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匆匆_飘阿兮【完结+番外】(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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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一时间太安静,没有人说话。后来沈安若打破沉默:“程少臣,你来弹一支曲子吧,那架钢琴要锈掉了。”

  “没兴趣。”

  “真小气,耍大牌。”

  “那好吧,你要听什么?”

  “SomewhereinTime”。

  程少臣停顿一秒钟:“换一支吧。”

  “不弹算了,我下去做饭。”

  他们吃饭时,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正转到地方社会新闻那一台,芝麻大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琐事一旦上了电视,便成了全城人的笑料谈资:某男离妻弃子,某女千里寻夫,网恋被骗,遭遇重婚犯……播音员没有感qíng色彩的声音与新闻主角哭哭啼啼的呜咽不时地传过来。

  “换台吧,烦死了。”程少臣说。他一向只看CCTV,最讨厌这种节目。

  当时正播着连载新闻真人秀,某男与初恋女友重燃旧qíng,现妻带着孩子闹到某男公司去,不依不饶要讨说法,已经播到第三集,某男放话坚决要离婚,现妻扬言要自杀。沈安若总是疑心这样的新闻是否也有剧本需要提前彩排,或不是故事主角们镜头感太差,她几乎以为这就是一部连续剧。

  “当年没有试着努力在一起,如今却这样闹腾,弄得更多人不痛快。”沈安若叹气。

  “你们部门那个傻妞怎么样了?”

  “已经上班了。”

  “还是年轻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犯傻。”

  “你怎么这么没有同qíng心?人家小姑娘招你了吗?”

  “她不好的时候,你天天给我脸色看。她怎么没招着我?”

  沈安若嗤了一声:“我又没针对你一个人,只不过觉得全天下的男人们,一半以上都是没有心肝的混蛋而已。”

  程少臣抬眼看着她:“沈安若,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清你的思维方式了。你有话不妨直说,为什么一定要话说到一半就闭嘴,又或者每句话里都要藏着好几重意思呢?我跟你讲过了,你把工作思维拿到家里来真是傻得不可救药,你难道都不觉得累?你跟我说话犯得着耍花样吗?”

  沈安若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论口才,她从来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不过如今,她却骑虎难下。她只好尽可能轻描淡写地问:“你那位出事的朋友还好吧?”

  换作程少臣嗤笑:“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介意呢。”

  “这事是与我无关。我只是好奇,究竟又是什么样的绝望,可以让一名女子选择轻生,并且几乎成功。”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呢?”

  “她只是一个朋友,碰巧是女xing而已。至于其他,沈安若,你还是知道的少一些比较好。”

  “好吧,你的事我一点也不感兴趣。”沈安若低头吃饭,不再理他。

  “沈安若,我跟你再说一遍,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还有,你不要这样yīn阳怪气,我们可不可以不要为了无关的人吵架?”

  他那一句轻描淡写的“无关的人”却触动了沈安若的神经。沈安若冷笑一声说:“无关的人?程少臣,我也搞不懂你的思维呢。你从小到大的同学,缘份从国内延续到国外,可能比静雅更深。你为了她可以与你最敬重的大哥动手,你与爸闹僵,她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大年初一你陪着她去看雪看到感冒,也可以在医院守着她到凌晨。这些我都能理解,同学也好,初恋也好,总有感qíng在。只是,现在你竟然说,她是无关的人?我刚才没说错吧,男人若是无qíng起来,真是可怕极了。”

  程少臣被她噎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悠悠地说:“沈安若,我终于弄明白一件事,敢qíng你不是在吃醋,而是在替别人抱不平呢。怎么,你想当圣女,想把我捆了丝带当礼物送人qíng吗?”

  沈安若放下筷子,起身便要走。程少臣不咸不淡地继续说:“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刚才提到初恋,我实话跟你讲,我确实是你讲的那种忘qíng的人,我的初恋,她叫什么名字,她长的什么样子,如今我真的都记不得了。倒是你,这样怀旧,对无qíng的行为这样不能释怀,是因为你自己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去吗?你现在觉得很遗憾吗?”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沈安若勉qiáng收拾好了碗筷,换上外出的衣服,开了门就走。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程少臣在背后冷冷地问。

  “屋里空气太差,我出去透透气。”

  离幽静的小区不远,便是极繁华的商业区。她没有开车,没有目标地瞎逛,到jīng品店试了几件衣服,在一家酸奶吧喝了一大杯自酿酸奶,最后进了一家咖啡馆。刚才呕着气,根本没吃饱,于是点了黑胡椒牛排餐,她已经很久不吃刺激xing的食物了。

  胃塞得满满后心qíng就变好,看看时间已经11点,于是又走回家。她最近走路少,鞋跟稍有点高,出来时忘了换一双,脚十分的痛,心里都有点后悔,为什么吵架的是两个人,最后受罪的是她自己,不服输都不行。

  她回家时程少臣也没睡,客厅里电视开着,结果他坐在电视前的沙发里看杂志,见她回家,头都没抬。她也只当对方是空气,洗了澡就去睡了,朦胧中觉得程少臣好像也躺下。她翻了身,就躺在chuáng的最外沿,把背对向他,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沈安若忘记自己吃得太饱时不该马上睡觉,胃胀得不舒服,睡得也不安稳,恍惚回到大学时代,很多人一起去爬泰山。明明知道是梦,但场景那么bī真,一张张都是陌生面孔,里面她只认识江浩洋,她以前从未梦见过他,觉得十分迷惑。明明有通向山顶的石阶,不知道他们为何却在攀登一条陡峻的山路,她jīng疲力竭,在一处陡壁前再也没有力气前进一步。江浩洋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她很奇怪他的友善,他们好像并不熟。她迟疑着伸出手去握住他,再抬眼便发现江浩洋已经变成了程少臣的模样,于是她朝他笑:“咦,我们又见面了。”心底又疑惑,为什么这样生分呢,明明十分的熟稔。她信任地抓住他的手,等他拖她上去,却不想他突然冷笑着松了手,自己直直地坠落下去。

  沈安若几乎尖叫,就发现怎样也喊不出声音来,突然惊醒,已是一身冷汗,小腿腹钻心的痛,原来又抽筋了。她一直有这样的毛病,总梦见上楼梯失了足,突然惊醒就发现原来腿抽筋,只是这次的梦境更真切,更惊险。四周一片漆黑与静寂,只有自己的咚咚的心跳声与程少臣隐隐的呼吸声,还好,只是梦而已。她qiáng忍着痛感坐起来,觉得脚趾都在痉挛着,额头与后背都湿透。

  没想到程少臣也被惊醒了,沉默地起身,替她揉捏脚趾与小腿。他的手指很有力,并不温柔,给她施加了另一种痛,但她痉挛并疼痛的腿却渐渐地复原,连失序的心跳都正常了。她又慢慢躺了回去,程少臣也松开了手。

  “你又做恶梦了?”

  她没说话。

  “梦里的怪shòu是我的模样?”

  沈安若咬紧了唇,对那梦境仍心有余悸。程少臣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快速地离开,大约因为抹到了一手的汗。他似乎轻笑了一声,准备起身下chuáng,沈安若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他反shexing地挣了一下,沈安若抓得更紧。

  “我去帮你拿一条gān毛巾。”程少臣抽出自己的手,离开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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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最近相处得小心翼翼,尽量不说话,偶尔一句半句也不过是“今天吃什么”,“明天到哪儿去”之类,绝对安全话题。因为只要一开口,最终对话难免就要失控,最终总会陷入僵局。

  沈安若正在盯着墙上的一件布饰发呆,是她做的,但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挂到这儿来了。结果一心一意在看电视的程少臣突然开口说:“你公休假没用完吧?下个月跟我去日本。”

  “去gān嘛?樱花季早过了。”他用了命令式的肯定句,令沈安若听着别扭。

  “你不是很想看薰衣糙?上回去法国时不是花开季,北海道富良野的也不错。”

  “我不要去支持日本经济。你很热爱大和民族啊,每年去那么多回。”

  “谁让我要赚他们的钱呢。”

  “你是帮着日本人赚我们中国人的钱吧。”

  “你存心找碴呢,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成了愤青。”程少臣对她的故意挑衅不屑一顾,“容我提醒你一下,沈部长,你怀着满腔热爱并且打算为之奋斗终生的正洋集团,每年输送给日本十几亿的原材料采购费,你别说你不知道。”

  自从他们吵过一场后,提到对方的任何事qíng一定都要酸溜溜,表现出一副蔑视的态度,比如程少臣正在谈论正洋集团:

  “正洋最近几项投资都很难看。怎么,沈安若,你下定决心要与它同生共死矢志不渝么?”

  “你说话别这么恶毒。倪董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不是吗?你咒他啊。”

  “倪叔是好人不假,但公司又不是他一个人的。”程少臣无所谓地说,“方向都已经错了,还试图弥补错误继续追加投资,结果损失更惨对不对?竟然会做出这么傻的决策,是因为你们内部出现分化了吧。再加上上面正在查的一堆乱事,总要有人出现承担后果,沈安若,我看你还是快点远离这个是非地吧,在异国你能够更加细致入微地体验你那颗爱国心。”

  沈安若暗暗心惊,他与自己的公司根本没有任何业务往来,竟然把问题一眼看穿,最近公司的确有点乱。“您也太瞧得起我了吧,我只是小喽罗而已。”

  “可你这个小喽罗简直比你们老总都上心呢,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上心过。我猜这次出来背黑锅的人搞不好是张效礼,你的前任领导,你那令人敬重的正义感与忠诚心一发作,指不定又要犯傻了,你家某位领导的做事风格,你一定比我更清楚,沈安若你好自为之吧。”

  “关你什么事?”

  “我担心你到时候……崇高的信仰破灭,纯真的心灵受创。”

  沈安若被他搅得又心烦又气恼,赶紧转移话题好了。“爸下周日过生日。”

  “谁?”

  “你爸。”

  “gān嘛?”

  “爸喜欢什么生日礼物?”

  “他什么也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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