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qíng此景此人。
这个叫程天佑的男子,他眼眸中绝望的黑,让我的内疚心疼瞬间无限放大,愿祭献他我的身体——
我凄然的笑,决然的话语,让他愣了,但是,他迅速地收回心神,笑,下地狱也不怕?!就为这片刻偷欢?
他摇头,不忘挖苦,程太太!您这样,会让我觉得舍弟满足不了你!
看看吧!还有比你们更惦记凉生的人!时时刻刻让我出chuáng戏的人不是凉生,更不是凉生党们,而是程天佑这只神shòu!
我还没来得及推开他,表示你再用他折磨我!这chuáng戏我不拍了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扯开了我胸前的丝被,整个人欺了下来。
他说,好吧!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171浮生若梦。
就像一场梦。
碎裂,浮于空。
每一个碎片,都定格着一个瞬间;一帧帧,悲喜嗔痴,悬于时光悬崖。
历经风chuī雨打,最初九死未悔的痴勇最终消弭,到最后,再也无人前来,万死不辞地吊唁。
这红尘,痴男怨女,履冰临渊的爱qíng。
终不抵,浮生若梦一场。
172三弟以后可得常回来!免得大哥对你思念太过,爱屋及乌就不好了。
他从浴室里,缓缓走出。
走到我的身前,水珠从他的发梢滚落,贴着他冷峻沉默的脸颊,他将一件熨烫整齐的衬衫,放在我的眼前。
转身,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
我低头,望着他的衣衫,突然恍如隔世。
我第一次穿他的衣衫,是十六岁。
十六岁。
时光竟然就这么呼啦啦地飞走了,只留下这百孔千疮的现在。
我抱着光洁的胳膊,只觉得无边的孤寂,眼泪不知道为何落了下来,落在chuáng上,他的衣衫,我的膝前。
一张柔软的纸巾搁在我眼前,抬头,是他沉默冷峻的容颜。
突然,我抬头,直直地盯着他——那一刻,一种很qiáng烈的异样感,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他转过身去,说,今天……你忘掉吧。
我一怔,看着他的背影,这云淡风轻的话语!这洁身自好的姿态!简直风霜高洁的楷模!不在脑门上刻下“贞洁烈夫”简直对不起他!
我冷笑,忘掉?难道今天有多么值得记得吗?
我像被坏女人附身了一样,走下chuáng,绕到他眼前,倔qiáng的将衬衫扔到他脚边,身无所寸,看着他。
他倒吸一口冷气,转身,背对着我。
我冷笑,你倒是看着我!告诉我,今天有什么值得记得?是记得您让我yù罢不能,还是记得您的无能呢?大哥!
永远不要说一个男人“无能”!
他被激怒,猛然转身,回敬于我,弟妹!你再口无遮拦,我会误会你yù求不满、yù壑难填!
我气急,说,你!
他挑了挑眉毛,说,还要我再说得难听一些吗?
不要与男人比底线,他们压根儿没底线一说。
我大概被气糊涂了,豁出去了,说,好啊!我就是不满!你倒是填啊!
他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而我,死撑着迎着他的目光,心里却有一种扯着舌头勒死自己算完的感觉。
他突然笑了,捡起脚边的衬衫,放我的手里,轻薄地打量了我一番,说,那也得你让我有填的兴致!可惜……啧啧!
我心里咆哮过千万只糙泥马啊!
就在我打算抱着程天佑一起跳楼同归于尽算完的时刻,门外,响起脚步声,匆匆踏在楼梯阶上。
刘妈声音微微高起,她说,三少爷?!
她大着声音说,三少爷,您回来了。
我直接呆住了。
程天佑也愣了。
我们两人的眸光突然碰在一起,我迅速将他的衬衫穿在了身上,崩溃而láng狈——他回来了!
这是我们俩谁都没想到的!
脚步声未做停留便向了三楼。
我仍然手足无措。
他倒是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一冷静,我就产生一种想去bào打他一顿的念头——你这贱人!还妄想旁观,就是捉jian也是一灭一对的!
程指指衣帽间,极无辜,我愣了愣;他看了看我,那表qíng就是:哟,不满意?好吧,我想想!然后,他又指了指chuáng底,长眉轻轻挑了挑。
这哪里是帮出主意!这简直是挑衅!
房门外,再次传来刘妈的声音,她似乎是没见过如此阵仗一般,声音都有些抖起来,说,二少爷!钱管家!龚先生!
我两眼一黑,家庭聚会啊?也不是这么个聚法吧!
程天恩微微警惕而又疑惑的声音传来,他问原地不走的刘妈,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哥呢?
他原本是在隔壁楼和钱至“聊天”,从窗前突然看到凉生匆匆进了楼,哟西——宿敌回国了!热闹来了!他就立刻扔下钱至小冤家,飞速地赶了过来;谁知,楼前又恰逢从巴黎归来的钱伯。
钱伯看到刘妈的时候,似乎已经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
刘妈还没来得及回答出个像样的答案来,就听见三楼又陡起一阵下楼的脚步声,然后,似是老陈的声音。
他一面跟着凉生,一面说,先生,您别这样!您一回来就做出这样的举动,老人家得多伤心啊……话到这里,他声音微顿,似乎是看到了程天恩,忙喊了一声:二少爷。
只听程天恩的声音yīn恻恻地传了进来——
他对凉生说,多难得!三弟回来了。您这么急匆匆的gān吗呢?都到了大哥的房前,不进去探望一下吗?
钱伯突然上前,阻拦,笑道,你瞧,老龚都过来了,定是老爷子听到三少爷回来的消息。还是让三少爷先去老爷子那里吧。我这里,也正巧有事qíng要同大少爷jiāo代。三位少爷,不如明日再叙。
程天恩素日尊重钱伯,但现在却以为他是在帮凉生开腔,笑,爷爷最愿意见到的,不就是我们兄弟qíng深!
他不等凉生反应过来,就拉着他的衣袖往房里来——
——大哥,大哥!咱们的三弟回来了!
——大哥,你在哪里?
——大哥!你没事吧!
我魂飞魄散,只能往chuáng下躲;程天佑脸色一凛,一改戏谑姿态,飞快将我拽起,一把推进浴室里,迅速打开花洒。
水声哗哗——
他单手撑着墙,我被迫紧贴在墙壁上,不敢直视,这细微距离下,他的眉与眼;狭小的浴室中,雾气弥漫。
钱至在门外,见无人应声,飞快从程天恩和凉生身后绕过,奔了进来,声音透着吓坏了的味道,大喊,大少爷——
他迈进卧室,一听到了浴室的水声,松了口气,停住了步子,问,大少爷,你没事吧?
程天佑抓着我的手,隔着水声,很冷静,说,没事。
钱至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
他说,那我让二少爷和三少爷在客厅等您,还是……他的目光扫到卧室中,那碎成寸缕的熟悉衣衫时,整个人傻了。
他回头,原是想向父亲求救,却见身后,程天恩的目光也落在那碎裂的衣衫上。
突然,程天恩哈哈大笑。
他转动轮椅,回头,瞟了满面严肃的钱伯,又瞟了凉生一眼,笑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他原是想拖凉生进来看看,因他妻子目盲的兄长,他想痛斥他们的幸福,令另一个人这般痛苦。现在看来……报应来得太快了!
他笑得眼泪乱流,跟汪四平说,平啊,给我点儿面纸。
汪四平上前,小声纠正,平叔,二少爷。
程天恩没理他,一面擦拭眼泪,一面笑着转动轮椅。
离去时,他不忘回头对凉生说,三弟啊!以后可得常回来!免得大哥对你思念太过,爱屋及乌就不好了。
凉生怔了一下。
173错肩离开的那一刻,我木然一笑,我还回得去吗?
水从花洒之中喷洒而出,落在我和他身上。
温热的水都温暖不了我周身的冰冷。
我yù哭无泪。
咫尺之外,凉生他在。
从惊惧到负疚,这一夜,千百滋味,人生比戏还像戏。
他说,你在发抖?
他冷笑,他若真撞进来,不是更好?他休了你,我就收了你。
他说,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要嫁我,做qíng妇也可以。娶!我娶不了!qíng妇倒真可以。这有夫之妇做qíng妇,虽说新鲜刺激,但论起来还真不如你单身更方便我金屋藏娇……
他语调轻慢,眼眸冷魅。
水声,将这暧昧的一切掩在了这小小的一室里。
我瞪着他。
你这个时候了,天都捅下来了,你还有心思开小差逗乐子!我突然有种所遇非人类的感觉。
我又恼又恨,既恼恨自己,也恼恨他;更有那心下一角悲哀,为自己,为凉生,为他这游戏人间的姿态。
程天恩离开后,老陈的眼睛瞟向卧室的那堆裂帛时,只道是少爷们的平常风流艳事,和龚言相视了一下,转脸,笑了笑,对钱伯说,钱老有事要和大少爷商量,那我先陪三少爷去给老爷子请安了。
凉生似对这诡异香艳避之千里,冷着声,说,不打扰了。
钱伯松了口气,点点头,又看了龚言一眼。
龚言倒不动声色,只随着凉生和老陈而去。
一室之隔,花洒之下,程天佑在我耳边冷笑,听起来,我这弟弟是洁身自好的君子!他想必误会你也是同类了吧?
我咬牙切齿,下流!
他冷笑,窃玉偷香的下流者,也比绿云绕顶的君子好!
门外,钱至识趣地将凉生和老陈送走,刚走回客厅,没等着松口气,钱伯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
我的心顿时沉下去,再傻我也知晓这耳光是对我的愤恨。
程天佑伸手,关了淋漓的花洒,径直走出去,对钱伯说,这是我做下的错事,与钱至半点关系都没有。
钱伯忙躬身,qiáng掩qíng绪,说,大少爷!您怎么会有错!错也是犬子!是他的不周到致使这样的事qíng发生。
我浑身湿哒哒地走了出来,看着钱伯,说,钱至没错!错的是我!您要怎么惩罚,我绝对没有半点怨言。
程天佑看了我一眼,说,这儿没你的事儿!
钱伯躬身,说,太太。
他客气,恭敬,没再说话,但是沉默之间,他周身的那份气势无一不在宣泄着他没说出来的话语——我只是一个下人,怎么能去惩罚主人!而且,太太的心现在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吧?一个男人为你不辞万里,你却在另一个男人身下荒唐。
52书库推荐浏览: 乐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