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他而言,搞不好也有些承受不起。
青年于是唉声叹气地坐下来,从背后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肩上,看她抱着罐子专心致志在吃糖果。
舒浣在大腹便便的时候也是可爱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有脸颊线条变得有些胖嘟嘟的,因而更显得孩子气。
四肢和肩膀都依旧纤瘦,穿上宽松的娃娃裙,加一件软绵绵的毛绒外套,看起来就还是少女身材。
客厅里电话铃声大作,而后便听见管家远远在喊:
“少奶奶,找您的。”
舒浣站起身来,准备走到那遥远的客厅里去,不由得就为这距离叹了口气: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就方便多了啊。”
一家人现在都如临大敌,不让她碰电脑,不给她用手机,连掌上游戏都不让玩,活得好像石器时代的猿人一样。
徐玮泽每次身上手机一响,就好像那是定时炸弹似的,总要瞬间逃离她八丈远才敢接。
舒浣有时候觉得,肚子里这个生命对徐家人而言太过重要,甚至已经远远超过她自身的存在了。
徐玮泽笑道:“现在一样很方便啊,有高科技人工传送的,你瞧。”
而后她就腾空而起,被抱着,稳稳地带到客厅去。
舒浣看着他的脸,徐玮泽的样子还是很轻松,好像完全没有因为她增加的重量而有负担。
电话是颜苗打来的,约好了碰面的时间和地点,舒浣便回卧室去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行头了。
在麂皮毛绒包里装了钱包、手巾、维生素药丸,迷你遮阳伞,以及一堆被迫必须随身携带的护身符,扎好了头发,舒浣转过头,看见高大的青年依旧坐在她钟爱的圆形沙发里,伸直了长腿,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你还在这里哦?”
徐玮泽挑起眉:“啊?”
“我要换衣服了……”
徐玮泽无辜道:“那就换嘛。”
“……”
“你、你不出去我怎么换呢?”
“咦,我们都这样了,还不能当着我的面换衣服吗?”
舒浣有点着急:“什么叫都这样了,快给我出去啦。”
“哇,不至于吧,我什么没看过。”
舒浣不由地涨红了脸:“我、我要生气了。”
“好好好,”徐玮泽怪怪举手做投降状,而后起身去开房门,边笑道:“你啊……”
舒浣一直等他出去,再把门关好,才开始安心地换出行的衣服。
说实在的,她觉得自己现在的体型,在去掉衣服以后,真的谈不上好看,曾经值得夸奖的细腰什么早就不存在了。
当然了,孕妇都是这样的,谁都不能免俗。
从爱的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美。
但对徐玮泽这样的男人来说呢?
等到数个月后的某一天,这个làngdàng的、阅尽千帆的家伙就要成为她孩子的父亲了。
他们之间这种血脉的亲密关联,的确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剪断的。
可越是这样,舒浣就越有一种奇怪的惶恐和不安。
事实上,徐玮泽和她预定的婚礼一直都没有举行,延期了再延期。
之前在徐家要开始排婚期,制定宾客名单的时候,舒浣开始连续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曾经在安静里睁眼到天亮。
因为她知道徐玮泽睡不着。
他就躺在她身边,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呼吸从来都没有平稳香甜过。
舒浣信箱,这大概是因为,一切都来的太快,也太“不得不”了。
不久之前徐玮泽还是个làngdàng的花花公子,一眨眼,他就得变成有妇之夫,正式从良了。
他们连恋爱的过程都还没清晰明白地体验,就刹不住车地飞跃到下一个,再下一个阶段。
这太不真是,也不安全。
的确,人生是该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按着顺序,慢条斯理地来的。一点乱了节奏,就连徐玮泽这样举重若轻的人,也会力不从心吧。
换好衣服出来,舒浣看到徐玮泽还在门口站着,双手放在口袋里,小微微对她道:“逛得开心点哦。”
“嗯。”
青年又摸了一摸她的小腹:“要小心一些。”
“嗯……”
末了又要来个笑眯眯的:“不要太想我哦。”
感觉上还是很温柔呢
颜苗跟她一碰面,就美滋滋地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下午好啊,小浣熊。”
颜苗因为子写字楼上班,就下定决心要走成熟OL的路线,一狠心就把当年学生时代的厚刘海改成中分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但这样却显得脸愈发的小,尖下巴也格外明显,一头浓密厚重的长发衬着巴掌脸和纤细身材,犹如摆在橱窗里的陶瓷娃娃,不仅一点没显得jīng明gān练,反而看起来还很好欺负。
比起舒浣需要买很多卷发工具做造型的大手笔行为颜苗自然有一套省钱的打理头发的办法——睡觉前把chuī到八九分gān的头发编成麻花辫,第二天起来解开,就有了很自然的美丽卷发,一毛大洋都不用花。
两人先坐下来喝了下午茶,颜苗偏着头问:“对啦,你们到底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呃……不,不知道呢……”
“要抓紧时间啦,不然到时候穿婚纱会勉qiáng,要改就太可惜了,那可是VeraWang的呢”
舒浣咬着果汁的吸管,说:“嗯……”
事实上,除了知道她怀孕的那一刻,一时冲动地提议在一起之外,徐玮泽其实连正式的求婚也没有过。
表白是一时冲动,把她绑去马尔代夫是一时冲动,“结婚吧”的提议也是一时冲动。
回想起来,徐玮泽和她的关系,好像还是由摇摇yù坠的一时冲动组成的。
两人逛到百货公司的母婴区,颜苗比她这个准妈妈还要兴致勃勃,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又惊奇。
“这个鞋子好可爱,不过好小,只能塞进我的两个手指头耶。小孩子的脚真的只有这么一点点大吗?”
“好、好像是吧……”
说实在的,舒浣自己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哇,这个衣服,穿起来就是绵羊宝宝了,买一件买一件吧。”
舒浣对这样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完全无抵抗力,顿时虚弱道:“是哇,这个兔子也超可爱……”
颜苗显然无限憧憬:“你赶紧把小浣熊生出来吧,这样我就可以准备好多衣服袜子给他穿。”
两人在货架之间挑挑拣拣,沉迷于各种毛茸茸的可爱东西,突然听得到有人在背后说:
“颜秘书。”
原本还活力十足的颜苗瞬间就像是被拔了电源一样,舒浣简直都能听见她身体里的零件慢慢停止运转的声音了。
“……”
眼前这位曾经见过的,相当有黑帮少主派头的年青男人,自然就是颜苗嘴里万恶的资本家谢子修。
颜苗一直以来的描述,都会让人有种“谢老板是个无恶不作凶神恶煞满脸横ròu肥头大耳的大坏蛋”的深刻认知。
但舒浣每次见到真人,还是会从良知上背叛朋友,发自肺腑地觉得,这家伙根本就是帅到过分,除了邪气一点以外,哪还有什么其他的缺点啊。
而且一个人脸蛋长成这样不论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很合适,很应该吧。
颜苗只用脊背来迎接他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影响对方的好心qíng,他甚至还笑着跟舒浣打了招呼:“舒小姐。”
“你好……”
“你们在这买东西么?”
“嗯……”
谢子修看了一眼颜苗手上的小熊婴儿鞋子,若有所思地挑起眉毛,而后笑道:“啊,这么说,那天晚上我中奖了吗?”
“……”
舒浣还没能反应得过来这其中的深意,颜苗就已经满脸通红的结巴了:“你你你,胡说什么!”
谢子修微笑道:“我很高兴啊颜秘书。”
颜苗连耳朵都红透了,头顶简直要冒出腾腾热气来,抓狂道:“我、我是陪舒浣来买东西,这都是给她买的,你高兴什么啊?”
谢子修“哦”了一声,看向舒浣,笑道:“恭喜了,舒小姐。”
“谢谢……”
对着颜苗的时候,谢子修又堪称温和的微微一笑:“颜秘书,你不买一些吗?”
“……我又没用。”
谢子修笑道:“不担心,我会很快让你用得上的。”
颜苗简直整个人顿时看起来都要通红到要燃烧起来了,不知是该先把他一巴掌打死灭口,还是先用鞋子塞住他的嘴,结巴道:
“你、你……”
虽然很没义气,舒浣还是当机立断地抛下朋友,而后自己顺着墙角偷偷溜走了。
提早回到家,舒浣带了点雀跃的心qíng,怀里揣着一包柔软的羊绒小衣服,经过楼下客厅的时候,耳里音乐听得两人说话的声音。
“婚期到底要定在什么时候,你有想法了吗?”
舒浣不由自主地,就倒退了几步到门边,从fèng隙间往里看。
徐玮敬坐在那里,胳膊搭在扶手上,说:“你这么大人了,也该知道,这种事qíng一直往后拖,每个准数,不合适。”
徐玮泽依旧是站着,双手放在裤兜里的悠闲姿态,背对着她。
她看不见他的表qíng,只听得他口气松散道:“再说吧。”
“……这是什么意思?”
徐玮泽显然是意兴阑珊,xing质缺却:“顺其自然,等时间到吧。”
徐玮敬明显地把眉头皱的更紧了些:“那你当初急着要张罗结婚的事,算什么呢?”
“是我考虑不周吧。”
舒浣没再听下去了。
回到卧室里,她也不知道该把那包小东西往哪里藏才合适。她有点怕面对徐玮泽,或者说她有点怕让徐玮泽来面对她,和她的心qíng。
这真的,太尴尬了。
如果有足够的魄力,她应该主动去跟徐玮泽说:“那件事就算了吧。你不用觉得有压力的。”
但酝酿好的话才一涌上来,喉咙就噎住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蓝小咩蓝淋 蓝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