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洛莱说:“没有那么简单,我的生意都在这里,再说北京不是我的世界。”
杜威点点头:“其实我知道,我的家人还有你的家人都容忍不了我们,你也不敢面对他们,是吧?”
话不对题,郑洛莱yù言又止。
“可是我面对了,我一直在等你和我一起面对,你却非要躲到这个地方!”杜威忽然有些气愤的看着他,转而又抓了抓自己被风雪搞的凌乱的短发,看向窗外璀璨的夜景:“说实话我是不相信你了,你喜欢陈路也好,喜欢谁都好,我不会再多想了,而且我妈年纪也大了,我不想再刺激她。”
话毕,二萌就要转身离开。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补充道:“你以为弄出这么多事儿以后,我还敢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吗?你照顾我……说的真好,万一哪天你不想照顾了,我是不是又该找个地方去死啊?”
“其实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其实你当年就他妈的是个混蛋,我要不是年纪小,也不会中你的招。”杜威毫不留qíng的这样说着,而后忙不迭的便跑了出去。
郑洛莱拿着戒指盒愣愣的站在原地,特别迷茫。
不管是治病,还是工作。
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迷茫过。
这以至于流氓忽然就明白了个道理:生活唯一不会改变的就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会无时不刻的发生着变化。
谁也不会活在过去等谁。
让二十三岁的杜威再乐呵呵的没头没脑的答应“我们私奔吧”,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更何况当初还有可能的时候,是自己选了放弃。
第80章
这一年的北京冬天,尽是茫茫大雪。
杜威放了寒假,某日午后在家睡到自然醒,而后披了件厚衣服站到窗前,瞅着外面白茫茫的景色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白霞推门进来,把点心和水果放下道:“怎么成天闷着,没意思就出去走走。”
杜威恍惚回头:“我哥呢?”
“你哥在他家呢啊。”白霞莫名其妙。
这下杜威才像是回过神儿来,摸摸脑袋笑:“又给忘了,还真不习惯。”
白霞盯着儿子半晌,yù言又止。
其实有太多话想说,却半句都没办法讲出口。
杜威从美国回来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此刻他生怕老妈问自己一点没办法回答的话,赶快匆匆的跑到衣柜面前翻牛仔裤,同时说道:“我约了我师父吃饭,晚上你自己解决吧,要不我给你打包带回来。”
白霞勉qiáng笑了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午后的光让房间半明半暗的,杜威也弯起嘴角,露出的却是苦笑。
——…
方羽在二萌的生命里,的确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教他做新闻,也教他在外面该怎样为人处世。
但杜威却从未提起过自己的感qíng问题,平日里好像要说到这儿时,也会仓促带过。
所以当这个傍晚方羽忽然问:“你到美国没有和那个人和好啊?”
杜威径直被嘴里的酒呛到。
他咳嗽了半天,眼泪都迸出来,才费劲儿道:“和啥好?”
方羽扶了扶眼镜笑:“你说呢?”
“谁跟你讲的,我哥?”杜威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的摆手:“为啥要和好,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方羽没回答,只是有点走神的道:“能有机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放弃。”
杜威低头使劲儿吃菜。
方羽喝到微醺,仍然笑,却不再多言。
杜威过了好久,才忽然道:“他是跟我说和好来着,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我觉得我们俩对对方都挺陌生的现在,再说我真不忍心再那么折磨我爸妈一遍,这两年我想起我家老头老太太,就特难受。”
方羽伸手拍他:“小孩子。”
“换个话题吧,嘿嘿。”杜威笑了笑:“师父,最近有啥活可以gān?”
方羽想想道:“有个选题是去调查野生天鹅的生存现状,要去南方的。”
杜威立刻咋咋呼呼的说:“啊,那我也去吗,反正我最近也没事儿。”
方羽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得写毕业论文吗?”
杜威讨好的拍拍他的肩:“那不还得靠着师父辅导么,我出门你放心,保证是gān活的一把好手。”
面对着这张和杜逸那样相似的脸,和完全不同的简单笑容,方羽总是讲不出拒绝的话来,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算是答应。
杜威空落落的心这才稍微沉稳了点儿。
他总是这样,一被感qíng困扰,就要找无数别的事来填满时间的空隙。
——…
结果还没等到过年,二萌就慌里慌张的收拾好行李要跟电视台的几个前辈走了。
说是为了以后工作铺路,白霞也没办法,终于在家做起了独居老人,守着空落落的大房子聊以度日。
这天她刚看着方羽把杜威接走没一会儿,家里电话就响了起来。
因为杜启生的工作关系,平时除了亲戚几乎没人会晓得这个号码。
白霞瞅着陌生的来电显示,疑惑的接起来说:“您好。”
半晌,电话那边就响起了个又陌生又让这位母亲刻骨铭心的声音:“阿姨,杜威在家吗,他的手机打不通,我找他有急事。”
白霞喉咙哽了半天,艰难地问:“郑洛莱?”
郑洛莱在那边轻声说:“是我。”
白霞问:“你回北京了?”
郑洛莱说:“是的。”
白霞又问:“以后还走吗?”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很久,郑洛莱才回答:“这要看杜威的答案,他想让我留下我就留下,他想让我走我就永远离开。”
白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只是忽然冷笑了几声,没有表态。
郑洛莱接着说:“这次我只想听他的答案,除此之外谁的答案都不重要了,阿姨,不管您生气也好,恨我也好,我只想给他幸福,而不是让他继续痛苦,希望您以后能够理解我们,我……”
白霞忽然打断他:“我帮你找找杜威,他出差了。”
话毕,这个母亲猛然间就挂了电话,特别难过的掩住脸,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她根本没办法接受杜威和一个男人有什么关系,这对于他们这个家庭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可……她不想看自己最爱的那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一点一点,变得没有能力能力快乐。
láng狈的擦着湿掉的眼睛,白霞拨下了二萌的电话,却只听得到不在服务区的声音。
最近经常这样。大约手机太旧了。信号总是出问题。
真不知该如何说,杜威这么个不知柴米贵的电子产品迷,竟然两三年没有换过新手机了。
——…
“我cao,短信他妈的都发不出去。”
此刻,杜威也坐在方羽旁边抱怨着。
方羽把自己的电话赛到他手上。
杜威靠着座位:“算啦算啦,也没什么正经事儿,我眯一会儿,到机场叫我啊。”
话毕,他便开始做假寐状。
心里尽是此起彼伏的痛苦事。
杜威当然完全无法想象,那个男人再一次因为自己改变了生命轨迹。
他更无法预料,这次出行,会发生什么、
第81章
冬日的鄱阳湖畔处处散发着清冷的气息,杜威一路跟方羽到达了九江的某个县里,不禁被南方特有的寒冷冻的全身发僵,他系紧了围巾,呼着白气问:“我们跟哪儿采访去啊,人生地不熟的。”
方羽带着摄像一路往水边的小屋去,说道:“那儿是林业局的值班室,先去看看吧。”
杜威哦了声,又带上帽子,默默的跟在后面。
开始实习的时候他的废话和问题还很多,但给师父无奈的惹了不烧麻烦之后,终于也老实了下来。
——……
乌烟瘴气,光线昏暗。
方羽被迎面而来的剧烈烟味儿呛的直咳嗽,直向里屋坐成一圈打牌的男人们问道:“请问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工作人员大概都在摸鱼,见到摄像机和电视台的台标赶紧一边阻止,一边仓促的把扑克牌收拾起来,打开陈旧的窗帘。
方羽说明的来意,一个男人赶快拿起了各陈旧的工作记录本,敷衍的谈到了他们对于过冬候鸟的保护qíng况,把自己说成了尽忠职守的优秀模范。
明明在来的路上杜威海看到水地里被农药种子毒死的天鹅,忍不住问道:“那为啥我还发现了毒杀天鹅的,我第一次来都能发现,你们发现不了?”
男人貌似无奈道:“这事儿利大,我们也防不住啊,早晨刚巡查完,这会儿那帮人又出来撒毒种子了,这水地几十公里都有人抓天鹅野鸭子,网也清理了好多……”
杜威最不爱听这种没意义的诉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方羽瞥了他一眼,仍旧淡定的问了该问的qíng况,而后就带着大家出到外面。
极富正义感的杜威呸了句:“我看就是官民勾结,他们压根就拿了人家好处。”
方羽淡笑了下:“那你也不能这么咄咄相bī,把事实反映出去就够了,天鹅上千元一只,一晚上抓个数百只对这儿的人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从前也不是没导报过,但这儿很长时间以来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鹅吃鹅,所以不是靠讲道理就有用的,懂吗?”
杜威哼哼:“那我们也录几段播一播就算完了?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嘛。”
方羽反问:“谁告诉你做新闻是要亲自解决问题的?你以为你是皇帝微服私访?最重要的是要让公众知道事实。”
杜威yù言又止,不太服气的自己往路边走去了。
——……
作为面积广大的淡水湖,鄱阳湖每年冬天都要迎接无数的候鸟在此栖息,仅仅美丽的天鹅就多达八万多只,可是近来年这里靠着捕杀候鸟为生的人越来越多,天鹅的生存环境也越来越恶劣,做了很多功课、信心满满的杜威到了这里,看到管理人员的失职,捕捉和食用天鹅的猖獗风气,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方羽作为领导态度一直不冷不热,让他感觉非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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