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肯定是要确定的,可绝对不是这个时候。她正值最后的关键期,不能分心在别的事上,他的身体也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阮眠想转移别的话题,可根本又想不到,只好舀了一勺面前的豆腐蟹huáng羹放他碗里,“这个味道还不错。”
她坐回座位才发觉那舀羹的勺子是自己吃过的,刚想提醒,他却已经捏着勺子把碗里的东西送进嘴里,“确实还不错。”
怎么办怎么办?
脸好像要烧起来了。
吃完饭从会所出来时,天色已不早了,司机已经等在外面,两人上了车,车子汇入车流。
华灯初上,映照着满城chūn色。
阮眠从车窗外收回视线,“我爸爸的公司……是因为你吗?”
她也是听潘婷婷说,王琳琳家的公司在那场金融危机中破产倒闭了,可实力比它更弱的应氏实业却侥幸逃过一劫,她很难不把这异常和他联系在一起。
身侧的男人舒展着修长双腿,灯光照进来又透出去,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只有这样,你才能过得安稳一点。”
阮眠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她主动提起,他肯定不会告诉她这件事。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从来不说,可背地里总是为她设想周全。
“嗯。”
她记得自己最后是这样应他的。
第二天阮眠很早就来到学校,想赶在大部分人到之前把自己的东西搬走,她落下的课业太多,根本跟不上原班级的进度,而美术班那边会有专门的老师和针对xing的复习计划。
没想到潘婷婷和曾玉树也在。
“哎,”潘婷婷过来握住她的手,“软绵绵,好久不见了。”
“没想到刚一见面,你就要搬到别的班去了。”
阮眠也有些不舍,勉qiáng牵出一个笑容来,“还在同一个学校啊,又不是以后都不能见了。”
潘婷婷抱住她,“唔,真的好舍不得你。”
“曾玉树,你要不要也过来抱一下?我们huáng金倒三角从此以后就要散了。”
曾玉树瞪她一眼,耳边却悄悄地红了,“无聊!”他开始帮阮眠把书往外搬。
潘婷婷拉着阮眠坐下来,小声地说,“你可别看他那别扭样,其实他心里也舍不得你啊,你看你去学画这几个月,他天天都帮你把桌子擦一遍,考试的时候,大家书不是很多吗?又不想带回宿舍,便打你桌子的主意,每次都被他吼回去……”
“他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啊?!”阮眠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软绵绵,我就知道,”潘婷婷吸吸鼻子,“你在这方面总是太迟钝了……难道你平时都感觉不出来?他每次上课都偷偷看你……”
潘婷婷的话一直萦绕在阮眠心头,下午放学在校门口看到曾玉树,她总觉得感觉怪怪的,和他打了声招呼,便急急忙忙骑车走了。
齐俨发信息让她下午放学到他那儿一趟。
到老屋的时候,天上刚好下起了一场小雨,绵绵细如针,阮眠赶紧推门走进去。
客厅暖气开得足,才坐了一会儿周身就暖融融的,她gān脆把外套脱了,对折叠好放在一旁。
等了几分钟,齐俨才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你先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个字。”
“这是什么?”
他微抬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阮眠快速地浏览起来,几分钟后瞪大眼睛看向他——
“你的意思是,你要当我的作品经纪人?”
那份文件上详细地列出了各种丰厚的条件,他将作为合作方无条件地为她提供一切便利,包括但不限于上大学的费用、所有学美术的费用、甚至还有一项囊括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唯一对他有利的只有一条,将来她的画每卖出一幅,他将从中得到百分之十的利润。
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这份合约,如今怎么看怎么都是倾向她这边,毕竟他先付出的是实打实的金钱。
“万一,万一我以后的画一幅都卖不出去呢?”
他轻笑道,“不用担心这点。”
“阮眠,你要知道,这是一场投资,一个jīng明有眼光的商人,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阮眠听得微微红了脸。
在她还迷茫着的时候,他已经确定了她未来的轮廓,那么清晰,那么美好。
而一旦签下这份合约,她的未来将和他直接联系在一起。
齐俨看她垂眸、眉梢却不停弯起来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果然用这种方式来解决是最适合的。
“我想修改一点内容,可以吗?”
他挑眉,心里有些诧异,“哪里?”
阮眠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认真,“我想把你最后能得到的百分之十的利润改成百分之五十……”
他一半,她一半。这样多好。
齐俨有些无奈地用手指抵了抵额。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最后获利多少,而且依据他对她的了解,为了让她能更容易接受,他特地把最先的百分之三提高到百分之十,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要求提高到百分之五十……
这傻姑娘。
第二十九章
“这样行么?”
阮眠在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提笔起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两个签名无论笔锋还是走形,几乎如出一辙。
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几个月她就是对着他的字来练习的。
不过她到底写不出他那份张扬肆意,整体感觉要偏秀美一些。
齐俨自然也看到了,微微一哂,两指压着另一份合同推过去,“这份也签一下。”
她又乖乖地照做。
看着合同上如自己所愿修改的百分之五十,阮眠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看了又看,胸口压着那几张薄薄的纸片,心里却想到了很远的未来。
和他有关的未来。
从来没有这样期待过的未来。
她又看向他,轻喃出声,“前段时间我参加了a美和清美的单考,成绩应该……还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和他说这些事。
光是克服握笔手抖的问题,她就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灰心、失望,可再艰难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他,想到他会回来,便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神奇的是,她每次在下笔前只要闭着眼睛想他,心很快就能平静下来,后来慢慢进入状态,他的轮廓也在她心底越来越深刻……
大概是因为她在那场地震里存下心结,而和她生死相依的他,便是解开这结的人。
只要想着他,就不觉得害怕了。
现在她已经养成了习惯。
chuáng底的小木箱里装的都是他的素描画,那是将近半年时间以来,每晚她结束练习,困倦之极时,回忆着他的轮廓,一笔一划画下来的。
“会不会很辛苦?”
语气淡淡的六个字重重砸进阮眠心里,她笑了笑,“有点儿,但也很开心。”
在画室一起学习的另一个女生,她也和自己一样去参加了这两所学校的校招考试,可前两天见她在微信群里抱怨,家里的人只关心她能否考得上这两所中的一所,甚至为她该去哪个学校而吵起架来……
而这个人他更关心的是——她辛不辛苦。
阮眠转着笔,心里的感动也层层叠叠地溢出来。
“想去哪个学校?”
他总是能很快就找出她话里的重点。
“比较想去a美。”
齐俨已划开手机,给助理发了一条信息,“整理一份a大美院的资料。”
“其实a美的文化科录取分数会高一些,不过它位于沿海城市,我喜欢有海的地方。”
很“阮眠式”的答案,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阮眠又说,“当时的考点就设在a市,那天晚上我和同行的女生住一个房间,她说自己从来没有独自来过这么远的地方,半夜还做了噩梦,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你呢?”
“什么?”她有点不太明白。
“有没有也偷偷哭过。”
“……没有。”
抬头便见他眸底都是笑意,那温柔的目光像是能透到她心底深处,阮眠的心瞬间软得不行,“好吧,偷偷哭过一次。”
也是在那天晚上,不过不是因为难过而哭。
其实她选择a美还有一个原因,那晚,她也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可和以往所有的梦都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没有留给她一个遍寻不着的背影,而是向她走过来……
那时就觉得a市大概是座能让人如愿以偿的城市。
细雨不知何时停了,暮色也悄悄地笼罩上来。
“走吧,我送你回家。”
这一次他没有开车,而是和她一起从后门往她家的方向走。
经过一个寒冬的枯寂,遍地的糙只漾着一抹浅浅的绿,刚下过一场薄雨的缘故,风轻轻一chuī,叶间的水珠便滚落下来。
身后是蓝色的湖,前面是绿意迭生的小树林,又是晚暮时分,阮眠不自觉想起很早之前学的诗——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不料刚想到雨,头顶忽然有一股微微的凉意铺下来,她用手心去接,“下雨了。”
从书包里拿出一把伞,撑开,挪到他旁边去,可根本不够高……
齐俨侧头看过去,粉色的碎花伞,小得可怜,大概只够她一个人撑,何况这雨也不算密,便摇摇头,“不用。”
“可是会着凉。”
齐俨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办法拒绝那道清软的目光,面色保持了片刻的平静,从她手里接过小伞,撑在两人上方,余光测算着距离,直到确定她整个身子都罩在伞下。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得极近,手背碰到他衣角了,阮眠转头偷笑,心跳也快得不行,瞥他一眼,两根手指轻轻揪住那处……
哎,如果这条路能再长些就好了。
当阮眠和姜楚说起合约的事,对方的反应是不顾形象地在公众场合连连剁脚,一边剁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了好几遍,“jian商jian商jian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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