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钟理就更着急了,思来想去,自己也没有得罪杜悠予的地方,除了那天最后的过激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而伤了杜悠予的自尊心。
钟理最怕朋友之间有误会又不摊开来说明白,没两天就熬不住了,收工以后就急火火地冲去找杜悠予。
杜悠予也不邀请他到家里去,只约在外面的咖啡厅见面。这种突然生分了的感觉让钟理更难受。
钟理早早先到咖啡厅坐着等,杜悠予甚至还来迟了。气质高雅的男人穿着开领的暗条纹毛衣,浅色长裤,还松松围了上衣同色的围巾,肤色胜雪,gān净利落。
钟理藏不住话,也不管什么客套不客套,一等杜悠予坐下来,就直截了当地:“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杜悠予垂下眼睛:“没有。是我自己不好。”
“咱们说话别拐弯抹角的,”钟理沉不住气,“实话说,是不是我那天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杜悠予微微一笑,“我绝不会对你生气。”
这么句不轻不重的话,却听得钟理心里一松,又一热。
“而且,其实得罪你的人是我吧。”
“咦?”
“我知道那天我们做得有点过分,所以你已经防着我了。与其让你觉得讨厌,不如我自己识相点不再打扰你。”
杜悠予说得诚恳,钟理一下子窘迫起来,挠挠头:“你想到哪去了,我可没防你什么。就是有点,呃,不太好意思。”
杜悠予笑笑:“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但是,钟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比较好。”
“啊?”
杜悠予微微皱着眉:“我也不瞒你,说实话,我现在对你有反应。这样下去,出于一些自私的原因..恐怕会对你造成困扰。”
钟理大概明白“困扰”的意思,头皮立刻一阵阵发麻,心下骇然,差点就要“刷”的站起身来。
但不忍心打击那白皙儒雅的男人,终究还是把屁股坐稳了,勉qiáng镇定下来想想,杜悠予能对他如此坦白,已经难能可贵。
人家那么坦dàngdàng的光明磊落,他有什么好怕的,这样就被吓跑了,未免太没义气。
“没事的,我们是好兄弟,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会帮你。就算你发现自己是同志,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又不是没见过。”
第六章
杜悠予微微一笑,眉梢眼角仍然有些忧郁。
“钟理。我想,我恐怕就是同xing恋吧。”
“没事没事。”钟理拍他肩膀,宽慰道,“这年头,同xing恋多了去了,我都碰见好几个了,你也别有压力,咱们以后饭照吃,酒照喝,有机会我给你介绍男朋友。”
“男朋友?”杜悠予带点愁容的微笑确实很好看,“我这几天都梦到跟你做那种事,这是不是说明我对你..”
“不不不!”钟理忙否决,“只能说明你yù求不满罢了!”
杜悠予微微侧着脸:“可是你不害怕吗?万一我神智不清的时候,对你做出什么让我后悔的事,我就没脸再见你了..”
钟理忙秀了秀自己线条很好的胳膊,算是安慰他:“放心,就算你得失心疯了,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论体力,他怎么也不会输给这么个文弱读书人。
杜悠予低头露出宽慰似的笑容,垂着长睫毛的样子配上白皙的脖颈,非常赏心悦目:“是吗..”
“当然。”钟理慡气道,“所以咱们以后还是好兄弟,没啥忌讳的。”
其实钟理对这种事qíng的接受度还是非常有限,男人跟男人亲热的画面他没敢想象过。要是事先知道杜悠予是同xing恋,他不会跟他走得这么近。
但已经感qíng深厚了才知道真相,他就无法这么抛下朋友,就像对欧阳希闻一样,否则太不够义气,也舍不得。
接下去的日子,钟理越发对杜悠予嘘寒问暖。
杜悠予一个人住,单身汉的日子想必不好过,自己准备三餐都是个问题。因此每逢家里买了丰盛的食材,欧阳要一展身手,钟理都会邀请杜悠予过来一起吃饭。
碰上杜悠予身体不太舒服,有个感冒咳嗽什么的,他便买点常用药送过去,还带上欧阳煲的汤。
他对斯文良善的男人有种特别的好感,正如欧阳希闻那样的,温柔无害,还因为xing向而要承受额外的社会压力,正应该被他保护。
几天的忙碌过后,乐团的样带总算录完了。钟理他们虽然一直以来陆陆续续也录过不少东西,对市内几家专业录音室都很熟悉,但这次进了杜悠予安排的地方,大家才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专业”。
录制的过程并不顺利,大概是紧张过头的缘故,一开始状况频出,第一天的时间几乎完全làng费了。之后有所好转,但进度仍比预计的慢,不得不延长使用时间。
合作得也不甚愉快:素来接待的都是大牌歌手音乐人,工作人员难免高高在上,挑剔起来丝毫不给面子,隔着玻璃也能清晰看到对方脸上不认可的神qíng。
团员们诚惶诚恐地录着音,滋味不太好受,其间脾气火爆的阿场还跟录音师吵了起来。
从头到尾给杜悠予添了不少预料之外的麻烦。但杜悠予素来不动声色,只对钟理说“没事”,也不知道他生气了没。
幸而最后样带拿到手,效果前所未有的好,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了。众人兴奋不已,免不了要一起出去痛快喝一场。
钟理从来没告诉别人,他跟鼎鼎大名的杜悠予有如此jiāoqíng,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信,只说帮忙的是一个有本事的热心人。
这回见大家这么高兴,气氛满满,便很有请杜悠予来一起喝酒的冲动。
“悠予啊,”钟理亲昵地称呼他,“你晚上有空没?”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带着微笑:“这要看是做什么了。”
“有空就来一起吃饭吧,就我们乐团那几个人,大家庆祝庆祝,趁这个机会感谢你。”
杜悠予沉默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怕我跟他们聊不来。”
“啊,不用担心,老伍他们是很随和的人..”
“我还是不去了吧,有点忙。”
钟理心qíng很好,笑哈哈地:“来吧来吧,就喝两杯,不耽误你时间,大家热闹热闹嘛。”
“钟理,我不方便去。你最好也不要让他们知道你认识我。”
“啊?”
“毕竟我是做这行的,想进圈子的人太多,你身边就不少,到时候会有很多不能不帮的忙,你明白的吧。”
钟理愣了愣:“哦哦,我明白,行,那你忙吧。”
“不好意思。”
“那,以后你有空了,记得再让我请你喝一杯。”
“嗯,再说吧。”
虽然杜悠予始终很礼貌,而且他们的差距也不是今天才存在的事实,钟理放下电话,还是失望了一会儿。
晚上大家在相熟的餐馆里要了个包间,热闹地围着大桌子吃火锅,喝啤酒。
有女朋友的把女友都带来了,热闹又和睦,喝得十分尽兴。啤酒开了一整箱,羊ròu白菜一盘一盘地上,锅里的汤底不停翻腾,桌上酒气腾腾,雾气缭绕。
钟理喝得跑了好几次洗手间,羊ròu也涮了不少。想起杜悠予,这种地方确实不适合他。
那个在杂志上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跟他们挤在一起捞汁水淋漓的白菜梗子吃,这种场景想象着也觉得不可能。
吃过晚饭,又去KTV唱歌,乱哄哄地闹腾到深夜,享受着适用于他们的热闹。边唱边喝了一场,走出KTV的时候,钟理的脚步都有点踉跄了。
没了歌厅里震耳yù聋的背景音,才听得见手机的铃声,钟理努力把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看显示,是杜悠予的来电。
“打了你好几个电话,怎么都不接?”
“嘿,我们在钱柜唱歌呢。”
杜悠予似乎笑了:“嗯,听得出来,你嗓子都哑了。现在在哪?”
“刚散了,正要回家。”钟理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醉意,“明天不用上班,嘿,我啊,要睡到..”
杜悠予在那边微微笑:“我也不用上班。刚好,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带点啤酒到我家来吧。”
“啊..”钟理勉qiáng清醒了一下,“行,那你等着。”
虽然今天喝得已经有点过了,但习惯使然,只要杜悠予召唤他,他总是会受宠若惊地跟过去。
男子气概十足的豪饮过后,超市的袋子和空啤酒罐摆了一桌,两人微醺地,一横一竖躺在沙发上。
钟理脑子发热,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里咕咕哝哝的:“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我知道你不方便..”
钟理想起乐团里的阿场,很要qiáng的一个人,唯一对进高级录音室没表现出兴奋的就是他了,反对任何一种“高攀”,认为尝试不属于自己世界的东西是种勉qiáng,只会自取其rǔ。
而他自己其实也差不多,他邀请杜悠予来家里吃饭,没有一次不是先把屋子上下清扫过一遍的,角落都不放过,餐具太旧的也不敢用了,重新买了套新的,还专门买了把舒服的椅子留着给杜悠予坐,只生怕怠慢了杜悠予。
弄得欧阳每次也都如临大敌,要为一顿饭忙上一整天。
也不知道自己对杜悠予这个朋友,是不是执着得太勉qiáng了。
大脑嗡嗡地晕眩着,而杜悠予的声音是一成不变的温和。
“怎么会,小事而已。”
“嗯..”今晚连着喝了三摊,钟理酒量虽好,也扛不住,大着舌头,“那,那我回家了..”
喝多了就觉得挺寂寞,钟理心里空得慌。
刚才聚会上,那几个人各自都有女朋友或者老婆,热热闹闹的,被揪着耳朵不许多喝的模样看起来都令人羡慕。
回家去就该抱着欧阳,看看会不会好过点。
“你也别回去了。醉成这样一个人上路,我不放心,在这里过夜吧。”
钟理应了一声,晕头转向地去洗了个澡。热腾腾的水汽一蒸,更是胡涂得厉害,穿上浴袍,步履蹒跚出来,踉跄着往chuáng上一躺,就不想动了。
感觉到一只手在摸他的头发,轻微地搔着发际耳根,弄得他很舒服。
浴袍下摆敞开着,修长的大腿露在外面。杜悠予好像也醉了,手指搭上去,游戏般地碰了碰他,笑道:“很jīng神嘛,多久没解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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