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暖暖的好/明珠_皎皎【完结】(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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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缇苦笑:“没这回事的。我——”

  准备好的话因为郑宪文的出现中断,他从雾气中走出来,眉目分明,依稀带着一股bào躁和戾气。

  宋沉雅从长椅上站起来,迎着他走过去:“怎么样?”

  郑宪文目光从她肩头上越过,扫过她身后勾着头局促不安的的孟缇,微微摇了摇头,扬高了声音,“上车。”

  上车后孟缇才知道车子是宋沉雅的,司机也是她。她坐在后座,看着前排专心开车的宋沉雅和支着头不语的盯着前方的郑宪文,随后想起宋沉雅那句“我可受不了他”,一时间迷惑涌上心头。他侧过头去跟宋沉雅低声说话,侧脸隐约有光,他鼻梁挺直,一线下去,完全是成熟男子的容貌。她蓦然觉得刺眼,微微别开了视线。

  直到忽然出现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厢里的沉寂。

  郑宪文的声音随之响起:“是的,找到了。她在赵初年那里,从前天晚上起。”

  这个名字让孟缇蓦然抬起头来,对上了郑宪文的视线,他转身过来,握着手机的手臂就递到了跟前。

  “你爸妈的。”

  孟缇十分忐忑地拿过手机,她这次夜不归宿显然让父母cao心透了。想着两位老人隔着几万公里cao心,她歉疚地想钻到沙子里去,再也没有脸见人了。

  “对不起,爸爸,”孟缇咬着唇,“让你们担心了。”

  孟思明一直是个很温和的人,从小到大,连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此时严厉得让孟缇恨不得找个地dòng。她几乎已经想象出他因为生气,鬓角白发跳动的模样。

  “孟缇,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失踪两天,你不知道我跟你妈多担心!”

  “对不起……”孟缇几乎要哭出来,“爸爸,我以后不再这样了。”

  孟思明觉得匪夷所思,“你一直是听话的孩子,怎么现在就变了呢?在男人家里过夜,还一呆两天,传到外人耳朵里,怎么想?”

  想起被赵初年抱在怀里的那一幕,孟缇的脸越发的苍白了。问得没错,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孟思明大概是气得厉害,不想再说下去;孟缇手开始发抖,郑宪文见状不对,一把从她手中夺过手机,自己跟孟思明说了两句安抚的话,大意是她现在跟我在一起,不必担心,也不要批评她。

  郑宪文挂上了手机,再回头看向后座;她本就安静,现在更像没了呼吸,把头埋在膝盖中,瑟瑟发抖。

  车子停下的时候,她才抬起头,环顾四周片刻,才发现这里是大学附近的小吃一条街。这条街的存在很有些年头了,远近闻名,还有好几家老店。在这样现代化的社会,老店保留下来实属不易。

  郑宪文拉开车门,扶着车门说:“出来。”

  孟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木愣愣下了车。郑宪文对着宋沉雅一颔首:“今天多谢了,你先回去吧。”

  宋沉雅挑起一边的眉毛,一幅建议的姿态,“我觉得我跟你们在一起比较好。”

  郑宪文立刻拒绝:“不用了。”

  宋沉雅不以为然,“好吧,那我提醒你,注意分寸。”

  “我知道。”

  宋沉雅微微颔首,在灿烂的路灯光芒中把车子开走。孟缇不知道两个人间的那种微妙的默契何来,也不敢对郑宪文的决定多发表意见,实际上她连问题都不敢提出来,生怕郑宪文反问她跟赵初年在这一两天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提心吊胆跟在郑宪文身后,实在想把自己变成最不引人注意的路人甲乙丙丁才好。

  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加上白天睡得太多,她有点心慌,低着头看着地面,根本无心看前方,直到迎头撞上了树。因为走得慢,可以说完全不疼,但丢脸的程度是足够了。蠢事做一件就够了,再来一件简直招架不住。

  她是那么难堪,郑宪文不忍心再bī,拉过她的手在路上一拐,这时才说了两人单独相处后的第一句话:“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个模样。叫我怎么放心你。”

  孟缇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我知道,对不起,郑大哥,今天让你担心了。”

  “我是很担心,你爸妈也很担心。”

  也不知道这一天不归家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麻烦,父母慈祥的面容跳入脑海,孟缇咬着唇:“我没想引起这么大的麻烦。郑大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郑宪文想起今天一天的经历。今天一早接到孟思明的电话,说孟缇不昨天不在家,手机也打不通;孟缇从来也不像是夜不归宿的人。郑宪文十分惊讶,多年的关心是无法作假的,他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寻找行为,到底临近,毕业学生比较疯狂,他去了女生宿舍找了王熙如询问,才知道前晚她在同学聚会后独自一人先行离开,就再没回来了。

  打电话到学院,托父亲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赵初年这两天也没来学校,托人代课。这下子qíng况就显得严重了。

  “我找赵律和要了地址。”

  孟缇点点头。

  郑宪文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手心,些微的发抖。他忽然在某家店前站住,叹了口气,“三日不见刮目相看,这三年来,阿缇,你变了好多。”

  毕竟整整三年了,足够她从大一走到大四,也足够一个不成熟的小丫头看清自己慌慌张张的初恋了。

  郑宪文不再说话,跟店主要了斤糖炒栗子,付了钱接过纸袋放到孟缇手里。刚刚出锅的糖炒栗子,还是滚烫的,甜美的香气四溢。

  “吃吧,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那时候还说我最好了。”

  他说的是她上小学三四年级时的事qíng。她身体不好,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吃药,直到吃了某几副药之后,整个人就像充气气球一样迅速的鼓起来,她个子在女生中偏高,于是显得又高又胖。但这种胖说到底也是虚胖,本身的素质并没有随着体重的增加而好转,稍微多跑两下就上气不接下气。父母都吓坏了,开始反思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始控制她的饮食。

  她偏偏还嘴馋,看到零食就想吃。小女孩关于爱美的意识才开始萌芽,被人在背后取“汤团”“面包”的外号也只是还以愤怒和言语罢了,面对美食的诱惑还是兵败如山倒。

  她所在的中学是大学的附属小学,班里的同学出身多半优渥,学校外的小店的零食五花八门丰富得很,她太小了,父母没给她什么零花钱,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拿出一沓沓的零钱换回五颜六色的食物。

  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她的馋相实在太昭然若揭,某次郑宪文下课后来接她,被她的馋相惊到,当即给她买了一袋糖炒栗子。

  郑宪文成绩非常好,人又漂亮,在院子里是一呼百应的人物,一群小孩子毫无疑问地都围着他转。他来接她,孟缇自然觉得有面子,捧着他给她买的糖炒栗子,心里又苏又甜。那之后郑宪文给她买零食就形成了某种惯例。他的零花钱向来比谁的都多,其中一大半都是花在她身上。

  这样的举动自然会引起不少的玩笑,同院一个叫谢聪的男孩,平时跟郑宪文关系相当不错,总是“哟”一声没轻没重开他玩笑,“这么心疼啊,gān脆把面团娶过来做你媳妇好了。”

  郑宪文每到这时就面无表qíng,冷淡的不答话,好像戴了个做工jīng良的面具;郑若声往往半真半假的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哥可能吗?”

  从来也没有这个可能。根本用不着人提醒,孟缇就很清楚。

  第二十九章秋千(下)

  想起这些十年前的往事,孟缇就有些轻微的走神,思绪就想蜘蛛丝一样,细得让人无法发现,但真切的存在着,柔软的,可也有着极qiáng的韧xing,稍微一碰就会反弹。

  郑宪文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重重,说:“想什么?”

  孟缇老老实实地说,“我就是忽然想起谢聪大哥了。”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他?”

  “看到糖炒栗子就想起来了。当年他老笑话我胖,还给我取好多外号,难听得很。”

  郑宪文看她一眼,“你还记得住?”

  “为什么记不住,”孟缇不服气,“你以为我老年痴呆还是失忆了?我那时候也不小了,怎么会记不住。而且这么耻rǔ的事qíng,涉及到自尊的问题,我想忘也不可能啊。”

  “你记忆很好,”郑宪文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等他回来了,我帮你找他出气。”

  孟缇重重点了点头。

  青梅竹马有时候就会如此,互相之间连个秘密都没有,可以分享和谈论的事qíng实在太多。郑宪文看来是不想追问她和赵初年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不想,孟缇也松了口气,两个人就从谢聪说起来,谈起以前的朋友和认识的人。

  两人沿着路一拐弯,进入了教职工宿舍区,沿着林荫道越过宿舍区里最大的那个花园。郑宪文忽然站住了,伸手指了指某个方向。

  秋千安静的矗立就在那颗高达的梨花树下,像极旧式电影里的场景。细长的金属链在月光下闪烁,吊着一块简单的木板。那架秋千安静得好像沉睡的动物,陪伴它的入眠的,此时的万家灯火。

  郑宪文走过去,伸手探了探那根金属链子,好像在测试是否结实;然后对她微微一笑:“上来。”

  “啊?”孟缇站在原地,怔怔地没有动。

  “我记得你喜欢dàng秋千,我们再试试。”

  她这才有了反应,慢慢走过去;把书包和糖炒栗子放在一旁的长椅上,才小心翼翼坐到了秋千上。

  “可我很笨——”

  郑宪文不待她把话说完,猛然一推她的肩膀,人就飞了起来。

  小时候她是很喜欢的dàng秋千的,可惜怎么都dàng不好,拿捏不好力度和中心。不是飞上去下不来,就是根本dàng不起来,看着别的孩子越dàng越高只有羡慕的分。事隔多年,关于怎么dàng秋千更是完全不不在行了。

  郑宪文推着她的肩膀,摇着头且笑且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都学不会怎么dàng秋千。”

  孟缇有点恍惚,在上升的一瞬间回头去看他,他眼里全是钻石般的光芒。

  风在耳中轻柔的哗啦啦作响,郑宪文的推动还像小时一样有力,过去的时光就在这一来一回的dàng漾中寸寸倒退,再倒退。

  仿佛一刻也没有前进。

  身体飞得那么高,伸手出去就可以摸到漆黑的天空和宝石般的星辰。空气卷过来飞过去,失重的错觉前所未有的清晰,jīng神也飞了起来,融化在空气里。连起初的晕眩也不知去向。孟缇有点恍惚,她听到被空气卷来卷去的欢歌笑声,仔细分辨可以挺清楚那是孩子们传唱的童谣“dàng绿了柳姑娘的长辫辫;dàng来了一个好chūn天”;她闭上眼睛,想到chūn天的阳光,想到阳光下斑驳的树影,想到洁白的梨花花瓣在片片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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