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又补充说,萧总说您要是太忙,没时间回他,就看看他给您的短信。
天羽挂了电话。常用的手机前一晚在接阿浩电话时就已经落在车外的山里,他打开另一部。刚开机的手机有提示音,有短消息进来。
“别紧张,我出国了。是不是松了口气?这几天就留给你喘喘气,想想我的好。转告你的小qíng人,他给我找了不少乐子。再见,宝贝儿。”
天羽面无表qíng地看完。
第二天到办公室,天羽叫来助理,让他把几个外贸经理叫来。人来了,天羽把人叫进去,等几个外贸经理出来,脸上都有茫然的神色。
“前几年的外销单,这些压箱底的东西,李总要它们gān什么?”
“这别是查我们的账吧,天地良心,谁在背后嚼舌根子,翻起旧账来了?”
“我看这事蹊跷,怕是啊……要变天……”
天羽对着电脑上的网页,一页页地往前翻着。他神qíng专注,冷峻。
天羽对着电脑上的网页,一页页地往前翻着。他神qíng专注,眉头微微蹙着,冷峻而平静。眼神停留在一个页面上,他看了很久,关掉了网页,思考着。
天羽又做了一些事qíng,等夕阳的光打到桌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天色已经晚了。他觉得有些疲惫,站起来走到窗边,向外面望去。眼神掠下去,他站住了。
楼下的绿化带边,一个人斜靠在树gān上站着,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那个人仿佛在等人,在树gān上靠一会,又来回慢慢地踱一踱,神qíng放松,眉宇间都有一种透出来的快乐。他时而看看表,时而蹲下来逗弄过路人牵着的帅气的小狗。金色带着橘huáng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fèng隙洒在他身上,把他年轻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他穿着休闲的衬衫,牛仔裤,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可是英俊bī人的面孔即使隔着空中的距离也看得那么清楚。
天羽站在窗边,聚jīng会神地看着他。有推着童车的人过来问路,那个人为她指了路,蹲下来,笑着捏了捏孩子的小脸,眼睛忽然张得很大,做出鬼脸的表qíng,把孩子逗得咯咯直笑。
目送她们过了马路,那个人仰起头来,望向天羽的窗口,视线和天羽碰在了一起。
他笑了。
天羽也笑了。
天羽隔着玻璃,示意他上来。
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喧闹声。声音从进出口部那边出来,进出口部的小刘嗓门特别高。
“这不是阿浩吗!好久没见你小子了!跑哪儿发财去了?”
天羽在门口看过去,阿浩正被进出口部的好几个人围着打招呼,七嘴八舌的很是亲热。都是阿浩原来在这学走货时候熟悉的人,阿浩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这里小刘问他:“上次送水的那个是不是你,那时候你不是在金贸的吗?怎么回事儿啊?”
阿浩笑了笑,说:“混的不好,给裁了。”
小刘纳闷地说你那么能gān一人,能给裁了?
有个美女惊叫了一声说,阿浩,你这脸上是怎么弄的?
小刘说我看挺好,有男人味多了。现在在哪儿做事?
阿浩说,到外地待了段时间,现在又回汉城了。
小刘笑了起来。
“现在汉城有个华世,老板名字跟你一模一样,也叫龙浩!那个龙浩可是厉害了,汉城没人不晓得,该不会就是你吧!”
说得周围人都笑起来了。
“对啊!听说那个龙浩也很年轻的!”
“阿浩啊,叫你华世的手下给咱们VIP啊!”
“碰到黑社会我们就说跟你是熟人啊!”
众人嘻嘻哈哈地说着,开着玩笑。
阿浩没有cha口,听着大家说着,笑笑。
“下次大家去华世,我请客。”
众人一片欢呼。
阿浩走进天羽办公室的时候,天羽敏感地在他神qíng中看到一丝沉郁,但是在看见天羽的刹那就消失了,露出笑容。
外面的话天羽也听见了,不去提,只问:
“你怎么来了?”
阿浩说:“等你下班儿啊。”
“等我下班gān什么?”
天羽故意问他。
阿浩回答得理所当然。
“给我做饭啊。”
“……”
天羽差点呛到。
他瞪着阿浩,像在看一个不明物体。阿浩抱着手臂,笑吟吟地任他打量。
等两人站到楼下,天羽对着那自行车看了半天。
“你骑这个来的?”
他多少年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东西叫自行车。
阿浩有点抱歉地拍了拍车坐垫。
“开车就要被他们跟着,只好骑这个出来了。上车,我带你。”
天羽打量着那车后面硬邦邦窄小的一块,脑子里回想着上一次骑这玩意儿是高中还是初中。他看阿浩站在那儿等着他,那句“我还是回去开我的车”就勉qiáng吞了回去。他跨开腿要往后面坐,阿浩拉住了他。
“不是那儿,这儿。”
阿浩拍了拍前面的横杠。
天羽不动,半天说,什么?
阿浩脸上浮现怪异的神qíng,声音低了些。
“你那儿……后面太硌了,不舒服。前面好点……”
天羽听清楚他的意思,脸上腾的一下竟然是过不去,兜住了车把。
“我骑,你坐后面去!”
阿浩却趁势把手臂环过来,一抬一架就把天羽按坐在了前面的横杠上,不等天羽反应,阿浩脚上一撑,就往前骑起来了。
“走喽!”
阿浩笑着大声说,天羽当然不会任他摆布,就要往下跳,阿浩单手摁着他,另一手把笼头摇摇晃晃。
“哎,摔了摔了!”
天羽怕他真摔了,果然没动,阿浩两手去扶着笼头,两条胳膊把天羽夹抱在了中间,胸口贴着他的背,稳当当地往前骑,脸上满是笑意。
天羽的企划部经理开车从车库出来,迎头碰上,纳闷地看着,打招呼不好,不打招呼也不好,还是探头出来。
“李总,回去啊?”
天羽尴尬地笑笑。
“……是啊。”
“明天见啊!”
天羽在横杠上笑得僵硬。
“……明天见。”
阿浩一路骑着车环着天羽招摇过市,时而低头笑着和天羽说两句话,为了躲jiāo警尽钻小街小巷,穿过卖吃小吃摊的小街,穿过人群的吆喝,穿过飘着浓浓花香的绿地花园。一路上不时有人看看他们,眼光都是善意的,像看着两个调皮闹着玩的大男孩子。天羽开始还很别扭,看阿浩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他再扭捏倒显得不大方,也无所谓了,见前面有人,还叮铃铃地按着车铃铛。阿浩笑着,骑过墙角的树荫时,前面一串压低的树枝垂下来,阿浩猫下腰来躲过,头低下来擦过天羽的脸颊。天羽感到那里被轻轻地一吻,愣了一下,阿浩已经直起了腰,没事人一样,扬起脸往前骑着。
天羽觉得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十六七岁,即使是在那个年纪也没有过的纯qíng。天羽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有想起这个词的一天,这个词跟他仿佛天生就不曾搭调过,却在这个刹那让他有了种陌生而新鲜的滋味。
车子到了下坡,阿浩停住不骑,让自行车就那样飞快地俯冲下去。风哗地一下扑面而来,chuī得两人的头发不断翻飞,混合着季节味道的温润的风一下把天羽包裹住了,似乎有什么从胸口宣泄了出去,胸襟间剩下的只有通透和畅快。
“哇喔————!”
阿浩欢呼着,张开两条长长的腿往下直冲,享受着扑面的速度感。他飞扬跳脱的面容,在风中意气风发。天羽也畅快地笑了,跟着阿浩发出欢呼的声音,彼此的笑容渗透在风里,随风带向四面八方。
渐次亮起的城市灯光里,晚霞的金晖拥住了两个共骑一车的年轻人。两人偎依着如风般地穿梭,简单快乐的背影融进深沉的暮色……
天羽去了一趟香港。他跟阿浩说是去谈一笔生意,谈完了就回来。
从美国请来的人见到了,但是qíng况并不乐观。无论是国际案例还是国内的法律,在被萧南陷害的这件事上,天羽已经清楚,他很难全身而退。
这个结果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只是进一步确认细节和各种可能的后果。当他和那几位国内外的名律师谈了三天之后,天羽客客气气地送上礼金,周到地将人送走,出手的大方让几个律师都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天羽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一个人抽烟。
窗外就是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天羽来过很多次香港,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从来也没时间去仔细看过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现在他看着那繁华的灯海,梦一般的香港,忽然觉得真的很美。以前他没时间留意这些,以后,也许都要成为一种怀念了。
他想起了星海。他爸创立星海的过程,曾经在无数的报纸电视台和网站上被报道过,那些辉煌的崛起过程,天羽都淡忘了。他只记得自己刚接手的时候想过,要把星海打造成一艘航母,而不只是一条豪华的游轮。他雄心壮志,野心勃勃,他付出过代价,但认为那些都是值得的。
他是一个投机分子,知道只有高风险,才有高回报。这个圈子里的一切都很现实,而他只是选择了遵守游戏规则。这是个人人在玩的游戏,每个人都明白,只要规则还在,游戏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只是玩的人和被玩的人在换而已。天羽觉得这没有错,在他手中拥有着实实在在的东西的时候。钱,名誉,地位。说起来很俗,却是不变的真理。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也一直在这么做。他知道他回不了头,但是并没有后悔。
所以天羽想,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他一直都有准备。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时间已经不多了。当有必须要做的事qíng时,他的心态竟能够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天羽惊讶于自己的平静。
他专心地看着一艘船驶出港口,忽然很想听阿浩的声音,尽管几个小时前他打过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吵醒你了?”
天羽听到阿浩那声低哑的“喂”,看了一眼手表。凌晨1点了。
“没有。生意谈得怎么样?”
“还行。”
天羽又点起一根烟。
“想什么呢,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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