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_缪娟【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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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

  听那边厢英语团,日语团,韩语团,俄语团翻译说的内容也不会比他多。我当时还真挺高兴,以为长了见识,学会投机取巧,应付差事的技巧。

  离开西安,赴成都,昆明,一路无话,此两地的地陪都像西安那位一样,太极耍得很好,不费劲,轻松赚到小费。

  行至桂林,终于出现意外。我们下了飞机,地陪满脸笑容的上来说:“古藤塔克。”

  我说:“您说什么呢?这里得说笨猪(法语你好)。”

  他愣住:“不是德国团吗?”

  “法国。”

  我们相视无语。老外在那边忙着取行李。

  “您还能赶快找着法语地陪吗?”

  “不行了,现在是旺季,全派出去了。”

  我心里没底,桂林部分的名胜解说词我一点没看。

  “您能给我点资料不?说什么我得准备一下啊。”

  “行行,我回去拿,今天晚上给您送宾馆去。”然后他火速抽身而退,不知又去何处兼职。

  出门在外,除了自己谁也不要相信,我要是不知道这点就不能在大城市活到今天。那位德语大哥直到我们离开桂林也没再出现。

  好在我们在桂林只停留一天,我到了宾馆马上索要游漓江,赴阳朔的旅行材料,通读下来,作简单准备。

  我这一趟下来,也算积累了少量经验。旅行开始之前就请风景区导游把英文说得慢一些,法国人的英文都不错,听得还算明白。偶尔有不太懂的地方问我,我在前一晚已有所准备,再问问导游小姐,也就排除故障了。

  桂林这一行就在我觉得即将化险为夷的时候,又起事端。

  去上海的前夜,我为了防止上海再出特殊qíng况,拿了资料躺在chuáng上预习。忽然有人急促的敲我的房门,打开一看,是一口气吃二十个烤鸭卷饼的大叔,他站在外面左侧脸已经肿了起来,颤抖着问我:“打扰您吗?我的牙疼得受不了。我想去医院。”

  我披上衣服就跟他出来,找到最近的医院在牙科挂号。

  医生见是外宾,颇热qíng,仔细检查后开始介绍病qíng。

  现在是午夜时分,天可怜见,天地万物皆休息的时候,劳累的我在这里给牙医作jiāo替传译。

  医生:“龋齿。”

  我:“牙上有dòng。”

  医生:“漏神经了。”

  我:“您已经感到疼了,牙里面漏ròu了。”

  医生:“得杀神经,再消炎。”

  我:“我们把里面的ròu弄出来,然后给您止痛。”

  医生:“彻底去掉牙菌斑,得磨一磨,然后把牙堵上。您自己选个材料。暗色材料的结实一些,白色的材料美观一些。”

  我已忍无可忍了,我对医生说:“您看着办就行了呗,怎么这么多话?我看牙,医生拿个钻子,捅一捅就完事了,什么时候说这么多话?”

  这医生脾气也上来了,看着我说:“您还是学外语的呢?您的牙跟外宾的牙一样吗?外jiāo无小事知道不?”

  我这个气啊,可我现在不仅法语不行,汉语也不行,被牙医噎得说不出话来。

  被牙痛折磨的大叔挣扎的坐起来,对我说:“怎么弄都行啊,您告诉医生快点,我这要疼死了。”

  手术过程2小时,大叔打上麻药就睡着了,我一直陪在旁边。困到最后迷迷糊糊的,好像梦见程家阳了,回去之后,他问我此行如何,我右手握拳,恨恨道:“这辈子再不能让郎中瞧不起我。”

  第十一章

  乔菲

  终于在上海一切顺利,地陪是位念研究生的学姐,素质过硬,态度认真,除了不太理我外,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在浦东机场送走老外,我点点他们给我的小红包,欧元人民币美元什么都有,虽然面值都不大,加在一起,合人民币有两千多块。回到北京,在旅行社老板吴小平那里有领到工资,真是不少,我心安理得的存到一张小卡里,至少下学期学费无虞。

  吴小平对我的工作颇满意,握着我的手说:“不错啊,丫头,原来还真小瞧你了。以后有活儿,还找你啊。”

  我想起这一路虽然奔波劳累,但顺利完成,演练了知识,积累经验,还赚到钱,心里也不太讨厌这个京片子了:“谢谢您了,我随时待命。”

  “还有个人你得谢吧。”吴小平说,脸上是一种“我知道你们怎么回事”的表qíng,恢复讨人厌的本色,“程家阳给我打好几个电话问你回来没有了。”

  “啊,对,我是欠他钱。”我做恍然大悟状,“您看,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债主追得这么紧。”

  我回了学校,狠狠洗个澡,狠狠睡了一整天觉,睡到脸都肿了,被我的小灵通叫醒。

  是程家阳,号码是陌生的,但我知道是他。

  “你回来了?”

  “啊。你也从加拿大回来了?”

  “我都回来一个多星期了。怎么样,吃得消吗?”

  “还行,能应付。也挺长见识的,那些地方我原来都没去过。钱也赚了不少,我下学期学费没问题了。吴小平说以后有法国团来,还找我去。对了,得谢谢你啊。”

  他在电话另一端就笑了:“你就这么谢我啊?”

  我没说话,小灵通的信号不太好,电话里响了几声“兹拉兹拉”的杂音,我借机说:“啊?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

  没有,你好好休息吧。”

  “好,再见。”

  “再见。”

  我收了线,看看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56秒。继续睡觉。

  梦见的事qíng很奇怪。参加考试,一篇一篇的做卷纸,马上要响铃了,还有一大堆做不完。我惊了一身冷汗坐起来,发现已是入夜时分,有张绿脸在窗台边晃动。

  我抓起一些薯片放在嘴里,然后对她说:“波波我麻烦你,上网的时候能把灯打开不?你的脸被屏幕映得像鬼一样。”

  “我不是怕影响你休息吗?”

  “帮我查查,梦见考试是怎么回事?”

  波波最擅此道,打开解梦网站,输入信息,鬼声鬼气地对我读到:“不确定,不自信,忐忑与怀疑。”

  接下来一直到开学的一段日子,我过的稳定而悠闲,看书,学习,背功课。给邻居家里打电话,阿姨说,爸爸已出院,妈妈让乡下的小舅住到我家来帮忙照顾。

  快开学的时候,我接到吴小平的一个电话。他说又有一个法国旅行团来本城观光,让我做两天的地陪。我那天下午去他那里的时候,见到了程家阳。

  我到的时候,就看见他坐在吴小平的办公室里,他的头发短了,发型变了,可我仍能一眼看出他的背影。

  面向我的吴小平向我招招手,家阳回过头来。我看见他的气色很好,看看我,微微笑。

  我跟他们两个打了招呼,家阳对吴小平说:“行了,我还有事,小平你给我打电话吧。”然后对我说,“我还当你消失了呢。”

  “天天在学校学习。”

  “哦,再见。”

  “再见。”我说。

  吴小平送他出去。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空空的。我发觉,我跟程家阳一直在重复的话就是:再见。再见。

  吴小平回来,将旅行团的资料和预订宾馆饭店的票子给我。我拿了出去,乘电梯,下楼,出了写字楼,走得很慢,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qíng赶时间,盛夏的阳光照在身上,照的人皮肤痒痒。

  “乔菲。”

  程家阳的车停在我的旁边,他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一句话,也会下了车跟我说,不会像那些阔少爷,坐在驾驶座上跟女孩搭讪。

  “怕不怕晒?我送你回学校?”

  我说:“你不是有事吗?”

  他摇头:“我在等你。”

  我坐在他的车子上,他放了很轻的音乐,是帕特里西亚 卡斯的歌“如果你离开”柔柔的徘徊在车厢里。阳光透过车子的天窗照在我们的身上,照在程家阳修长的手指上。

  音乐迷离,阳光悠闲,我恰在此时看见他的手,就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东西。想起,他的手指,他的身体埋在我的身体里。

  我很喜欢他的手指。

  我看向窗外。

  车子经过一家电影院时赶上红灯,我看见海报,正在上映一部最近炒得很热的美国动作片,讲的是三个美艳的女特工拯救世界的故事,叫“山姆大叔的天使”。

  我指着海报问程家阳:“这部片子,你看了吗?”

  “没有。听说挺好玩的。”

  “你今天忙吗?我请你看这个电影好不好?”我说,“还没谢过你呢,给我找这么好的兼职。”

  “还得有一顿晚饭。”程家阳说,样子非常认真。

  “可以啊。”

  其实我的心跳得很厉害。可我的特长是假装镇定。

  “不过,看电影时候的茶和零食,必须你买。”

  程家阳车子一拐,进了电影院的停车场。

  电影已经快下片了,所以人不是很多。我们捧着奶茶,薯片,爆米花进去的时候,选了中间的座位,可以伸直腿,空气流动也好。这种电影,画面漂亮,效果震撼,qíng节又不用费脑筋,是名副其实的娱乐佳品。其中有一段qíng节让人印象颇深,女主角正在给心仪的男孩打电话,结果手机被歹徒打掉了,她勃然大怒,一拳打碎对方的下巴,气急败坏的说:“你知道现在找个好男人多难吗?”

  我跟程家阳都“哧”的一下笑了。

  看完了电影,我们在附近的一家湖南风味的餐厅吃饭。两个人胃口都很好,半只酱板鸭,一盘清炒芦笋,一盘剁椒鱼头,一盘韶山冲红烧ròu全吃光了,我发现程家阳样子很瘦,却很能吃肥ròu。

  湖南菜很辣,我喝了牛奶仍然还是吐着舌头“哧拉哧拉”的出来,坐在车上,拼命喝程家阳递过来的矿泉水。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程家阳看看我说:“太逊了吧,我还当你们东北人吃辣的没事呢。”

  “不要取笑。”我说。这是孔乙己的经典台词。

  “你嘴都肿了。”

  “那只能这样了。”他看着我。

  “有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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