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记忆的钟_乐小米【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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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轰动了个整个玉溪镇。沈家对小公子沈亦浓可谓是宠爱之极,不仅耗费千金,大摆毫宴,宴请全镇父老,还特意从京里请来了忠肃大人主持大婚。

  花竹喜pào放红了一地。一下一下,几乎震裂了云裳的心神。她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她甚至希望自己在这一刻能够遁逃得无影无踪。娘也忙得团团转,不停地招呼着一屋子从未见过的亲戚。云裳只是懒懒地倚着柱子,看他人闲聊,直到媒婆上前推了她一下:"傻小子,还愣着做什么?花轿都来了!还不去扶你姐姐上花轿!"

  云裳这才恍然大悟,脚步匆匆地进屋去扶云霓。云霓已经穿好了大红的凤冠霞帔,手里拿着龙凤喜帕,望着她微笑,勾魂摄魄的美丽,直晃得人头晕目眩。

  云裳走过去搀住姐姐,轻轻地笑道:"姐姐,上轿啦!"云霓莞尔一笑手指着那角落里的一只妆匣子,道:"里头是一些旧首饰,我用不着了,便送你罢,"云裳便凄然一笑,扯住自己身上的男式玄色长衫,道:"你看这身打扮,如何用得着那些玩意儿?"

  云霓抿嘴一笑,递过来一杯参茶道:"裳儿,喝了罢!姐知你心里难过,你就别去送亲了。"

  云裳便红了眼圈,接过来将那茶一口饮尽,低头看着手指,再不说话。

  云霓蒙上龙凤喜帕,一步步迈向大红花轿,道:"好裳儿,这么多年,够委屈你的了!好好的女儿家,总不至于一辈子扮作男子,是不是?"

  丝竹管弦,锣鼓震天。

  云裳远远地站在人群后面,忽然就被那些扬起的灰尘迷离了双眼。头脑渐渐模糊,身子软软地,就要摔倒。

  她恍惚忆起姐姐上轿前给她喝的那一杯子参茶,原来那里头竟是下了蒙汗药的。

  是了,一定是娘和姐姐怕自己在婚礼上失了态,出了丑。又或者她们怕自己在最后一刻改变注意,夺了沈亦浓。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那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大红喜袍的"故人"沈亦浓。她想,他那么好看,穿着新郎的大红绸缎喜服,一定更加好看。只是,多么可惜,他娶的,竟然不是自己。

  仅存的意识里,被人塞进了马车,一路颠簸,去往不明的前方。

  第9节:小轩窗,正梳妆(9)

  伸出手,却是什么也阻止不了。

  醒过来,已在一处陌生的chuáng帏之中,身上着了粉色花蝶的女式衣衫。chuáng角上姐姐送的妆匣静静地在那里,在黑暗里闪着诡异的光茫。云裳伸手拿过,轻轻地打开,忽然惊住!那里面装着满满一匣子的金银珠宝,上面,覆盖着一张jīng美的小小薜涛笺。是,姐姐留给她的亲笔信。

  那么qiáng烈地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qíng,原来竟应验了。

  云裳颤抖着双手将那薄薄过来,一字一句地念:

  裳儿,你现在呆的地方是吴锡鞘道山,这是娘和我预先置办的让你藏身的小屋。

  裳儿,不要怪娘和姐姐。这么多年,我们让你假扮男子,其实是在保护你。你知道要剌杀忠肃公,单凭我们三个的微薄之力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因此,我和娘很早之前便加入了一个名为刺心的杀手组织,这么多年,我们东奔西走为组织完成了许多任务,从来没有收过一分报酬,为的,只是有朝一日,能够借组织的力量手刃仇人。我们谋划了很久,预备在婚宴上动手。那些你从未见过的亲戚都是组织里的人,我们没有准备空手而归,也没有想过活着回来。

  裳儿,对不起,骗了你这么多年。爹爹死时,我只有三岁,我几乎不记得他的样子。我知道,我们花如此代价为爹爹报仇,爹爹亦是不能重新活过来的。只是这么多年,报仇已经成为娘活着的,唯一支柱。

  裳儿,从今往后,你便可做真真正正的女子。任他们再神通广大也只是遍地撒网去找寻与你同岁的男子。

  裳儿,我知道你爱亦浓。若他真心,必会抛却所有繁杂,前来寻你。

  ……

  云裳胸中痛不自持,手一松,匣中的珍珠便滚了一屋子,一颗一颗,硕大晶莹,如人的眼泪。

  八(尾声)

  chūn去秋来,时光如江水,滚滚流逝。

  一座玲珑小院,小轩窗里,菱花镜旁,有女子静静地坐着,手持黛青石笔,细细地画着眉。

  院子外头,桃花梨花全都开了,婉转婀娜,香气怡人。

  有叩门声起,一个男子,在木栅栏外头朗声问道:"踏chūn至此,有些口渴,请问有水喝吗?"

  她禹禹起身,行至门口。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看见他。尘满面,鬓如霜。

  只是骨子的那一丝俊朗飘逸,仍旧,如同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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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节:少年的离别歌(1)

  王雄成热血穿行的少年

  【王雄成】84年出生。喜欢看书和电影,涉猎广泛。但却至今不辨五谷,不懂摩登,不认名人,不识自己。已出版长篇小说《圣域》,《青chūn之冷》。

  少年的离别歌

  文/王雄成

  一

  天色昏暗,乌云密布,闷热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向胸腔挤压过来,连喘气都感觉费力气。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教室里突然就炸开了锅。诸如"你是打车还是坐公jiāo?"、"不晓得我爸有没有给我送伞"、"要不咱们到对面的KFC吃了东西再走?"等话语充斥在耳朵旁。刘碑经慢慢悠悠的收拾书包,他讨厌这种喧嚣的气氛,这让他很不适应。

  "刘碑经,你丫磨蹭什么呢?楼下布告栏贴这次月考排名了,看看这次该谁请客了?"张翔吆喝道。

  "你去看不就完事了吗?回头告诉我一声,我跟着去吃就行,肯定不是我请客。"刘碑经不耐烦地回应道,眉头紧锁着。

  张翔笑道:"你丫也太没自信了吧。"

  只过一会杜旭就跑了上来,走到张翔面前嘻笑道:"张翔同学,恭喜你,你是我们三个人排名最靠前的,倒数第三十二位,所以这次你请客。"

  "你排多少?"张翔反问。

  "二十七。"杜旭顺手指了指刘碑经,说道:"他丫最qiáng悍,你猜多少,倒数第五。他后面那四位都缺考。"

  张翔愣了一愣,走近刘碑经,一屁股坐在课桌上,说道:"你可以去买彩票了,我瞎蒙的都能倒数三十二,我看你平时还挺上进的呀,要不就是你丫智商有问题。"

  "我靠,你丫智商才有问题。你哪只眼睛看着我用功了。老子那是看小说。"

  "huáng色的吧?"

  "去你妈的。"

  "你们俩别吵了。商量一下晚上去哪解决饮食问题才是关键。"杜旭打断了他们说话,道,"这次还叫上厘厘不?"

  "叫上呗,要不刘碑经得跟我急了,说了可以带家属的。"

  刘碑经不自然的笑了笑。

  三个人走到楼梯口刚好碰到厘厘,张翔起哄说刘碑经要请我们吃饭,你去不去?厘厘看了看刘碑经,只是笑了笑。刘碑经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张翔请客来着。

  云压得低,雨却下得并不大。厘厘带着伞只能供两个人躲。张翔和杜旭主动跑进雨中,喊道:"你们俩快点啊,学校对面的老地方,路上别磨蹭太久。"

  刘碑经举着伞往厘厘的头顶上偏,自己又不敢太靠近。

  "你害怕什么?"厘厘嘻嘻的笑,一把搂住了刘碑经的腰。

  "谁怕了?我是担心你淋着雨了感冒。"

  "哎呦呦,这么知道心疼人啊。我看了排名,好像你是倒数第五。"

  刘碑经有些不愿意讨论这个问题,说道:"正好不是让他们请客嘛。"

  "我记得你以前成绩没这么差啊。本来我还以为你们搞了这个比排名的比赛后成绩会上去呢!"

  "你把我们想得太有上进心了。"刘碑经悻悻道,"我根本就没好好考,为的就是让那两个孙子请客。"

  "不就请客吃顿饭吗,不至于呢。"

  刘碑经不说话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在刘碑经看来紧张而无味。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讨厌这种吃饭时gān净而高档的感觉,讨厌他们的高谈阔论和对品牌,汽车,游戏的津津乐道。刘碑经cha不上话。他不停的扒着自己碗里的饭。喝汤的时候竟然感觉汤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这让刘碑经难受极了。

  第11节:少年的离别歌(2)

  二

  刘碑经穿过一条幽暗的小巷。用枯树gān支起来的路灯被顽皮的孩子用石头打碎了,只剩下破旧的灯头在风雨中悬挂。路面坑坑洼洼,不大不小的水泡让刘碑经的裤子湿到了膝盖。刘碑经小声暗骂了一句什么,连他自己也没有听清楚。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母亲赵秀枝坐在昏暗的灯光下,脸色yīn沉。

  "同学请我吃饭。"刘碑经靠chuáng坐下。十四平米的小屋供三口之家住下,坐着轮椅的父亲还在家开了一个小卖部,已经拥挤得不能再挤了。

  "月考的成绩应该下来了吧。"赵秀枝抬了抬头,把声音压在了喉咙里,她不想吵醒自己的丈夫。

  "没有。"刘碑经回答得斩钉截铁。

  赵秀枝不说话了,将货柜上的东西整理了一遍,把高架上的东西往下挪,以免丈夫够不着货物损失生意。刘碑经将书包扔到桌子底下,有些懊恼得看着母亲。她在数柜台里的钱。

  "妈,学校要jiāo资料费。"刘碑经这句话说得很快。

  "又要jiāo钱?多少?"

  "150。"

  赵秀枝摩挲着刚数到一半的钱,极其无奈的从中抽出150块钱来递给刘碑经。刘碑经的手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去。

  "早些睡吧,明天上课不要迟到了。"

  "嗯。"刘碑经将椅子移到一边,然后把属于自己的折叠chuáng拉开,铺上被子,这才脱去外套躺进去。

  赵秀枝又忙活了一会,听见刘碑经依然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怎么了,睡不着么?"

  "没,马上就睡着了。"刘碑经随口应付着,他不想跟母亲聊天。他记得自己懂事的时候家里是这个样子,而现在还是这个样子。每天晚上母亲回家的时候总是能闻到她身上沾满的烂菜叶子的味道。母亲就在前面小区的菜市场卖青菜,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摊子,所以生意并不是很好。而父亲坐在轮椅上是他一直的记忆。他没有问过父母关于那双失去的腿的故事,因为那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白天的时候窗户总是开着的,父亲坐在轮椅上卖东西,有懒得走远的邻居买包烟或者啤酒什么的。日子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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