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远不怎么唱歌,大半时间都是坐在那里听,或者和王明宇聊天;于琳和吴筝都是麦霸,唱得相当不错。刘浩提议来个qíng歌对唱,三对儿各来一首,于琳和吴筝忙着去点歌,王灿回头看陈向远,他有点儿为难,“明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少K歌,你们唱的歌好多我连听都没听过。”
王明宇笑道:“唱《相思风雨中》好了,老是老了点儿,不过读书时你合唱过这首歌,王灿你肯定会唱吧。”
王灿笑着点头。
于琳和王明宇唱他们的K歌对唱必杀技《广岛之恋》时,陈向远的手机响了,他走出去接听电话,好一会儿才回来。王明宇将话筒递给他,“到你了,快点儿。”
陈向远并不接,有些为难地说:“明宇,我有一点儿事得先走一步。”
王明宇瞪着他,“什么事这么急?”
刘浩也说:“向远,说好了今天玩个痛快,什么也不管的。”
陈向远看了一眼王灿,王灿隐隐有些疑惑,但也不便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她无所谓。
“小娜开的车跟人撞了,现在正跟人吵架呢。”陈向远小声对王明宇说,但那介明显是女孩的名字仍然一下落入王灿耳内,“我得过去看看。”
王明宇问:“人没事吧?”
“没事,我问了,对方也没事,就是吵上了,我怕她吃亏。”
王明宇站起来,“你踏踏实实地坐着,我去看看,把那丫头带回来。吵架你也不会,再说谁是保险公司的呀,是你还是我?出了jiāo通事故找jiāo警找保险,你哪样都不占,跑去顶什么用?”
于琳也说:“对,还是让明宇去。向远不许走,不然把人家王灿扔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王灿没想到一下扯到自己,连忙说:“没事,我没关系。”
但刘浩和吴筝也纷纷附和,陈向远犹豫一下,点点头,“好,明宇你去看看吧。”
王明宇拿上车钥匙走了,于琳把爆米花递给王灿,“没事儿,咱接着唱,那个沈小娜,是跟向远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一个小丫头,拿他当哥呢,有屁大点儿事就忙着找他。”
一向神态镇定的陈向远看上去有些讪讪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于琳横他一眼,不由分说,把话筒递给他,“唱歌唱歌。”
王灿只好维持那个微笑,两人合唱起《相思风雨中》。陈向远的声线低沉好听,但明显两人都没什么qíng绪了,把一首qíng歌唱得十分平淡。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包房门被推开,王明宇带着一个女孩子一阵风似的走进来。这女孩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妆化得细致明艳,个子高挑,长发波翻làng卷,一直垂到腰际,穿着白色吊带上衣,毛边牛仔热裤,脚上是一双黑色人字拖。
陈向远连忙站起来招呼她坐下,同时给王灿介绍,“沈小娜,这是王灿。”
两人礼貌地点头,王灿有些疑惑,“沈小姐看着似乎有一点儿面熟。”
沈小娜看来和其他几人都认识,先和他们一一打招呼,才笑道:“也许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但言下之意显然是正好相反的。
王灿一向有过目不忘的职业记忆,“呵,对了,上个月在香格里拉酒店,和朋友去看了一场婚纱发布会,沈小姐也在那儿。”
那场发布会是信和房地产开发公司赞助的活动,她拿到请柬后,约了准备结婚的罗音一块儿去看。当时沈小娜在场,和一个高个子帅哥讲话,倾慕表qíng来得十分明显。而罗音和那个帅哥显然相熟,不屑地着实调侃了他几句。
“哦,对,你跟戴维凡的好朋友张新的女友罗音一块儿过去的,我想起来了。”沈小娜神qíng和缓了许多,“叫我小娜好了,我叫你王灿可以吧。那天是我爸公司赞助作的一场秀,想促销他开发的未来青年城。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这个古怪主意。”
王灿跑房地产这条线,自然认识信和地产的老板沈家兴,他做地产生意的时间并不长,实力本不出众,但今年年初在土地拍卖会上以一个令人咋舌的出价竞得市郊一块地,让业内人士都有不可思议的感觉。沈小娜和她父亲的眉目长相相似,让人一经联想就能确认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她笑道:“沈总开发的那个楼盘主打中小户型,定位年轻消费者,用婚纱秀促销造势也说得过去,而且那些婚纱确实漂亮。”
“那些婚纱其实不是我妈公司设计师的作品。我只是过去帮他编排一下走秀,免得他用他的审美眼光弄得土了吧唧的没法看。”
“我们在小娜眼里都是土人,”王明宇带了几分调侃地说,“小娜去年年底才从法国留学回来,学服装设计,正经的海归大设计师,现在担任她妈妈开的服装公司设计总监,眼光那可是相当的高。”
陈向远笑道:“明宇,你又拿她开玩笑了。”
沈小娜倒也不介意,“我妈什么都管,我有眼光也白搭,只是挂着个设计总监的名罢了。”
陈向远按铃叫来服务员,吩咐再上一盘西瓜果拼,王灿连忙说:“不用,我吃不下了。”
陈向远表qíng顿时有点儿尴尬,轻声说:“小娜也爱吃这个。”
王灿只觉脸上一阵发热,尴尬更甚于他。王明宇及时打个哈哈,“向远,你还怕小娜吃亏?我去那儿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沈大小姐叉着腰做茶壶状和别人吵得正过瘾呢。”
陈向远责备地看看沈小娜,“你一个女孩子,站在大马路上和人吵架好看吗?”
王明宇也说:“多大点儿事呀,并线时不小心擦到,两个人都有责任,人没事,车伤得又不重,送去修理厂就得了。偏偏要吵,把人家jiāo警晾在旁边。你再看看你穿的这鞋,适合开车吗?”
沈小娜撅起嘴,“我失恋了,心qíng不好,正烦得要命,哪里知道会碰到这种倒霉事。”
陈向远神qíng一黯,正要说话,王明宇咧嘴笑了,“拉倒吧,你刚才在我车上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明明是你暗恋人家,跟他表白被拒绝了。什么失恋呀,连开始都没有。”
于琳不经意地看一眼王灿,脸上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表qíng,嘴里却说道:“不知道那男人是何方神圣呀,一定有柳下惠的定力,居然能拒绝咱们小娜的表白。”
沈小娜很是嘴硬地说:“他又没女朋友,我还是有机会的。”
刘浩也笑了,转移话题,“刚才你打电话过来,我还想不到有这么不怜香惜玉的司机呢,跟美女撞了车那是缘分呗,居然还要吵架。”
王明宇笑道:“对方也是一位女士,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绵里藏针,厉害着呢,小娜只管嚷嚷,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沈小娜不高兴地转向陈向远,“你们都不说安慰安慰我,还净拿我开心。”
陈向远怜爱地看着沈小娜,“傻孩子,什么大不小的事,哪儿值得生气。吃西瓜吧。”
王灿保持沉默地旁观,心里一阵发冷,她慢慢移开目光专心地看大屏幕,不再看他们。
吴筝让沈小娜点歌,她摇头,“好几年听的都是法语歌,这些都不会唱了。你们唱,我听是一样的。”
大家继续K歌,沈小娜和陈向远在一边低声jiāo谈着。旁人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二人亲密的意态表露无遗。
王灿神qíng自若,去洗手间回来后,便不着痕迹地坐到离他们远了一点儿的另一张沙发上去,照旧点歌唱歌,照旧鼓掌,照旧小口喝啤酒。于琳冷眼旁观,神qíng中倒颇有了几分佩服。
时间不早了,陈向远结了账,大家起身往外走。出了钱柜,王灿停住脚步,“我自己去打车好了,大家再见。”
陈向远连忙说,“我送你回去。”
沈小娜也说:“对,打什么车,我们一块儿送你吧。”
于琳一下挽住沈小娜的手,亲昵地笑了,“妹妹你今天也闹腾够了吧,咱有点儿眼力见好不好?上我们的车,我和明宇送你,让向远送王灿。”
沈小娜瞪大眼睛看看王灿,又看看向远,王灿好不尴尬地摆手,“这个,不用了。”
沈小娜这才做恍然大悟状,“哦哦,我懂了,我不做电灯泡。”她谁也不看,率先钻进了王明宇的车。
王灿烦恼得不知说什么好,陈向远无奈地一笑,拉开了车门,“别听她胡说,王灿,上车吧。”
王灿想,再拒绝下去,倒显得自己矫qíng,反正这个夜晚已经足够尴尬,怎么结束都无所谓了。她一一可王明宇等人挥手道别,上了陈向远的车。
陈向远发动汽车,CD传出的仍是一首法语歌,这次王灿完全没心qíng问歌名了。沉默了好一会儿,陈向远开了口,“今天我表现得很糟糕吧,王灿。”
王灿不知道如何回答,索xing把玩着腰带不吭声。
“我和小娜的父母是同事、好朋友,两家又曾经是邻居。”他平稳地开着车,眼睛直视前方,“她父母早早辞职开始做服装生意,一个天南地北地跑,一个要守店照顾生意,经常把她寄放在我家,我妈一直盼着有一个女儿,也真拿她当自己女儿一样疼爱。可以说,她就像我妹妹一样,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王灿觉得再沉默下去,只会显得自己小气了,于是微微一笑,“你不用解释,青梅竹马嘛,我想我懂。”
“青梅竹马?如果是指一起长大的意思,我们的确是。你也是独生女,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孤独感,父母都在上班,脖子上挂着钥匙,如果大人加班,就得一个人在家待着。”
王灿摇摇头,她父母以前都是教师,小学时随爸爸上下班,中学被妈妈接管,放学后去办公室做作业,没有那种体会。
“那你比较幸福。我从小就比较内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好像没什么朋友。小娜正好相反,她一直就很活泼。从最开始去幼儿园接她,到后来带她上学,不让别的孩子欺负她,表面上看是我在照顾她,其实我很感激家里多一个孩子给我做伴,让我的xing格不至于变得太孤僻。她一直当我是哥哥,有点儿依赖我。我呢,一直以来也习惯了她的依赖。”
王灿出生的时候,计划生育政策已经推广了好几年,与她同龄的城市孩子大部分是独生子女,她的表哥表姐全在外地,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她一直当惯了完全意义上的独生子女,今天突然看到一个活生生的青梅竹马样本在眼前上演,还真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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