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不能醒_墨舞碧歌/毕歌【完结】(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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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的声音从背后焦急传来。

  她只好站住,随他进了去。

  庄海冰站在chuáng侧,纪叙梵本闭着眼,听到动静猛地睁开眼,一脸胡楂一脸憔悴

  的,却看到比他更苍白难看的苏晨。

  她满脸泪痕,他心里顿时便狠狠一抽,忍着麻醉过后的剧痛,用力往前探身.

  柔声道:“苏晨,你过来我这里。”

  他这一动,扯到手上正吊着的点滴针头,手背一下溢出一片红液。

  众人一惊,庄海冰赶紧替他扶好针头,用胶布贴好,苏晨点点头,立刻走到身边,在chuáng沿坐了下来。

  ”怎么哭了,我不是没事吗?别哭了,伤也不重。“

  那有些蹩脚的谎言说得急了,低声咳嗽起来,他却仍伸手去替她抹去眼底的湿痕,而后扣住她背脊想将她拥进怀里。

  他右手吊这点滴,用的是左手,却一声闷哼,并没成功,他盯着左手看了好一阵子,苏晨定睛看着,他对着她轻轻笑着,镇静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悲伤,只有他一贯深隽沉思的神色。

  他骤然悄悄紧握成拳的右手和上面再次溢出的血水,却让苏晨几乎心碎。

  医生必定已将qíng况告诉他了吧。

  她方才本来想先不要将这事告诉他,却又想,他哪么骄傲一个人,未必愿意他们隐瞒着他,越晚知道,对他的打击越大。

  她主动依进他的怀里。

  明明是自己想要的,温暖入怀,纪叙梵却是一震,心下又怒又心疼,怒自己,心疼她,他是半个废人了,她如今这样顺从,是同qíng他,可怜他?

  ”我知道苏晨为什么哭,庄海冰欺负她。“

  一声低哼,打破这片并不安宁的甜蜜。

  方琪跳了出来,萧坤和庄海冰本打算悄悄走出去,这时,庄海冰一愣,直直地立在门口,纪叙梵脸色一沉,冷冷道:”海冰,若你看中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请对苏晨尊重点。“

  庄海冰苦笑,他再怎么怨恨苏晨,却无法放开和纪叙梵之间亦主亦兄弟的感qíng。

  他终是低下一头骄傲:“夫人,是海冰冒犯了。”

  苏晨阻止不及方琪的顽皮,不觉歉疚,见状连忙摇头,眼看纪叙梵还是黑

  着脸,又一按他肩膀。方琪有些唏瑟地吐吐舌,先行出了去。萧、庄二人也连

  忙出去。

  室内只剩下两人,反而一下变得有些古怪。

  纪叙梵按了按右手有些松掉的针头,不动声色将她松开。

  苏晨却是读懂了,他不想抱她,她心里百般滋味,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

  后低声笑笑道:“好好养着,会好起来的。”

  “嗯。”

  纪叙梵淡淡应了声,语气透出丝冷漠。

  苏晨咬紧牙,低头盯着chuáng单,好久,终于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了,我爸爸的事,谢谢你了,你的恩qíng,我会记住。。。我出去帮你找一朝夏小姐

  吧。”

  纪叙梵听她这样说话,愣了半晌,他怕从她眼中看到同qíng,却又想听她对他

  说,你帮了我爸爸,我愿意留下来。

  他平生决断,在此时竟只能自我摒弃,只能不说什么,等她宣判,等她说话。

  毕竟,他的左手,医生说再也不能恢复。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她的同qíng,他觉得再也配不上她,心里却又有个声音叫

  嚣着,就这样留下她。

  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迫不及待便要离开,仿佛他醒了,她就再也不欠他。

  是,这几枪是自愿挨的,他从没想过让她欠他。

  可是,她真没有一丝不合?

  他们之间.连生死也牵绊不了,也永不可能再来了吗?

  他怒急,看她要起身,便要扯掉手上针头.去拉她。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苏晨

  一怔,他将她拉坐下来,冷冷道:“请进。“

  进来的是凌未行,他看了看二人jiāo握的手,微微一定,随即别开目光,神色却

  是一片澄澈:“梵,你见好些了吧。苏晨父亲的事,未免生变,若你们二人放心.

  我打算和庄霈扬亲自过去一趟,尽快将钱取了,将人赎回来再说。”

  苏晨用力点点头,纪叙梵钩钩唇:“你来办这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这话也是说得一片自在磊落,很是坦诚。

  “谢谢信任,”凌未行颔首,又看二人一眼,淡淡笑道,“其他的事,待你出

  院再说,好好保重吧,兄弟。”

  他说着开门出去。他一身风尘仆仆而来,又一身风尘仆仆离去。

  苏晨不觉盯着轻轻关上的门板失神,这一生,她注定对不起他。

  这么好的人。

  苏晨一眼,对纪叙梵来说,就像被当头浇了盆冷水。

  这里有她合不得的人,不过已再不是他。

  他该怎么做?

  他已是个残废,也许最好的选择就是……放手。

  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人真的会看透许多东西,包括所谓爱qíng。

  所以她濒临生死之后,不再爱他。

  而方才在手术中,他总保有一丝清醒意识,他告诫着自己,绝不能死。

  他死了,她的父亲谁来救?他死了,以后谁照顾她?

  他醒来后,医生半玩笑般告诉他,他的求生意志顽qiáng得有些可怕,本来以为

  他无非两种结果,一是死亡,一是并发症,要将养很长一段时间,而非手术翌日

  就醒来。

  可是,他忘了,她再也不需要他。

  她早已不是当年在樱花树下缠着他喊哥哥的小女孩,也不是倔qiáng却深爱他的

  女人。

  是嫌弃他的残疾,还是真对行动了深刻的感qíng?

  如果,这一扇门外面有她的幸福,那么放手吧,让她幸福吧。

  如果很爱一个人,也许不是可以生死相许,也不是相伴一生的承诺和心qíng,而

  是成全。

  她对他还有些同qíng的,他自嘲~笑,漠视着伤口和心一瞬迸裂开来,蓦然

  淡道:“你回去吧。我们之间……到此为止,我从此再不纠缠你,你也不要来

  找我。”

  苏晨想过很多次,眼前这个男人会怎么跟她说他们之间的事。

  却没想到是这样。

  他毫不迟疑的态度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扶着chuáng檐方才站了

  起来。

  她飞快开门,离开了这家让她觉得窒息的病房。

  门一合上,纪叙梵已拔掉自己手上针头,但他走到门边,却站了一阵子才打开

  门。也许是一两分钟,也许是十多分钟,等到他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开门,赤脚奔

  出的时候,走廊里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他想,若是她还在这里徘徊,他一定不顾一切将她抱进怀里。

  夏静宁正好捧着一束香水百合回来,看他出来,惊道:“梵……你这是做什

  么?我扶你回去躺着。”

  “我不是让你回去吗?你回来做什么?”纪叙梵却毫不留qíng地扔掉了她送进他

  怀中的鲜花,也避开了她的搀扶,qíng愿láng狈地扶着墙壁,支撑着身体。

  夏静宁想起一刻钟前,病房里他冷漠的逐客令。

  他说:“宁,你的威胁已经解除。你回去吧,以后请不要在我和苏晨的生活里

  出现。”

  她当时也是惊得愣在他chuáng前:“你用自己的命来救我,现在却赶我走?”

  纪叙梵道:“是,我没办法看着你在我面前出事,无论我怎么恨你,但我曾那

  么爱你,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你的命更是苏晨用她和我们孩子的xing命救的。最重

  要的,弘挟你进来之前,坤叔说了一句,教堂附近没法藏人,那些人似乎早便埋伏

  在学校里。能做到这点,只有一个可能,我的人里有jian细,所以他们预先便知道我

  们的行动,但却不知道藏宝点,不能贸然胡来。”

  ”原来,哈里德和你言和,你问他一句,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是那个意思。若

  是那些人是哈里德的人,他会将他们叫出来。他说没有,你便明白了,那些是弘的

  人。你知道,弘不可能这样放过你喜欢的人,不会放过苏晨,可他们在暗,你怕他

  们会突然发难,抢苏晨的盒子,所以你让苏晨将盒子给你,不仅因为我,还为了

  她,你怕她会有危险……”

  她说着声音颤抖,再也说不下去,定定看着他,一双美丽的眸子溢出的不仅是

  泪水,还有痛苦。

  一旁庄海冰和萧坤jiāo换了个眼色,都从对方眼中读出震惊的信息。

  原来,纪叙梵走向纪叙弘的时候,就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

  她一刹那只觉得天大的讽刺,奔出了病房,旦尽管终放不下他:

  她在医院附近的花店买大束他喜欢的花回来,她想告诉他.她愿意和苏晨一起

  爱他,他却拒绝了。

  当日,苏晨将死的时候,她知道,他心里再也不只有她一个,可她再难受也告

  诉自己,不要绝望。这一刻,看着他一脸冷硬,像最锋利的刀子一般,但他凝着远

  方的目光,却那么温柔,就像很多年前他看着她一样……

  “宁,有些事qíng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一阵耳鸣,两限昏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绝望,什么叫生不如死。

  一个结束的开始

  接着,两年多的时间像水汽蒸发、像雪飘一样过去。

  宁遥再次入冬。

  对很多人来说,两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平凡的生活继续着,对一些人来

  说,却彻底改变了人生。而对苏晨来说,这两年也发生了几件大事。

  她终于见到了亲生父亲苏玉涵,她生了场大病,她找了新工作。

  她甚至没有去参加纪叙梵在英国开办的音乐学院的开学典礼。

  苏玉涵过去了,因着庄霈扬的关系,连方琪也去了。

  很有趣的是,庄霈扬和纪叙梵算是不打不相识,一场因缘际会两人倒成了莫逆

  之jiāo。

  凌未行也去了。

  琪琪说,他们在英国纪叙梵的庄园里聚了一回,可惜她没有过来。

  他们在壁炉火光前,喝着酒,还说起关于他们这些人的爱恨qíng仇。

  苏晨想起方琪说话时的调皮,似乎他们之间的事,不过是别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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