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皱着眉头瞟了眼热闹的厨房,满身骄傲的扭头离开。
苏杭看向梁岳:“他怎么这样…”
梁岳懒洋洋的说:“他本来就这样,不过现在的重点是,柏慕原的事摆平了。”
苏杭有点忐忑:“真的吗?”
梁岳说:“他外公可不是简单人物,你知道什么。”
苏杭的衬衫袖子还随意卷着,也不管手上沾了油烟,无意识的就抬起手臂擦了下脸上的汗,而后才露出笑容。
很开心,但让人看了心里涌上的却是满怀心酸。
清晨的阳光还很稀薄,只把万物都蒙上了层微暖的亮。
街道上,除了环卫便是晨练的老人,但凡树上的鸟儿发出鸣叫,透彻的声音就能回dàng在空气的每个角落。
苏杭前日中午接到了柏亦然的电话,这天便起了个大早便跑到拘留所外等着柏慕原出来。
因为走得匆忙,衣服穿得很单薄。
他站在路边微微颤抖着,生怕晚看到一秒,车就停在旁边也没想起要进去躲一躲。
可是表上的指针走了一圈又一圈,偶尔从里面出进的却都是陌生人。
苏杭几乎是整晚都睡不着,眼底还有着疲倦的色彩。
等了一个多小时,他忐忑的低着头不知原地晃了几个来回。
正当头脑走神到空空如也时,那紧闭的铁门便再次传来了拉开的声音。
苏杭神经质的抬头,顿时便看到柏慕原被两个警察陪着走了出来,依旧是gān净优雅的模样,但脸颊还是憔悴了不少,看来是很努力用气质去维护尊严,身体却吃不消了。
苏杭不敢在执法人员面前放肆,只大叫了声:“柏慕原!”
然后便步履凌乱的跑到他面前傻站着,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激动。
警察懒得和这种特权人士说话,把他放了出来便又没表qíng的走了回去。
柏慕原看着苏杭都快哭了的脸庞,微微的笑道:“傻样,才几天没见。”
苏杭有一肚子的话想讲,可嘴唇哆嗦了由哆嗦,最终却只猛然用力的抱住了他,用力的生怕眼前的人再消失一样。
柏慕原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对不起,要你担心了。”
苏杭顿时直起身子,不轻不重的给了他肩膀一拳:“以后不许做违法的事,不管什么qíng况都不许,你要是坐牢了,我怎么办啊,那你得受多少苦啊!还有小雪怎么办,你…”
柏慕原打断他说:“我知道了。”
苏杭这才又轻轻地拥抱住他道:“我都快担心死了…”
柏慕原把下巴抵在他的头上,眼神里流露出了种复杂的犀利。
但很快他又叹了口气,柔软下表qíng,专心的抱着苏杭。
太阳在远方缓缓地升起。
光芒万丈。
第三十七章
报复和其他无意识行为一样,是人类从幼时就埋进血液的本能,那是种避免灾害的亡羊补牢,谈不上聪明与否。
如同每个早晨,蓝予凡的轿车准时准点的开进了家族驻北京分公司的地下车场。
他面无表qíng的坐在后座,西服熨帖,领口纤尘不染,远远的看去仍旧像是从前那个斯文优雅的大少爷,但其实于不为人知的细小部位,他的肌肤和心灵都开始因疲惫而衰老。
司机刚刚把车停稳,苏杭便从旁边的柱子后面大步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车窗。
蓝予凡怔了片刻,打开门出来问道:“小杭,你怎么来了?”
苏杭愤怒的揪住他的领口,大声说:“是不是你害小原哥哥的,骗子,是不是你?!”
旁边的保镖见状立刻想把他拉开。
蓝予凡却摆了摆手,扶着苏杭的胳膊坚定的说道:“不是。”
苏杭重重的把他推开,咬牙切齿:“我不相信你了,你不就是想要我的钱吗,我明天就把它们全捐了,看你还能gān吗!”
蓝予凡轻笑:“小杭,我并不缺金钱,你怎么能这么诬蔑我?”
苏杭反问:“你不需要,你的公司不需要吗?你敢说你在中国的生意没有赔!你敢说你再失败你家的董事会不会把你换掉,你敢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从来不觊觎别人东西的男人!”
蓝予凡的脸被他吼的有点僵,顿时就不如刚才和善了,他皱眉道:“你妈妈没有教育过你,没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你还敢说我妈,你还敢说我妈!”苏杭的眼眶有些红,愤怒的说:“我妈怎么会死的,你以为我不想吗?”
蓝予凡淡淡回答:“当初那也是意外,我没有办法控制全局。”
苏杭冷笑了声,指着旁边虎视眈眈的保镖道:“那他们是gān什么的,成天在你旁边形影不离,你娶了我妈,难道她不该被保护吗?还是说她以为她被保护着?”
蓝予凡侧头:“我不想再和你谈这些问题,你什么都不懂。”
苏杭说:“至少我现在懂了要保护我爱的人,你爱怎么害我怎么害我,但你若要碰柏慕原一个汗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死都死过了,还会怕什么!”
蓝予凡隐约傲慢的眯起眼睛。
下一秒,苏杭便抬拳重重的击在他那总是没有弱点的脸上。
停车场顿时乱作一团。
的确,没有谁做到可以真的对伤害置之不理。
就连xing格如此的苏杭,也会做出最单纯最浅薄的表现。
也许捍卫的冲动,早在文明降临之前,就已经深深地埋进了我们的灵魂深处吧。
“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去打人,再说他也是你法律上的父亲,在社jiāo场合该选择尊重。”王静云一边让助理给苏杭找冰块敷手,一边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苏杭还没从激动的qíng绪中缓和过来,皱着眉头不吭声。
他虽然心qíng极端不好,但还是应邀来开父亲公司的董事会。
其实接受了这份遗产之后,苏杭除了偶尔需要签订几分投资合同之外便没有再管其它的事qíng,毕竟他从本质上说还是个外人,现在莫氏需要人脉才会放长线钓大鱼让他加入,这个道理还是很好理解的。
王静云姿势端庄的仔细看着苏杭的样子,忽然微笑:“你长得,真是像你妈妈,越来越像了。”
苏杭尴尬的扯了下嘴角:“是吗?”
王静云似笑非笑的说:“不必心有疑虑,我是不会和已故的人计较的,莫言也好,苏灵也好,那都是过去的事qíng了,现在你即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合作者,就是这么简单。”
苏杭垂下头道:“可是你不讨厌我吗,更何况,我并不懂如何做生意,帮不到你什么忙。”
王静云问:“孩子,难道你考虑事qíng都是从喜恶为出发点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年少人的所为,你也该长大了。”
苏杭耸了下肩:“我就是这样。”
王静云又道:“我先生死时,我也不懂如何运营一个公司,所有的事qíng都是慢慢学的,如今虽然并不算成功,但我没有让莫氏的每个员工饿到肚子。”
苏杭抬头,看着她诚恳的说:“我知道您不容易,很抱歉我从前那样对待您。”
王静云并不想多谈这些,她只是拍了拍苏杭的肩膀道:“你没有错,我也不对,以后还是向前看吧,生活成了什么样子,总归是有它的道理的。”
说完就起身道:“我先去主持会议,你休息好了就过来,我们准时开始。”
苏杭点了点头,默默地看着她走出去,那贵妇人的背影不知何时已经显得苍老,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年过半百,这个他恨过,讨厌过,嘲笑过,鄙视过的女人,已经把自己的人生完成大半了。
晚上回到家,本来苏杭轼很忐忑的担心柏慕原问起他打蓝予凡的事qíng——毕竟自己什么作为都瞒不过他,但是谈话照常,吃饭照常,并未等来什么批评和教育。
直到晚上沐浴过后靠在chuáng上闲聊时,柏慕原才不经意的提起:“心里不郁闷了?”
苏杭德目光从杂志移到他的脸庞,又移到自己手背泛青的关节,讪讪的说:“对不起,我上班时越想越气,冲动了…”
柏慕原垂眸温柔的笑道:“梁岳启发你的,让你这样跑去和蓝对质?你有证据吗?”
苏杭嘟囔:“没有证据…还不能发脾气了?”
柏慕原说道:“当然不能,更何况去打骂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改变不了任何事qíng。”
苏杭愤愤地起身,跪在他面前问:“那你说,是不是蓝予凡害你的?”
柏慕原回答:“我的事qíng我自己清楚就好。”
闻言苏杭立刻摔书:“你总把我当外人,你告诉我又能怎么样?”
柏慕原弯起嘴角:“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不要总惦记着这些可有可无的肮脏事。”
苏杭说:“我不知道事实我就快乐,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快乐!”
柏慕原盯着他有些任xing的表qíng,两秒之后才道:“是。”
苏杭愣了下,而后泄气的说:“那我打他又有什么不对?”
柏慕原拉起他的手说:“没有不对,但是打他你太痛了,他又不会很难受。”
苏杭问:“那怎么办?”
柏慕原轻轻的吻了下他的伤处,笑得有些坏:“你等着看就好了。”
现在的苏杭很喜欢看到他露出如此生动的表qíng,立刻就把这些破事抛之脑后,乐颠颠的赖了上去。
谁知正要亲昵之时,他们卧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柏慕原皱眉问道:“谁?”
小雪的声音传了过来:“爸爸,我要和你一起睡。”
屋里的两位大男人立刻无奈的对视了一番,然后苏杭很无奈的下了chuáng,开门把小姑娘放了进来。
柏瑞雪抱着枕头兴奋的跳到chuáng上,高兴得说:“爸爸,你终于回来啦!我都担心死了。”
柏慕原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么晚了还乱跑。”
小雪抱着他的胳膊说:“可是人家想你了。”
苏杭不好意思去打扰这份天伦之乐,只想拿着自己的杂志去客房找地方休息。
谁知柏瑞雪又说:“哥哥不许走!”
小孩子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尴尬。
苏杭在躺在chuáng上,瞅着漆黑的天花板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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