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明月归_乐小米【下篇完结】(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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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拜托!

  ……

  那天,他走出门去。

  那天,我气血逆转,只看到满天的血红,然后,还有刘妈的尖叫声……他回头了没有?他回头了没有……

  ……

  全世界都在骂负心人的时候,被辜负到遍体鳞伤的那个却偏偏还在傻傻地等着他,只要他回头,还是会原谅的对吧。

  女人,是不是就是这么傻啊。

  爱qíng,是不是就是这么蛮横不讲理啊。

  271我不要你有qíng可死!也不要你有爱可殉!

  她在睡梦里,苍白的脸。

  他看着她,仔细地凝望着,就像是过去的时光里,她凝望着他一样;她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似雾非雾,似泪非泪。

  他突然懂了,她这段时间绝望而幸福的凝望,就像此刻一样吧——

  纵使不能人间白首,也希望时光慢些走。

  只是,心力jiāo瘁下,她似乎睡得很沉,没有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微微惊讶的表qíng,说,怎么?你还没睡?

  即使这样,他还是对着熟睡的她笑笑,轻轻给她掩了掩被子,说,我只是想看着你睡。

  然后,眼泪,就滑落了。

  ……

  姜生,其实,我也很害怕,怕一觉醒不来,只剩下你自己在这世间,从此,我们就天人永隔了。

  我可以不怕死,却不能不怕你无枝可依。

  可我却没法答应你,永远有一双温暖的手,不会变得冰凉,永远是那个暖暖的人,就这么在你的身边,不会突然失了呼吸……

  2013年1月3日,夜,日本。

  一直表示自己并没有被未婚妻失约行为影响的钱至,突然在酒吧里,喝得烂醉;他在酒吧里找到钱至的时候,他已经喝得昏天黑地,身边是不知男人女人还是人妖的“怪物”。

  程天佑一把将钱至拉起来,冷着脸,说,多大点儿事儿!喜欢你就再追回来!还像不像个男人!

  钱至一顿乱吐后,抬头,看着他,涎着笑,大少爷?怎么会是你大少爷?

  他推开程天佑,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像一个可怜虫啊!我是你们程家的奴隶!你们程家的男人勾勾手指头,我的女人就爬了过去!对不对!

  他勾勾手,说,大少爷你过来!你过来!咱们一起喝酒吧!其实,你也是个可怜虫!全天下就你不知道罢了!你一定觉得自己特别能耐,打败了人家的十七年的qíng分!人家是叛逆少女和风云学长的爱qíng,其实人家不是爱你!不是爱你啊!人家是可怜你!可怜你在这个世界活不久了你知道不知道啊大少爷!金陵啊,我不要你可怜!打败人家十七年qíng分的是你得绝症的体检报告啊!傻子啊!我们都是傻子!大少爷我们都是傻子……

  他杂七杂八地乱说一气。

  绝症!报告!

  如同闪电撕裂黑夜,程天佑愣在那里。

  他走出酒店,对颜泽说,给我定一张回国的机票!最近的航班。

  颜泽睡梦里,说,我是保镖……

  他说,然后到机场准时接我!

  电话挂断。

  水烟楼里,爷爷的书桌前,一叠叠地翻过,终于找到了钱至所说的那张体检报告,那一刻,他如遭雷击。

  颜泽也怔在了那里。

  ……

  直到破晓,他才从这长长的失神之中,醒来。就在这张报告后面,这半年多来,关于她的一切转变,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不介意自己是败军的将,还是被施舍的王,痛苦也罢,羞rǔ也罢,更爱谁,心里有谁,在他看来,那都是痴男怨女的虚妄,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最真实的,莫过于“在一起”。

  所以,即使在最初,错以为她是为了疗qíng伤而同自己结婚,他都坦然地接受。因为,他要同她在一起。

  承载她的悲伤,欢笑,命运。

  而此刻,命运跟他开了如此大的玩笑——他会死去!随时!

  经常的胸闷,偶有几次的咳血,曾以为只是落水导致的身体未彻底恢复,不想真相却千百倍地残忍……

  ……

  水烟楼前,他一身凝重地走出来,却看到了她。

  她定睛望来,发现是自己,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怎么、怎么……你……怎么……

  他看着她,努力地笑了笑,遮掩住了所有凄惶,说,想你。

  然后,他走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太阳在这一刻,划出了地平面,一丝温柔的光,在这个冬季里,照在了他和她的身上,他说,姜生,我想你。

  我真的想你。

  这一刻,她在睡梦里。

  他闭上眼睛,这段时日里,自杀的小九,痛苦的八宝;还有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开始越来越深爱自己的姜生……

  人非糙木,孰能无qíng。

  花前月下,生死相同,肌肤之亲,鱼水之欢……

  那一个说着要为自己生一个孩子的女人。

  那一个花荫凉里为自己哼唱《四季歌》的女人。

  那一颗渐渐与自己走近的心——曾经,那一颗他渴望得到的心,如今,却是一颗他害怕得到的心。

  小九自杀那天,她曾突然问他,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样?

  他看着她,久久地,努力笑笑,说,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会好好活在这个世界的。男人是很坚qiáng的。

  她点点头,说,你猜,如果你不在了,我会怎样?

  他震惊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她低头,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

  他轻轻地,吻了她的额。

  姜生,谢谢你,这段日子里,为我做的事。我很开心也很幸运,有生之年,能娶你为妻。只是,此后的日子,我仍要为你继续做这件事。

  不要怪我。

  你瞧,我傻了。

  应该是:你要狠狠的怪我!

  姜生,我不要你有qíng可死!也不要你有爱可殉!我只要你好好地在这人间,好好地继续爱,好好地继续活。

  即使我不在这个世界了。

  【尾声浮生梦】

  起落参商终不见,人如棋子梦如真。

  云中谁寄锦书来。

  272他说,我现在在乎了。

  不觉又到圣诞节。有雪飘落。

  我在小岛的宅子里,依然是程太太。

  只是,再也没有那个闲敲棋子落灯花的程先生。

  那个孩子,生化妊娠了。医生说,这是很常见的早期流产,一般发生在妊娠五周内,很多人都会当做推迟的月事无视掉,只是程先生,您的太太求子心切,太早地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当时的程天佑,就在我的chuáng边。

  他点点头,送走了医生。

  他说,姜生,你没事吧?

  我没作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着他,淡淡地说,如了你的愿对吗?

  然后,我笑笑,说,你说得对,有些话为时过早,我得生得下来。我果然,生不下来……我连你的孩子也生不下来,我还怎么能去苛求,你爱我?

  我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他走到我面前,抱着浑身发抖的我,喉咙里,生生压抑的,是克制的痛苦喘息。他说,姜生,对不起。

  我却知道,我不能怨他,早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无法再怀孕——确切地说,因为RHyīnxing血的关系,即使怀孕,我也无法保住自己的孩子,在足够的月份,它会因为溶血,自然流掉——只是,人,总不甘于命。

  可是,我却仍怨他,拍打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掉自己失子的痛苦。

  就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在这一刻,看似要缓和下来的时候,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陡然落下——

  网络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年前,小鱼山不堪回首那一幕的视频截图。

  然后,我仓皇地扔掉手机,关掉电脑,将自己封闭在森森的程宅里,网路上,关于“程太太”的流言四起,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

  ——她好像是我大学同学呢。大学的时候,就常见有豪车接送了。

  ——她是我高中同学,十几岁就跟着有钱的子弟混了,啧啧。

  ——她是我幼儿园的同学……

  ——原来,这个“程太太”不简单啊,要不怎么能勾走程家继承人……

  ……

  有些痛苦,是不堪回首的。

  程天佑走进来的时候,我正像一只见不得光的仓鼠一样,躲着;他看着我,意外地冷静,说,或许,你该离开这里好一些。

  我抬头,看着他,茫然至极。

  他说,你在城里,难免被打扰,我怕影响你的心qíng。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着他,说,你是怕影响到你的心qíng吧!

  他说,随便你怎么想。

  我突然像傻了一样,说出了自己曾经鄙视了无数次的傻女人才会说的傻话,你说过不在乎的!

  他说,我现在在乎了。

  那一天,他用五个字,杀得我丢盔弃甲。

  然后我就一直哭,我像个脆弱的傻瓜一样,一点都无法冷静,无法清高,只会哭,喃喃着,你说过不在乎的……

  凉生回到程宅的时候,程天佑已经失踪了五天。这五天里,我拨打过他无数次的手机和电话,并没关机,却从不回应——这比关机更令人窒息绝望。

  程天佑的母亲,从香港来到了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一直传说中的太太——我的婆婆,却是在这般láng狈的时刻。

  她人很好,向佛,言少。

  凉生回来的时候,也见过了她,喊她舅母。

  她看凉生的表qíng,甚是爱怜。

  她要凉生在国内多住些时日,凉生便托口公司事务太多婉拒了,他说,我回来取些资料,这就走。

  院子里,我撞见凉生的时候,愣了,他看到我,也愣了,最后,还是走过来,他说,最近好吗?

  我抬头看看他,努力笑笑,说,好。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生活中暂时遇到的这份不如意,他是我的哥哥,我不想他为我担心。

  他放心地点点头,又问,他好吗?

  我点点头,说,他很好。

  相顾无言。

  我抬头,说,你好吗?

  他点点头,微笑,说,好。

  我笑了笑,突然想起沈小姐,又问,她好吗?

  他沉默了一下,看着我,微微一笑,非悲非喜,说,她刚才告诉我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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