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城_皎皎【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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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人有好报?”他的嘲讽不加掩饰,“吃了这么多亏,怎么还相信这么幼稚的道理?”

  我暗自忖量,谁跟我说这话都可以,他还真不应该。我这辈子吃过最大的几次亏都是在他的手下翻的跟斗。这么一个人来警告我“各人自扫门前雪”,颇有些滑稽。

  我摊手,为难的叹了口气:“可是,我的xing格已经如此了。再改也不可能了。”

  本来是尽可能的让语气平和镇定,可那一点点的陈年旧怨还留在心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极少的不以为然。他眼角的光一闪,缓慢地磨着牙,“我有时候真想掐死你。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个xing,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我啼笑皆非:“学长,仅仅是因为我多管闲事,你就想掐死我?”

  我贴着墙角站立,他yīn着脸把我bī到墙角,抚上我的脖颈,指尖轻轻摩挲着皮肤,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他的指甲修剪得短且整齐,割过我的皮肤,有点轻微的刺痛。面颊几乎贴到了一起,热热的呼吸徘徊在耳畔,qiáng硬的威胁到了这个份上,我也没办法再淡定下去了。

  那一瞬我竟然在想,我才刚起chuáng呢,为什么要被人掐着脖子?

  不应该感到奇怪,林晋修的身体一直藏着危险和黑暗的成分。

  他的手停在我脖子上,我能感觉到他手劲加大,慢慢收紧了力度;我可以反抗,但站住不动,任凭他动作,只轻轻地调匀了呼吸,锁住他的全部视线镇定开口:“学长,我就这么招你恨?”

  他跟我默然对视片刻,额头却不急不缓地抵上了我的额头。好像我是高热的病人,而他需要用这种方法来探测我的体温。而我,也好像真的发了高烧。

  门轻微的一响。

  看到安露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我感动得几乎要哭了。她表qíng尴尬,脚还踏在门槛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晋修扫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复又站直同时放下手臂,从掐着我脖子的状态变成了“谁让你进来的”的肢体语言。我揉了揉脖子,好险。如果她不出现,真不知道下一秒林晋修打算对我做什么。也许他会掐死我,然后后悔一辈子——打住!这对我们俩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别往这个方向去设想比较好。

  我满脸笑容跟安露招呼:“安露你来啦。进来,”

  “是,”她眼神犹豫着,终于进来了,招呼:“林学长,学姐。”

  所以说辈分低了就是不好,看谁都要恭恭敬敬招呼。但安露做得好,那种生疏程度倒是很细微的在语气里体现出来了。我由衷地感到欣慰。

  林晋修凝眉:“你怎么来了?”

  或许因为主持人的缘由,她现在越来越有气质,大红的短大衣加上皮靴子,看上去潇洒极了,只是,被林晋修扫了一眼,就像只耳朵被人抓住的兔子,听话得很。

  “我去学姐的宿舍拿她的衣服来了。我想,那么早从楼里跑出来,出院的时候可能没合适的衣服。”

  太贴心了!

  我马上问:“我的宿舍怎么样?烧到了没有?”

  “暂时没什么影响。”

  我松了口气,说了“我去换个衣服”,一把拉过安露,另一只手抓过她手里的包进了卫生间。

  到了相对隐蔽的空间,安露这才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看着我,“你们刚刚在做什么?我破坏了你们的好事?”

  “不是,”我把头发扎起来,把身上那套皱巴巴的睡衣扒下来,“你想多了,实际上他正打算掐死我呢。”

  “学长怎么舍得,”安露莫名地叹息了一声,我跳着脚费力地套裤子,又费力地转头过去看她,“其实,是我跟学长打电话,说你们的宿舍起火了。”

  我停下了扒衣服的动作,从镜子里炯炯有神地看着身后的她。

  安露马上说:“我听同学一说你们的公寓起火了就给你打了电话,但电话怎么都没人接,又赶回学校,听说你被送到医院去了,大概是以讹传讹,总之说你背着人下楼,一出来就昏过去了。学姐,我想你也没有家人,甚至连学费都要自己挣……”她顿了顿,“所以,我给林学长打了个电话。学姐,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我叹了口气,心qíng十分沉重。她的分析相当合理,只是结果歪了。没错,我跟安露认识是因为林晋修的缘故,但她也未免太为我着想了。她以为,我和林晋修是什么样海枯石烂生死相许此qíng不渝至死不悔一定要去见对方最后一面的深刻感qíng啊?

  只是有点扭曲的、纠结的、若gān年恩恩怨怨纠缠后形成习惯的,或许还掺杂了一点愧疚的……总之,是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和什么的古怪感qíng。

  安露说话时声音很轻,手上的动静也很轻,从我的后颈和头发间穿过。帮我把压在在针织外套下的头发轻轻扯了出来。

  我回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估摸着林晋修现在已经不想掐死我了,才走了出去。

  果然,林晋修还在病房里等我,手里拿着手机低声说话,面色很严峻。我和安露在一旁等了一分钟后他说了句“大哥,我马上过来”挂了电话;我说我打算出院,他点头就让人去办手续了。

  我们一起离开医院,临走之前去看了看我救出来的那个女生,这才发现,我认识她,是哲学系的一个女生。早上救人时没看得太清楚,现在才发现,她后背、双腿都有烧伤痕迹。躺在偌大的、死寂的无菌室里,奄奄一息。我现在已经彻底清醒,再想起当时的细节,我当时的行为,真的冒了很大的危险。

  ——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我……后怕一股脑的涌上来,我或许真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只有一时的孤勇和对自己的盲目自信。难怪林晋修那么生气。

  不知怎么的,我竟觉得莫名的安慰,平生第一次觉得,被他欺负这么多年,也值了。我看着林晋修的背影想,他对我,大概、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感qíng的。比如,他肯定不想看着我去死,不然,他以后找谁来取乐?算了,算了,不气他掐我脖子了。

  “学长你有事的话,先走吧。”听刚刚那个电话里的语气,他应该是有要紧事去做,“我和安露一起回学校就是。估计还有不少事qíng要去打理。”

  林晋修看了安露一眼,安露连忙点头,也不知道领会了什么jīng神。

  我们在医院门口兵分两路。黑色奔驰载着他扬长而去;我则钻进安露的车。安露开一辆红色的小跑车,很拉风,衬她相当合适。我想,作为一个时尚的娱乐节目主持人,是应该这样抓人眼球才对。

  林晋修的车在我们前方不远,最后在一个十字路口分道而行。我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车辆的洪流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怎么认识越久,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好好地叹什么气,”安露笑,“才分开又开始想啦?”

  我说:“安露,你以为我和林晋修是什么关系?”

  她脸上暧昧促狭的笑容完全说明了一切,“学姐,我跟你说件事儿吧。我跟学长打电话的时候,他似乎有要紧的会要开,我说了你被送到医院后,他差不多在电话那头足足静了半分钟,然后‘啪’地挂了电话。我还在犯嘀咕呢……匆匆到了医院,他居然已经比我先到了。”

  听她的语气,显然以为林晋修为我放弃了公事是一种浓qíng蜜意的表现。

  我又叹了一口气,“你就没想过,我和林晋修认识了这么多年,又这么熟了,为什么都没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

  她难得地思考,一本正经道:“难道不是学姐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嫌学长身边莺莺燕燕太多,不肯接受他?更宁愿跟他柏拉图?”

  柏拉图个鬼。

  全世界都柏拉图了林晋修也不可能柏拉图。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不明真相的人,我不愿意对每个人解释。刚刚从鬼门关来回一遭的经历盘桓在心头,就像什么弦横在心里,撩拨着心里那些无奈又苦楚的小回忆,让它们跃跃yù试想要跳出来。

  “不是这样的,”我侧过脸去,默默看着街景,“林晋修来医院看我,跟爱不爱没什么关系。他来看我,不过是一报还一报了。”

  “什么?”

  安露见鬼一眼的盯着我,满脸匪夷所思,震惊到了极点。

  我头抵着仪表台笑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窗外。

  “大一时有一次,他疲劳过度而昏厥,当时,我给他做了急救,又送他去的医院,陪他在医院过了一晚,”我轻轻说,“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所以那之后,他一直在用他的办法感谢我,偿还我的这段恩qíng。”

  安露听完后,很久都没做声,默默发动汽车送我回了学校。

  她从来都是个聪明的姑娘,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言安慰,什么时候应当闭嘴。我想,如果我当时有安露现在的一半聪明,恐怕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

  第十四章 生日礼物

  在宿舍门口跟安露到了别,上楼。

  宿舍楼里比早上热闹,火灾现场总会引人关注。我走到二楼楼梯口,看着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的哲学系宿舍,叹了口气。众人围观叹息,看到我出现,纷纷赞我为英雄。我飘飘然了一会,回了自己的宿舍收拾打理。

  我和韦珊还算幸运,虽然起火的房间正位于我们下方,但除了窗户被熏黑,别的一概都好。韦珊看了电视新闻,当天晚上就赶了回来。学校提出要给我俩换宿舍,我们想了想,还是算了,主要是搬家麻烦。

  她表qíng沉痛地抱着我,嚎: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我啼笑皆非,配合她道:就差那么一点……

  她继续嚎:你可不能让我守寡啊!

  我说:是啊,我出事了也就你来给我扫墓了……

  说完觉得不吉利,赶快唾弃了自己一口。什么叫只有她来扫墓,我的人缘也没有差到那个份上。

  脑子里却忽然想起昨晚纪小蕊跟我说的那番话——父亲去世后我觉得自己再无亲人,可现在却有个母亲,我要是出事,她大概会难过吧,毕竟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也没可能再生一个,不知道这算不算白发人送黑发人。

  算了,还是不告诉她好了。

  我母亲是在几天后得到消息的。

  假期实在太短了,学校很快开了学,我忙得团团转,都快忘记火灾这事儿了;接到纪小蕊的电话先是茫然,再觉得头疼——也不知道她听了什么过时的小道消息,现在才想着来慰问经历了火灾事变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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