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方琪低喊,“到了。”
出了车子,只见前面庭院的门开着,里面是一个园子,园子不大,一片苍颓。这间小院独立在琼川其他房屋之外,远远看去,才能在花树丛中看到别家房子的檐壁。
庄霈扬道:“苏玉涵本家是望族,这屋子看着倒素雅。鄹”
庄海冰一笑接口,“庄总,苏玉涵和夫人的母亲结婚后就搬了出来,这是他们二人的居所,并非本家大宅。”
夫人......苏晨知道,庄海冰的话有几分是说给她听的,望着眼前的院子,想起那对从未谋面的父母,心绪越发凌乱。
方琪却一把将她从纪叙梵身旁拽了过去,道:“走,咱们这就进去。”
她止住方琪,返身问纪叙梵,“需要先和屋子的主人打声招呼吧?”
纪叙梵勾了勾唇,“现在招呼打过了,进去吧。”
苏晨微怔,方琪摸不着头脑,道:“说错了吧,是事先打过招呼吧?你这家伙办事还真迅速。”
苏晨却有省悟,微微蹙眉,“这房子,你......”
萧坤颔首道:“是的,这房子总裁已经买了下来。当年苏老爷过世的时候,嘱咐过本家绝不能卖这幢房子,说是苏玉涵住过的。这些年苏家虽然开始破落,本家一些老人却始终不肯兑卖这所房子,总裁费了好些劲才从几个年轻人手里买了下来。”
方琪一愣,低低哼了一声。
苏晨知道,这房子纪叙梵必定是出了大价钱买下来的,心里一颤,低声道:“把房子还回去吧,也算遂了苏老爷的遗愿。”
“房子就记在你名下,你是苏玉涵的女儿,这样也算物归原主,苏老爷知道了也会欣慰的。”
温柔的声音在耳尖擦过,纪叙梵已握住她的手,领着她走进去。
这幢三层高的小洋房,想来苏家一直妥善保持,进了厅子,只见一桌一木都甚为整洁,没落什么尘埃。
方琪是闲不下的xing子,到处走动,左看右看,想找出些什么端倪。庄霈扬便一直跟在背后陪着她。
纪叙梵环了一眼四周,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庄总,你没意见吧?”
庄霈扬一笑摇头,方琪拍手笑道:“好,这好玩。”
苏晨笑骂道:“你倒当探险来着了。”
萧坤把带来的人手领了进来,庄海冰和张凡各领了人到二三楼打扫,准备吃食。
苏晨挣开纪叙梵,慢慢走动起来,只见一楼的厅堂布局,沙发,吊灯,挂钟,壁橱等陈设都带着浓郁的西方气息,每一处竟还隐隐透着jīng致温馨,仿佛里间主人不过是出去了一下,很快就会回来。
壁橱旁边是一座钢琴,被一块绿色的绒布盖拢着。苏晨看了纪叙梵一眼,心思一动,走了过去。
205
她缓缓揭开绒布,却见一本琴谱搁放在键盖上,她随手翻了翻,都是些有名的曲子,随即将琴谱放了回去。.
“哟,苏晨,你爸还会弹琴。”声音欢快,却是方琪走了过来,拿起琴谱翻看起来。
这时,庄海冰和张凡从二楼走了下来,纪叙梵看了二人一眼,张凡道:“已嘱了人一边打扫一边查看,仔细地找。”
庄海冰却道:“总裁,这线索事关重大,苏先生一定紧密收藏,只怕不易发现蛛丝蚂迹,咱们手下的人办事虽稳,但到底远不及你和庄总、坤叔敏锐,依我看,我们几个还得多加注意。”
纪叙梵微微敛眉,苏晨知道他虽没说什么,却已默认了庄海冰的想法,心里那股沉重不觉又深了几分,这线索竟是难寻之极。她忙打叠起jīng神,四周察看起来。
过了些时候,众人仍是一无所获各。
方琪低咒一声,在钢琴前面坐下,按住琴键,百无聊赖乱弹起来,庄霈杨有意逗她,笑道:“你会弹吗?”
方琪冷哼一声,“我是不会,你会么?”
庄霈扬走过来,挨着她坐下,方琪恼怒,“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刚要走开,却听得有声音轻轻流泻开来,温馨悠扬。
迈出的步子略略收住,方琪微微侧头。
苏晨轻轻一笑,《水边的阿狄丽娜》,很美好的曲子。突然想起方琪在岛上曾遭受过的磨难和庄霈扬现在的心境。
会选这曲子,可见这个男人的心此刻是宁静的。那曾经痛苦的过往是不是已开始慢慢埋进心底鄹?
那方琪呢,严白和庄霈扬给她带来的痛苦,又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愈合?
她欠方琪的,用一生来还又够不够?她愿意付出所有去换方琪快乐,可是,有些东西是她无论怎样努力也给不了琪琪的。
方琪曾说过,他们彼此救过对方的命,又说,庄霈扬会救她是因为她曾经说出一句庄霈扬未婚妻说过的话。
那句话至于庄霈扬必定非常特别吧。他在岛上养了这么多女人,只为她们的轮廓哪里有着和他曾经倾心疼爱的女人相似的地方。方琪其实也瞒了自己吧,除了那句话,方琪和庄霈扬未婚妻的容貌xing子必定有非常相似的地方,否则,庄霈扬真的就会这样亦步亦趋吗?
方琪和庄霈扬一起真的适合吗?这样的方琪离幸福又还得走多远?
这是她一直不曾想到的,现在所有喜悲、不可思议都经历过,心境反而慢慢平静,很多东西开始清晰起来。
她伸手握住方琪的手,方琪回她一笑,横了庄霈扬一眼,道:“会弹就了不起吗?苏晨就比你弹得好,苏晨,你也弹一首。”
苏晨知道,像庄霈扬这种贵公子学琴不在兴趣倒为礼仪居多,自己那时下了苦功学的,未必就比他逊色,只是她久没弹琴,这样一来反可能及不上庄霈扬,但她看方琪兴致甚高,不忍拂了她意,一时拿不定主意弹哪首曲子,便翻开琴谱。
一路翻去,和刚才看的一样,都是些熟悉极具盛名的曲谱。她正想挑一首,页面上却突然横亘过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不必抬头,她已知道是谁,脸上一热,正要挣脱,对方却道:“翻到末页,这最后一页的下角有个小折褶。”
苏晨一怔,依言做了。目光顿时定在那最末二页的曲谱上,除去一堆机械的五线谱以外,曲下还填了词。
她心头泛过一阵莫名的轻颤,又看了看曲名。
摘星之约——致贝瑾。
这是苏玉涵写给贝瑾的歌?她轻轻念了出来,不由自主去看歌词,只见那上面写着:
你的容颜在暮色里踟蹰
我想摘下一片星辰馈赠却怕唐突
是你教会了我时间流逝也可以很美
若有一天终究远离我会带走弄堂的风
四季摇摆你曾站在那里看我远行
不想再有第二个人赠你星辰
我自私的希望我就是那位
曾执子之手再不下心头
......
把最后一句歌词念完,她握紧乐谱,眼梢湿热起来。耳畔是纪叙梵的声音,“苏晨,就弹这一首吧。”
她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苦笑道:“我弹不了,这曲子复杂,别说看一遍我弹不出,即使练上几遍也弹不好。”
纪叙梵随随掠了一眼曲谱,伸手抚住她的头发。
“你弹,好不好?我想听听这首歌。”苏晨咬了咬唇,求询地看向男人。
还有什么比看她恳求他更能让他高兴,纪叙梵心里喜悦,当即颔首,在她身旁坐下,又嘱咐道:“别走开。”
“嗯,我不走。”苏晨点点头,又催促道:“快弹。”
她的话旋即被湮没在骤起的琴声中。
那骤然的突兀却丝毫gān扰不到轻幽的琴声,随着男人白皙有力的手指此起彼落,每个人的心头像被一阵急促的qíng绪席卷住,明媚又忧伤。
这时,方琪已将比试的事全部抛到脑后,手扶在盖沿上,侧耳倾听着,连庄霈扬有意无意揽住她也浑然不觉。
******
夜。
耳边似乎还回dàng着那幽幽琴声,苏晨在chuáng上轻轻翻了个身,睡意浓,却偏偏睡不着,心里充斥着一种悲恸不安却又惊栗的qíng绪,也许是身下这张~chuáng——是她父母往日睡过的。
前一刻,她还挣着从纪叙梵怀里离开,这时,她不由自主悄悄往他身旁挨过去。
空气中逸过一声长叹,一双大手从她胁下挎过,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206
他吻着她的发,开始在她耳边低低说着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迷迷糊糊的想了很多东西,又想若非他说现在纪叙宏在暗,以安全为由,坚持和她一个房间,她断不会和他一起睡。.
她毫无身手可言,若坚持和琪琪一起睡,万一在这古老大宅出了什么差池,她也就罢,累了琪琪那便后悔莫及各。
睡意袭来,她正要阖眼睡去,眼梢却陡然瞥见chuáng~前一个yīn影扑将过来。
她大吃一惊,立刻坐起身来,一声低喊之下,才惊觉是梦。
只是,房中寂静异常,竟声息不闻,她微微蹙眉,伸手往旁边摸去,却扑了个空。
她心里慌乱,下~chuáng穿上鞋子,走出房间。
却见萧坤和庄海冰正守在门口。她一怔,问道:“他呢。”
庄海冰答道:“夫人,总裁在一楼大厅。鄹”
萧坤低声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的人分守在花园入口和这幢别墅的各层楼道。”
苏晨轻轻一笑,“你们办事,自是妥当的。”
只是,纪叙梵晚上不睡觉却跑到楼下去是为什么?苏晨微微蹙眉,萧坤,庄海冰这两个人,无论谁都非同小可,纪叙梵把两人都派在这里,可见他对安全问题十分谨慎。
谨慎,通常来自顾虑。
纪叙宏以外,这到底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秘密,正如纪叙梵知道了苏玉涵的事,派人协助乔森在那个国家活动,那个国家的组织也会有所觉察到他们的动静吗?
如果这样,他们的麻烦......很大。
庄海冰笑道:“我下去找总裁上来。”
苏晨止住他,“你和坤叔去休息一下吧,我自己去找他就行。”
萧坤微微躬身,道:“不碍事。”
苏晨知道二人只听命那人,没再说什么,一笑下楼。
小洋楼数层,三楼是主人卧室,另有书房,客房。二楼是饭厅,厨房,杂物房。
她走到二楼的时候,果见楼道处布了人。
几个男人看到她都恭敬地点头示意,她颔首回礼,正要往下走去,却听到有声音从背后饭厅的方向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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