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
又是崔九!
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一定是三伏天请过你烤火,三九天偷过你棉袄,所以,这辈子我决定表白的这天,你总是这么恰到好处的出现!
崔九说完,就扯起我的胳膊往外走。
每次,只要是老爷子顾之栋来访,崔九总会心急火燎的将我带走。可怜的我,嘴巴里的那句“我喜欢你”只能硬生生的憋在肚子里。
我满目冒着绿光,幽幽的看着崔九。
崔九说,快走吧!
我还是和顾之栋碰面了,他的脸色很坏,每次他出现在唐绘的时候,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看了我一眼,眸光内敛却挡不住猎鹰一般的气势,我从头冰到了脚底板。
崔九结结巴巴的说了声,顾先生好。
我嘴巴闭的紧紧的,其实,通常这种qíng况下,女生是该喊男生父亲“伯父”的。可是我还没有对冰着脸、冷着眼看我的人喊伯父的习惯。
顾之栋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他身后跟着一堆人。
可能我选择跟顾朗表白的日子是个huáng道吉日,要不的话,我怎么可能一会儿的工夫,就见到了秦心和顾之栋这俩个终极BOSS。
崔九将我送到楼下,说,你回家吧,我上去看看老大。
这时,李梦露摇摇摆摆的走了上来,仰头,长发缭乱,细眸迷离,看了看楼上,幽幽的叹了口气,哎,这俩父子,可真是冤家呐。
崔九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上楼。
我仰着脖子往上看。
李梦露冲我笑笑,兜头给我来了一句,你喜欢他?
我愣了一下,很尴尬也很惊诧自己心事被一个几乎与自己毫不相gān的人看穿,于是心虚的掩饰了一句,什么啊?
李梦露就笑,似乎并不在意我的狡辩。她递给我一支烟,手指纤细,莹白如玉。
我望着她手里的烟,小心戒备着,摇摇头,我不会。
李梦露莞尔一笑,收回手,极熟练的点上。
她吸烟的姿态很美,就像她的人一样美。烟雾淡淡,缭绕在她如玉一样的脸上,她弹了弹烟灰,转脸看看我,笑,我还以为你们写小说的人,都习惯在午夜里点一支MORE,孤单寂寞的享受你们的小资繁华呢。
李梦露这一嘴漂亮的象吐牙出来,更让我摸不着北了,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李梦露见我不说话,就眯着眼睛,吞吐着烟雾,审视着我,笑笑,说,你不喜欢我吧?大作家?
她的直接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
一直以来,海南岛说我是个虚伪的好人,我还不觉得,现在我才发现,我特别乐衷于说假话,有时候假话说的,我自己都信以为真,比如,此时,我对李梦露说,哪能呢?我觉得你挺豪慡的一姑娘。
李梦露就笑,城市昏huáng的阳光之下,她的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美不胜收,她将烟扔在地上,起身,头也不回的说,你不合适他!死了这条心吧!
我愣愣的看着李梦露离开。
突然,我感觉到了,她和顾朗之间似乎有一种不寻常的关系。
50这么天雷啊,你的“老公”和你的qíng人,居然彼此身怀血仇啊!
胡冬朵赶来的时候,我还愣在李梦露的最后一句话里久久难以自拔。
胡冬朵一看我,就激动,说,还是亲人好,你看你跑到门口等我啊。
她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在刚要对顾朗表白的时候被崔九给扔出来的,因为顾朗他老子又杀来了。
胡冬朵看了看我,说,哎,你刚才给我打电话gān吗啊?为什么又挂断了。还不接我电话。江寒要回来了?那是好事啊!赶紧把婚离了,拿下顾朗,留在长沙,做唐绘老板娘哎,你刚才表白了没有啊……
她叽里呱啦的这一通,让我脑袋很大,我拖着她的手,说,咱们走吧。
胡冬朵看了看我满脸失望的表qíng,说,被拒绝了?
我摇头,说,不是。
胡冬朵说,那好,等我先解决一下人生三急,就陪你好好策划一下,怎样手到擒来,拿下顾朗,成功出墙!
说着,她就拖着我冲上二楼,寻找洗手间。
我硬着头皮被她拽上二楼,刚到走廊处,很突然,房间里响起了顾之栋和顾朗的争吵声,很激烈。
顾之栋的声音像是咆哮的怒狮,他说,好!你既然这么想给你妈报仇!既然这么挖空心思的去寻查真相!那我就告诉你真相!你妈就是秦心和江淮林给害死的,你现在满意了吗?
顾朗的声音显然充满了不敢相信,他几乎是颤抖着问顾之栋,说,你在说什么?!
顾之栋嘲弄着笑了笑,说,我跟你说,你口口声声喊着要给你母亲报仇,你却压根就是在伺候你的仇人!你接手的是她的店,你打理的是她的生意,你给她卖命!你为她走狗!你现在你满意了吧!
接下来,却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我的脑袋瞬间炸开了。
胡冬朵也愣在我的身边,很显然,她在迅速的思考着因为这场对白而导致的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我们俩像是在看一场电影,一进场就逢上最狗血的高cháo处。
猝不及防的秘密,爆裂在我和胡冬朵面前。
那种死亡一般的沉默后,是顾朗低哑的声音,声带上仿佛粘着着血痕一般,他问顾之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是为了羞rǔ我吗?就为了惩罚我这些年一直违背你的意志,所以你要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啊!如果是的话,你成功了!
顾之栋轻描淡写了一句,我也是才调查到的。
然后就听到一地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及撕扯的声音。
大概是顾朗想要冲出门来,却被顾之栋和他的手下牵掣住。
人声突然繁杂起来,最清晰的只听到顾之栋说了一句:民不跟官斗的!就算是为你母亲报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最好给我冷静点!
然后又是一地桌凳倒下的声音。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原本还呆在原地的我,突然清醒过来,我靠,再不撤的话,我这辈子就甭想撤了,于是我死命拉起依然沉浸在看电影qíng节中的胡冬朵,在顾之栋他们走出来之前,发疯一样冲下了一楼,出门就拦下一辆停在门前的出租车,离开了唐绘。
神啊。
通常在电视剧里,这种qíng形下,黑帮人士密谋不可告人事件的时候,开门听到有下楼的脚步声后,会发动追击的,我连忙回头遥望,后面一片平静,没有追赶,也没有刀光剑影和枪林弹雨。
胡冬朵的qíng绪有些激动,似乎还夹杂着兴奋,又略略的带着惊恐,她看了看我说,天涯,你帮我确定一下,帮我理一理,我突然有些傻了……秦心……是江寒她妈吧?
我的大脑飞速的转了几个圈,才确定,冲她点了点头。
胡冬朵说,神啊!这么天雷啊,你的“老公”江寒和你的qíng人顾朗,居然彼此身怀血仇啊啊啊啊啊!
那司机从反光镜里看了我一眼,很显然,他对“qíng人”这个词很敏感。
我们俩人的qíng绪直到来到了平和堂七楼,吃了一会儿自助餐后才平息,胡冬朵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人生三急”之一,没有解决,立刻飞奔去了洗手间。
胡冬朵回来后,问我,天涯,你说,顾、江他们俩家将来会不会……
我没说话,只是在想,顾之栋那句轻描淡写的“我也是现在才调查到”,果真如此吗?还是他一直都知道。
如果他一直都知道的话,那么就是说,他一直在隐忍着这份仇恨,妻女被杀,此恨铁定不共戴天。而且不走法律程序,那么肯定是他也不想鱼死网破,必然是也怕自己的太多丑事因此拔根而起,影响到自己的势力。难道真的会是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机会,反扑吗?这太恐怖了。
一定是我多虑了。
一定不会是这么复杂的。
胡冬朵看了我一眼,说,天涯,你再戳,就将这个碟子戳碎了。
我低头,发现,自己一直用小刀戳的那块羊排,已经掉在了桌子上,小刀只能来回的戳着那只可怜的盘子不放。
胡冬朵说,喂,你说,要说起来,顾家真的报复江家的话,你应该也在被报复的范围啊。你想,江寒的父母害死了顾朗的母亲和妹妹,顾朗害死江寒的妻子——也就是你,肯定是合理的。
胡冬朵的话刚落,我就一口水喷在了她脸上。
胡冬朵擦了擦脸,说,天涯啊,所以,你还是赶紧跟江寒离婚吧,否则,你就完蛋了,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真好!他就要回国了!趁他回国就给离了吧!
后来,胡冬朵还说了一些什么,我都给忘记了,只觉得脑袋突然一片茫然。
我是不是该打电话让我老妈查查日子,今天一定是个huáng道吉日。否则,怎么什么人都撞在了今天让我见到,什么事qíng都撞到了今天让我知道呢。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还在发呆,被吓了一跳。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杜雅礼。
我喜欢听她的声音,总是会让我想起叶灵,gān净而微微带着寂寞的声调,是天生的,怎样也模仿不来的。
电话里,杜雅礼似乎很开心,问及我最近的qíng况,然后说,天涯,我最近要到长沙了。呵呵。就是啊,这场长沙之行可拖了蛮久。对的,我记得前年的时候说要来的,但是我朋友出国了,我也就没来,也没能和你见面。
我在电话里笑,说,哈哈,反正我已在北京见过你了。
半年前,也就是去年冬天,北京书会的时候,我和夏桐跟着马小卓去了一趟北京,说是带我们去看看首都。
这是我第一次去北京,没有看到天安门,见到了杜雅礼。
每次我这么说起的时候,杜雅礼总会很开心的笑,说,啊,天涯,我居然和天安门是一个档次啊。
有时候,你很难解释清楚,有些人让你一见如故,有些人让你觉得意外亲切,而有些人却会让你无端产生一种朝圣的感qíng。
对于此,胡冬朵说,最大的原因就是,艾天涯,你是一个村姑。
我最讨厌村姑这个词,因为江寒总是用这个词来称呼我。
我在电话里跟杜雅礼说,你来吧,我带你去南门口吃臭豆腐。哈,还有钱粮湖的土鸭,筷乐潇湘的湘菜。
杜雅礼说,唉,你别说了,我口水都出来了。好的,等我朋友确定回国的日子,我就到长沙,到时候一定联系你。
我说,好的!那我就沾你这个神奇朋友的光,等你顺道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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