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班上的学生大多是小学生,上奥数课程的时候,都有家长接送。现在的孩子大多是独子,是家长的心肝宝贝问题是,家长素质参差不齐。一位叫秦耀的家长对她各种献殷勤,起初就孩子的学习状况找过她聊天,略微熟悉之后就说他离婚很久了很寂寞,然后试图问她更深入的问题,比如家里几口人啊,有没有男朋友等,还有意无意展现自己多么多么有钱。
碍于他是学生家长唐宓脸色不能太难看,这大概莫名给了这位秦先生错觉,追得更紧了。唐宓不假辞色拒绝,但她冰冷的态度没能吓退这位秦先生,对她更是殷勤——她以往的追求者多半是同龄人,也不会脸皮太厚,一而再再而三碰壁之后也会收敛。
唐宓小心翼翼躲了几天,还是在周末的时候,被秦耀碰见了一次。
唐宓所在的培训中心是在一栋商业大楼中层,旁边一圈明晃晃头顶云霄的高楼大厦,是市內有名的办公区之一。她结束完当天的课程,走到大楼外的广场上准备骑车回学校,冷不防被忽然冒出来的秦耀叫住了。
唐宓吃了一惊,她为了躲避此人,特意更改了作息,没想到今天还是“巧遇”了对方。
四周行人稀少,暑假天气太热,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人人都宅在大厦里chuī空调。
“唐老师,我送你回学校。”
秦耀从越野车上下来,笑嘻嘻地拦住她的去路
唐宓冷冷地回答:“不用。”
“不要这样生硬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个秦耀长得还算不错,不然也没能耐装花花公子倒追女生。然而,那种赤luǒ的眼神让唐宓觉得恶心。
远处就是大厦入口,有保安巡逻,唐宓想,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没什么好怕的,直截了当地说:“我对你没兴趣,你要自作多qíng没问题,但不要再缠着我。”
话说得如此直白,秦耀居然还是不以为意地笑着:“唐老师,给我个机会嘛。我虽然年龄大了点儿但优点还是很多的,比如我就是钱多。”
唐宓懒得跟他废话:“你让开。”
秦耀说:“我直说了,你跟我的话,一个月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她不是没有遇到过追求者,但对方都是单纯的学生,还保持着一份起码的矜持。社会里的成年男人却不一样,说话直白,下限也很低,唐宓发现自己到底还是太浅薄了,大大低估了社会中的成年人的脸皮厚度。
她为对方的脸皮震惊,语气也更重了:“你有多少钱都让我恶心。”
秦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怎么说话的!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假惺惺地装什么清高!”
唐宓实在不yù和此人多说,推着车就准备绕行走开,但这位秦先生手臂一抬,看上去准备动手。
“还想走?”秦耀哼了一声,“我看你今天是走不了了。”
“我倒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走不了。”一道清冽犹如泉水的声音在秦耀背后响起,“这位先生,她在等我。”
唐宓猛然抬头看去,说话的人居然是李泽文,他身着正装,踩着一地的金光朝她走来,目光凛然,整个人不怒自威。
秦耀也没料到忽然杀出个程咬金,一愣:“这是……”
李泽文拎冷瞥秦耀一眼,秦耀当即一愣——他不是没眼力的人,有些人的出身一望即知,李泽文那绝不是后天可以养成的气场实在不容小觑。
李泽文一把扶过唐宓的自行车:“走吧,车子在前面。”
剧qíng陡然而变,即便唐宓的高智商也赶不上变化,愣了一愣后才连忙跟上去——跟着李泽文上车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亲疏有別,即便和李家早就没了任何关系,唐宓惊讶地发现,这个时候,自己还是愿意百分之百信任李泽文。
司机也下了车,帮她把自行车放入后座。
李泽文重新坐回车子里时,金边眼镜下的锐利眼风往秦耀脸上一扫,轻飘飘扔下一句:“不要再缠着她,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秦耀秦先生,是吧?”
只一句话就说得对方微微一退。
下一瞬车窗摇上,司机发动了汽车,载着唐宓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车子里的空调开得太足了,凉慡得沁人心脾。唐宓松了口气,侧头看了看李泽文,局促地说:“那个,谢谢你。”
“我叫李泽文。”邻座的青年冲她点了点头,“你可以跟着明朗叫我。”
实际上她已经在唐卫东那里听闻过他的大名,但两人之间没有正式介绍过。
她记得,唐明朗似乎是叫他“大表哥”的,唐宓想象自己也叫他“大表哥”时的模样——被那一幕吓得浑身一抖——李泽文对于她,基本上是个陌生人,“大表哥”这种级别的亲昵称呼,怎么叫得出口。
"嗯……总之,李先生,谢谢你。”她迟疑了一会儿,说,“我在前面路口下车就可以了。”
说话时她看了看前方的司机——司机是位年轻的女生,穿着白色的套装,显得专业而知xing。
李泽文也不介意,问她:“你回学校?”
“是的。”
“那恰好顺路,我送你到京大西门。”
都已经坐上人家的车,是否能下车也不由自主了,唐宓想,大概“一条路走到黑”就是现在的qíng况。
李泽文侧目看着她:“那男人是什么人?”
李泽文这个人斯文儒雅,戴着金边眼镜,看不出年龄,唐宓只能猜测他二十三四岁。
虽然之前见过面,但这还是唐宓第一次正式和他jiāo谈。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略微低沉却又音色明亮。
“我在培训学校兼职……”唐宓解释了一下原因,“那是学生的家长。”
“每天都缠着你?”
“这几天是的。”
李澤文侧目看了看她。她穿着朴实,运动T恤和牛仔长裤,完全没有任何修饰和打扮,但肌肤如雪五官如画,容貌生得实在太好身材也无可挑剔,哪怕总是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也不妨碍有人凑上去。
他想,世界上有些女生就是这样,美到了一定程度,哪怕没有做过任何错事,也会引来麻烦。
对这类男人说话不要太决断,这会让他们觉得下不来台,进而恼羞成怒。”李泽文说,“以后遇到类似的人和问题,找人陪你。”
"好的……”唐宓说,“谢谢。”
说话间车子拐过街角,唐宓却傻了眼。前方的道路上似乎出了什么事故,极其拥堵。
李泽文对这种堵车qíng况接受良好,一副司空见惯的表qíng,问她:“你赶时间?”
“倒也不是。”她回到学校也就是吃晚饭上自习,确实不赶时间。
李泽文不以为意:“那就慢慢等吧。”
是啊,除了等着道路畅通,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泽文心qíng不错地跟她闲聊:“暑假还打算回家吗?”
“课上完了就回去。”
“你这份兼职收入怎么样?”
“还可以的,而且距离学校近。”
“你舅舅没给你钱?”李泽文说,“他们已经离婚了,你舅舅应该有钱了吧。”
唐宓说:“给了。但可能的话,我应该靠自己。”
“我猜到你会这么说。”
唐宓看他一眼,内心腹诽着,既然猜到了怎么还问我?
“你看。”李泽文挑起下颌示意她看前方,微微笑起来,“堵车时间估计很长,不说点儿闲话怎么打发时间呢?”
唐宓无言以对,李泽文如此直接,让她更是无可奈何了。
车内气氛和谐,唐宓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来,“李先生,你怎么知道刚刚那人的名字?”
“曾经见过一次。”李泽文说。
原来如此,唐宓点头。她没有太多的好奇心,知道这种程度的信息已经足够。
“你外婆的身体好些了?”
她想起自己上次见到李泽文还是去年的暑假,因为外婆被马蜂蜇伤而去找舅妈要钱的时候。两人当时没有任何jiāo谈,但他还能记得去年的事qíng并且慰问外婆,她想,无论如何也应该对此表示谢意。
“外婆身体还可以。”唐宓连忙说,“谢谢你的关心。”
“这个暑假还回去看你外婆吗?”
“我的兼职时间四十天,八月初我就回去。”
李泽文点了点头,随口问:“知行最近怎么样?”
唐宓一愣,李泽文跟她询问弟弟的近况,这是怎么一回事?
“放假前见过他一次。现在的qíng况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们不常遇见。”
“不常遇见?”
“是的。”唐宓解释,“我们学院不一样,他似乎也挺忙的。”
李泽文说:“他暑假这段时间在实习。”
唐宓不算意外,但还是有点儿轻微的吃惊。经管学院的实习都在大三,而李知行大一暑假就在公司实习,确实超前,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让人佩服。
她的吃惊反映在脸上,李泽文微微笑起来:“知行没跟你说这事?”
“没有说过,但不应该奇怪。”唐宓顿了顿,“李知行就是这种有着明确目标的人,对自己的人生一定有着安排和计划。”
李泽文笑了笑,转开了话题。
“对了,姑姑给明朗找了个家教,说起来你可能认识。”
“是谁?”
“是知行的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一个女孩子,姓郭。”
这件事对唐宓来说倒是个大新闻。她睁圆了眼睛:“啊,是郭嘉颖,她当明朗的家教了啊……”
她的眼睛本来就大,震惊时睁大,宛如漆黑的宝石沉入了一泓清水之中。
李泽文嘴角一扬,觑她一眼:“你还挺吃惊的?”
“不是。”唐宓连忙说,“我只是没想到。如果她能教明朗的话,非常好。”
“明朗很听她的话。”李泽文补上一句。
“她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好,高中阶段,她做了三年班长,后来还是校学生会主席。教明朗完全不在话下。
她想,李知行在给明朗找家教的事qíng上,也足够费心了。
培训中心到学校两条街,平时唐宓骑车,单程二十多分钟就到了,今天因为堵车,竟五十分钟。唐宓在西门外下了车,跟李泽文道谢,他坐在车里冲她颔首:“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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