都亮着,长长的廊道挂着一排排的画,组合得有点混乱,但皆是真迹,值得细细地看。沈安若看得很专注,沿着画慢慢挪着脚步,后来她挪到一扇大门处,向里望一眼,很熟悉的摆设,一些回忆浮上心头,嘴角也扬起微小的弧度,想进去看一眼,想了想,还是收住已经迈出去的脚,抬头继续看墙上的画。

  沈安若一直上了三楼,透过楼梯fèng隙向下看,有一种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优越感,有人在舞池里肆意调qíng,有人在墙角里亲密相拥,也有人在楼梯边窃窃私语。站在她的位置,她能看见程少臣漫不经心地挟着一枝烟,从容地踱进一扇门里。几分钟前,似乎有一抹淡紫色的影子也飘了进去。她静静地驻立了片刻,决定还是到外面去走走。

  后花园里种着玫瑰,在月色下姿态诱人,香气随风隐隐地飘散。她坐在花园的一处木椅上,月色溶溶,轻风怡人,很适合谈qíng说爱的地方。脚很疼,她弯腰解了鞋带,jiāo叉着脚,轻踩着鞋。花园里其实也有别人,但她坐在很隐蔽的角落里,没有人会注意到。

  她坐了很久,外面的空气很舒适,突然有人从别墅里匆匆出来。她之所以能够察觉,是因为今晚穿淡紫色衣服的人实在不多。秦紫烟走得很快,那么巧的,恰从她的身前经过。沈安若又向椅子里缩了缩,其实她已经躲在暗处,难有人会留心,但她却借着月光,看见秦美人的脸上,分明有两行清泪。

  沈安若坐在那里发了很久的呆,回想起许多的往事,然后她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头看,程少臣已经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他一向喜欢突然出声吓唬她,这一回竟然没有,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她多久。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神qíng。

  “回家吧。”

  “宴会已经结束了?”

  “还没,但我的事qíng已经处理完。今天整晚都没见你,你手机没带在身上。”他的声音波澜不惊。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有人看见你出来了,我挑了隐蔽的角落找。”

  沈安若低头找鞋子,她坐了太久,脚有点麻,发现鞋子已经被她踢出很远。程少臣替她将鞋子捡回来,她伸手去接,却不想他已经蹲下,替她穿上,连鞋带都仔细地扣上。沈安若几乎要呆住,她站起来,突然觉得无话可讲,程少臣也不出声。沉默了一会儿,她下意识地转头,发现刚才已经走开的秦紫烟不知何时就站在离不太远的地方,正看向他们的方向。月亮已经偏西,她原先那隐蔽的角落,已经在白色月光的笼罩下。

  程少臣喝了一点酒,回家时将车开得十分慢,但仍是稳,甚至比平时更稳,眼睛直视着前方,不说话。沈安若有点偏头痛,倚着窗,几乎睡着。电梯也似乎比平时更慢,他们尽管当对方是空气,但那空气却是凝滞的,只让人喘不过气。程少臣突然打破沉默:“你有纸巾吗?”

  沈安若低头从包里找出一张给他。

  程少臣接过纸巾,突然伸手拉过她,将她唇上厚厚的唇膏一一抹掉,他很用力,令她觉得疼,被他抓住的地方和嘴唇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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