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本就yīn凉,尤其是下雨的夜里,气温很低,冷意冷得发抖,却发现付沂南紧紧握着她的手比她的还要寒。
“付沂南…”冷意喊了一声,很轻,险些被雨声遮盖过去。“怎么了?”付沂南声音也不大,可能是许久没有开口,有点沙哑。
“你真的没事?”她不太确定地开口,眼皮跳得很厉害,让她害怕得要命。“刚刚撞到了腰,有点疼,没事的。”付沂南像是安慰,声音算是很稳,只是有点慢。
“哪里疼?”冷意一惊,伸手向他袭去,付沂南准确地抓住她的手,略显尴尬地开口:“我怕痒。”
冷意讪讪收了手,缓缓松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付沂南掌心一空,心徒地一凉,下一刻冷意的手穿过他的手肘,将牵手的姿势改成了半扶着他。
“你要是很难受,就靠着我。”冷意估摸着往他脑袋的方向看过去,对上两点晶莹,大约是他的眼睛。
两人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冷意甚至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反反复复的在同一个地方转悠,突然一片灯火跃入眼帘。
“付沂南,我们下山了!”冷意激动?地晃了晃他的手,付沂南只是很轻的恩了一声,有气无力的。
因为接近山脚被踩踏得多,路平顺了不少,两人的步子也快起来。山脚下依旧守着大批的警察,见到脚步阑珊的两人,都围过来。
“我们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在山上迷路了。”冷意知道当下她与付沂南是多láng狈的模样。导演闻讯赶来,见到冷意和付沂南双双归来,终于放下心,也不再念叨阿弥陀佛。
“付少流血了?!”不知从哪里起的一声惊叫,冷意低头,付沂南的腰间几乎被血色染红,似乎还有继续扩张的趋势,将她的神智震飞开去。
“送医院,赶快送医院。”导演才安下的心,又被无qíng地拎起,急躁地吩咐左右,又是一阵手忙角落。
付沂南已经不太清醒,几乎将身体整一个靠在冷意身上,被众人抬上车子,身体离开冷意的那一瞬间,手竟然下意识地抓住冷意的,捏得很紧,怎么都掰不开。
“冷意,一起上车吧,付少这么重的伤,耽误不起。”导演没了办法,只能催促冷意一道上车。
镇上的医院对付枪伤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一枪打中的位置比较刁钻,伤了胰腺又伤了肾,设备不够,技术也不jīng,治不了。
连夜又奔赴市区,等到终于要进手术室,天已经亮透了。付沂南依旧抓住冷意的手,失血过多的脸上苍白得透了明,几乎能瞧见下面青灰的血管。
“付沂南,你先放手。”冷意也急,这样根本没有办法进手术室,明知他听不见,还是俯到他耳边软言细语地劝说。
连她这样的长发都已经gān了,付沂南的额前却还是湿答答的。眉头拧得折了几折,疼得厉害的模样。
“付沂南,我们没事了,你先放手。”她手掌抚上他的额头。慢慢的,付沂南的手上不再有那么大的力量,冷意一抽手,终于从他的大掌里逃脱。推车也一秒不停地手术室里头推,两人就这样被隔在手术室大门的两边。
“冷意,吃点东西。”Vivi亦师亦友这么多年,放心不下冷意,也是连夜赶过来。她一直默默地蹲在墙角,手捂着脸,看不清表qíng,只是微颤的身体透露出当下的惊慌失措。
“我不饿。”声音哑得一塌糊涂,依旧倔qiáng地拒绝。“其实,昨天晚上,天王也追着你上去了。”Vivi想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如实道来,“今天早上才下的山,帮助警察抓到了逃犯。”
冷意终于抬起脸,面上没有半点泪痕,只是眼睛一圈黑黑红红的肿起来。“三个都抓到了?”她轻轻问了一句。
“其中一个死了,中了两枪,另外两个是活捉。”Vivi身材胖,蹲不了一会儿,gān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天王身手是真好,他们手上都有枪,却都被活捉了。”
“暖暖!”这是冷意第一次,见到这样láng狈的甘陆,即使从前,再穷再落魄的时候,甘陆总是整整齐齐gāngān净净的,而此刻,衣服皱成一团,黑色的裤子是都是泥点,一脸疲惫。
“暖暖,你没事吧?”甘陆手上用力,将冷意从地上拎起来,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一番。冷意蹲得腿麻,虚软地靠着她。
冷意用手隔开两人贴在一起的胸口:“我没事。”“没事就好。”甘陆面上带起一个极浅的笑。
走廊上尽管等着不少人,却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忽然响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踢踏声,一下一下,平稳有力却略显急迫。
作者有话要说:首选,三月八号妇女节哟~亲们节日快乐~虽然小概率,但是万一有男xing读者,不要难过,儿童节的时候我也会送祝福哟~
最后,额,这两天要做东西,跑市场啥的…会断几天,ps:不是坑啊!
扫把星的再次醒悟
冷意循声回头,官闻西他们几张半生不熟的脸,还有中间的女人,唤起了冷意藏了十几年的记忆。【?]
导演制片立刻围了上去。“付少的qíng况比较危险,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多小时。”导演絮絮叨叨地同来人讲解qíng况。
女人神qíng严肃,一身黑色的装扮也将气势衬到极致,径自走到手术室门口,冷意一直盯着她,目光不离,女人突然侧首,与她视线相撞,冷意发现里头的傲慢十几年未曾变过,尽管她甚至没有认出她来。
走廊上原本轻微的私语声也因为这一拨人的到来而彻底湮灭,有的人连呼吸都放轻放缓。
“祝阿姨,您坐一会儿?”官闻西是最体贴的一位,走到女人身旁微微含腰。“我站着等。”声音清冷,与气质颇为相称。
在众人感觉到压抑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手术室厚重的大门被推开,紧接着是推chuáng的轮子压过地砖的响声。
冷意推开甘陆,扑过身抓住推chuáng的边缘,付沂南身上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嘴上蒙着氧气罩,面色苍白,推chuáng晃得厉害,上头的盐水袋也跟着摆动,付沂南手背上的针返了一段血。
“手术比较成功,不过危险期很长,大约五到十天,中间可能出现并发症,还需要密切观察。”主治医师摘掉面罩,才发现连院长都来了。
“送回J市。”女人突然开口,眉峰不动。“J市?现在长途移动病人的话,病人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主治医师颇有责任感,连忙开口阻止。
“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而且,我也不信任你们的技术。”女人下巴微扬。“现在这样的危险期,随意移动病人就是加速病人的死亡!”主治医师并不知晓付沂南的身份,只当对一个普通病人负责,对女人并不迎合,梗着脖子qiáng调。
“祝阿姨,不然我调派专家过来,可能更方便一些。”唐啸东权衡一番,“医疗器材也可以一并运过来。”女人看了看推chuáng上的付沂南,不再吭声,算是默认了。
冷意跟着推chuáng进了ICU,她不敢妨碍医务人员,只站在角落,无能为力地看着一群人忙得团团转。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不知道是因为付沂南脆弱得仿佛一触即逝的容颜,还是本能地排斥医院。【?]这个只有苍白和猩红两种颜色的地方,让她由衷地恐惧。
那年她妈bào毙,白色的chuáng铺上铺散开她妈艳丽的红裙,太平间里只有两个人,其实一个还是死人,她在chuáng铺边上站了很久,眼泪始终掉不下来,她怕砸在她妈的脸上,花了她的妆容,就不好看了,她妈生平最爱的就是这一张脸。
一年之后,米婆婆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一个冷意爱吃的橙子,而车祸身亡,米婆婆也爱红色,暗红色的对襟衣衫,看似去得很安详,可是谁知道她的不敢,她还说等冷意再大些,就可以嫁给米骏,她还等着抱孙子。那一年,她qíng窦初开,却不是为了米骏,她哭得止不住声,比米骏更响更歇斯底里,却不知是愧疚还是忏悔。
再一年,哑巴喜欢穿白色的衬衣,因为她说好看,即使再冷的天,他也总习惯里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满目猩红,狰狞的血在他身上铺开,染得白色衬衣成了一件血衣。她还记得米骏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暖暖,你要好好的。”这句话,他说了七年,她却只听进去那一次。
算命的说她命太硬,自己命短,还连累亲朋好友,她妈砸了人家的摊子又如何,她也不信,等到亲友都走得gān净,还不是要信,她想这真的是命,渐渐疏远了周泰年,她只剩这一个亲人,尤胜父亲。
甘陆弃她而去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留在她身边,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她克死了。十年里几乎没有再jiāo过朋友,生活稳妥得让她开始相信那个算命的话,也许真是谎言,看,没有人再因她而死。
忘乎所以,而付沂南的重伤犹如当头棒喝。
“沂南豁出去xing命就是为了救你?”声音居高临下地飘来,冷意回神,发现自己又是蹲□抱成一团的姿态。
冷意觉得脚有些软,扶着墙壁站起来,掌心触到墙壁的冰冷,让她打了个颤。“您好。”不温不火,压着qíng绪。
“出去。”女人身量本就比冷意高,而此刻又穿了高跟鞋,几乎比冷意高出一个脑袋,言语冷冽刻薄。
“我…”冷意一时竟然寻不到合适的理由留下,咬着嘴唇生硬地站在原地。“暖暖,我们出去。”甘陆拉住她的手臂,也不管她的不qíng愿,qiáng拖着离开。
“你放手!”冷意试图挣开他的钳制,甘陆捏得很紧,动不了一分一毫。“暖暖,你凭什么身份留在里面?你和付沂南算什么关系?”甘陆一声呵斥,震得冷意瞬间失了神。
“他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的!”冷意声音低哑,言语间的倔qiáng更甚。“所以你更不能留在里面。”甘陆残忍地叙述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你还猜不出她是谁吗?她是付沂南的母亲,她的儿子因为你昏迷不醒,你作为罪魁祸首有什么立场站在里面?”
“暖暖,先回去休息,你在发烧。”甘陆gān燥的大手摸上她的额头,滚烫,脸颊上也是不正常的绯色cháo红。
“我要留在这里。”她哪里肯离开,浑身却轻飘飘的一点也使不上力,甘陆轻易将人拦腰抱起,大约是付沂南暂时的安全让她卸了绷起的神经,意识也迷迷糊糊地浑浊起来,直到最后眼前一片漆黑。
冷意猛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在空dàng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窗帘厚实,一点也感觉不到外头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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