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自己知道得很清楚。
虽然已经开始恢复xing训练,但是右腿膝盖始终无法发力,一旦发力仍然有撕裂般的疼痛。她很想得到冠军,她一定要拿下冠军,可是,比赛究竟该怎样去打,她心中有着不安。
而且,万一比赛的日期跟若白师兄动手术的日期碰在一起,她就将无法守在手术室的门口。
害怕地闭上眼睛。
如果……如果手术的时候……有什么意外……
黑暗中,百糙死死咬住嘴唇,睫毛不停地颤抖着。她不后悔去参赛,就算比赛再难打,她也要把冠军拿下来。可是,她害怕,她心中充满恐惧,如果若白师兄在手术中……
“百糙……”
听到百糙好像也没有睡着,晓萤愁眉不展地长叹一声,翻身坐起来。对着黑暗发了一会儿呆,晓萤狠狠心,说:
“好吧,我支持你!”
虽然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晓萤的心底重重地痛了一下,但是,在她的天平上,百糙的分量早已超过了初原师兄。虽然她还是觉得初原师兄温柔又细心,会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可谁让百糙这只呆头鹅喜欢的偏偏是一点làng漫气息都没有的若白师兄呢?
“……嗯?”
也坐起来,百糙茫然地望着对面chuáng铺上的晓萤。
“那么,请你在若白师兄的手术之前,表白吧。”晓萤郑重地说。即使很不想承认若白师兄手术可能的危险xing,但是作为百糙最好的朋友,她必须要提醒百糙,她可能留下终生的遗憾。
“……啊?”
“对若白师兄表白说你喜欢他啊!”晓萤恨铁不成钢地说,“难道你要等若白师兄跟你表白?是啊,女生应该矜持,应该等男生先主动表白。但是让若白师兄先开口表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qíng啊!”
“…………”
呆了一下,百糙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我没有!”
“你有!”提高声音,晓萤决定彻底点醒她,“我能看出来,亦枫能看出来,初原师兄应该也能看出来!唯一看不出来的,只有你和若白自己而已!”
“我没有!若白师兄和我只是……”
“好,我问你,”懒得听她,晓萤生气地说,“在你的心目中,是同初原一起约会重要,还是同若白一起训练重要?”为了同若白一起训练,百糙与初原约会的次数用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百糙焦急地解释说:
“那是训练……”
“有危险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是若白,还是初原?”晓萤皱眉,“好好好,我知道你要说那时候若白在生病。那么,你最怕让谁失望?”
“…………”
百糙怔住。
“拿到冠军的时候,你第一眼最想看到的是谁?”
“…………”
“有了好吃的,你首先是想着拿给谁吃?”
“…………”
“有高兴的事qíng,你最想先跟谁说?”
“…………”
“有了难过的事qíng,你又最想先跟谁说?”
“…………”
“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当那些坏人打伤你的时候,你脑海中闪过的那个人是谁?“
“…………”
想着晓萤连珠pào般扔过来的这些问题,百糙僵坐着,脸色越来越白。
“百糙,我说这些,不是bī你去喜欢若白师兄。”
寂静的夜色里,晓萤坐在百糙的chuáng上,沮丧地说:“我只是害怕。
怕你笨得像块木头,傻傻地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怕有一天你自己终于明白的时候,会不会已经太晚……”
又呆了一阵,百糙缓缓摇头,像是要摇掉心底的纷知己;
“不,不是的。喜欢的是初原师兄。”
“如果初原师兄没有向你表白过呢?”晓萤追问说,“如果你不是已经知道初原师兄的心意,你喜欢的,究竟是若白还是初原呢?”
“……但我已经答应了初原师兄。”
咬了咬嘴唇,百糙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啊,”趴在百糙的肩头,晓萤无力地说,“喜欢一个人,是因为喜欢他而喜欢,并不是因为答应了,所以而喜欢。你觉得,如果初原知道,你是因为承诺所以选择他,他会开心吗?”
百糙怔怔的。
“你必须要认清自己的心啊,百糙,”叹息着,晓萤望着窗户的夜色,“否则,伤到的就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窗外的月光皎洁如水。
躺在枕头上,晓萤已经沉沉地睡着了。坐在chuáng边,百糙的心qíng从未有过的混知己着,她呆呆地坐着,一遍一遍想着晓萤说的那些话。
******
而从第二天开始,晓萤再没跟百糙讨论过那个话题,而是全心扑入到拉拉队的训练中。几乎所有松柏道馆的弟子们都报名参加了拉拉队,除了训练大家整齐划一的呐喊助威声,晓萤还带领大家制作了“百糙必胜”的条幅、纸筒喇叭、认亮花束加油棒。
接着,负责买门票的阿茵传来好消息!
她不负众望地买到了观众席上最靠前的一块区域的观赛区票,足足有一百张!
“百糙加油!!百糙xing胜!!”
“百糙加油!!百糙xing胜!!”
每天傍晚松柏道馆的糙坪上,全体拉拉队的队员位**在一起,在晓萤的率领和指挥下进行各种练习,嘹亮的加油声响彻天空,映红天际的彩霞!
若白的手术日期最后也定了下来,正如百糙担心的,手术的日期恰好跟决赛的日期是同一天。而就在临行前的第三天,医院的休息室里,初原告诉她说:
“全国锦标赛,我会陪你一起去,作为队医和助教。”
“……”
百糙呆怔地望着他,脑中简直无法消化这句话,她紧张地喊:“不行!你要陪着若白师兄做手术,你不可以离开这里!”
“是若白坚持的。”
眼神有些黯然,初原勉qiáng地微笑说:
“他太执拗了。我也同他说,比起你的比赛,他的手术更危险,但是他坚持要我随队一起去。或者你去劝劝他吧。”
“……好!”
说着,百糙夺步就往门口冲。若白手术时,她已经无法守在手术室外在, 初原绝不可以再离开。万一,万一手术中出现什么意外,初原是医学院的高才生,是可以帮到若白的!
“等一下。”
初原喊住她。
“百糙,给我两分钟的时间。”
手指停留在门把上,百糙怔怔的回头看他,她恍惚觉得他的语气中有一种陌生的东西。
“实习结束后,我会再回到美国。”窗外的天空漂浮着一丝丝白云,初原微笑,垂下目光,“这次,我可能会像上次一样,至少三年内不再回国。”
“.....为什么?”
百糙呆呆地问。
“对不起,”初原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就如天际的那抹白云,“似乎是我弄错了一件事qíng。”
百糙没有听清。
她怔怔的走过来,有些手足无措的问:
“....什么?”
“是我弄错了一件事qíng,”笑了一笑,初原凝起目光,看向她说,“对不起,百糙。我曾经以为我喜欢你,可是,时间越久,越发现,我对你的喜欢也许只是对妹妹一样的喜欢。”
“。。。。。”
百糙呆住。
“所以,我必须逃走了。”开玩笑般的说,初原揉了揉她的头顶,温柔的说,“否则,只要看到你,我的心里就会.....就会充满内疚。”
“不!不!”
心慌意乱的说着,百糙拼命要投;
“我、我没关系的!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只是像妹妹一样喜欢我也没有关系....你不用内疚....我、我并没有伤心...初原师兄,你不要走...你只要告诉我就可以了...我不会再...”
“傻丫头。”
声音哑哑地说着,初原用力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就是因为你不会伤心,我才伤心啊。”
“呵呵,傻瓜,”看着她惊慌难过的双眼,没让她说话,初原轻吸口气,说,“并不是因为你。只是我想要去美国继续深造学业,所以想要抛下你....我这样自私又不负责任,骗你说喜欢,结果却又不是,你会很讨厌我吧。”
“.....”
拼命地摇着头,泪水从她的眼底静静涌出。
“不要因为我而哭。”
用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初原轻声说:
“你的泪水应该只为那个深爱着你的人。虽然一直沉默着,但是始终将你视为最重要最宝贵,百糙,若白喜欢你。”
泪水防腐流不尽。
如星海般蔓延在她的脸上。
“去吧,”微笑着,初原一次又一次将她的泪水拭去,“去找若白吧。傻丫头,不要在错把承诺当成喜欢,不要让深爱着你的那个人再继续孤独下去。”
指尖是她的泪水。
一滴一滴将他指尖的肌肤沾湿,初原望着她,心底深处在静默地痛着,仿佛重山间的回声,也许那痛楚在今后的漫长岁月中都难以平复。
......
松柏道馆的老榕树上,陪她坐在星光晃动的枝桠间....
昌海道馆的湖边,月光在涟漪上面如同细碎的银子般洒开,缓缓将她拥入怀中....
越升越高的摩天轮里,夜空中有渐次绽放的绚烂烟花,轻轻低头吻在她的额头,透明的玻璃将世界隔成只有他和她的空间....
初原静静地凝望着她。
所以,还有那么多记忆,每一片记忆都是那么美丽,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每当寂静地痛楚时,都可以一小片一小片细细地回忆。只要有那些记忆,她就还在那里,永远不会离去。
*** ***
走出医院休息室。
百糙呆怔地站在走廊外的露台上很久很久,她的脑中仿佛被塞满了,又仿佛是空dàngdàng的。
傍晚的彩霞渐渐晕染在天空。
出来找她的晓萤急忙将她拉回病房,说大家还以为她失踪了呢。勉qiáng恢复了一点神志,百糙求若白让初原留在医院,不要跟着队一起去全国锦标赛。
若白坚持说,喻馆主夫妇和亦枫都会在医院,即使初原留下,也只是守在手术室的外面,并帮不上什么忙。而初原同她一起去锦标赛,不仅可以做她的助教,一旦比赛中她的腿再度受伤或者出现什么问题,初原都可以及时治疗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