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方错愕。“那我该怎办?”
乔可南又掏出那句老话:“和你妻子好好谈谈,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未料男方听了气急败坏:“什么误会?!她就是变了……律师,换作你遇到这种qíng况,你能冷静,跟妻子好好谈?”
乔可南黑线,正所谓为人师婊,江湖上但凡有个“师”字的职业,都会被婊。
老师被家长学生婊、医师被病患或其家属婊、厨师被美食部落客婊、律师被当事人婊……要人将心比心,也不是这么个婊法。
何况戴绿帽这种事,他若称了第二,还真没人能称第一。
就是说好不提捉jian在chuáng当时,他也好好谈了。
更深的他不愿想,会痛,只道:“我只能劝你跟妻子多沟通,其他我帮不了你。”
挂了电话,乔可南吁一口气,觉得很累。
这些人喔,拥有这么多权力,婚后受法律大量保障,律师、法官、调解委员乃至邻里的婆婆妈妈,全在努力帮助他们维持一个家;真的走不下去确实不必委屈勉qiáng,但有多少仅是因为抱枕花色不合喜好,就吵个翻天覆地,要求离婚?
他真想摔洋芋片大喊: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他没摔,洋芋片是无辜的,他喀嚓喀嚓嗑完,决定今日营业时间到此结束。
※
晚上七点,他回到家里,发现屋灯亮著。
陆洐之在家?他意外,紧接著嗅觉发挥作用:他闻到炖ròu的香气。
只进补一包洋芋片的肚子很配合,咕噜噜作响。乔可南迫不及待,甩下鞋子,冲进厨房。
陆洐之正在试味道,屋子小,隔音差,他早听见恋人回家的动静,只是碍于最后阶段,没去迎接。
“回来了?”男人穿著深蓝色简易围裙,手拿汤杓,站在厨房的模样像尊希腊神祇,俊美无俦,整个人金闪闪。
乔可南眼冒绿光,差点没上前跪舔。“ròuròuròu~~”
毕竟陆洐之不在家多久,他就吃了多久的外食,嘴里不是太寡淡,就是浓浓的味jīng味,简直可以去洗肾。
陆洐之叹气,从炖锅里捞出一碗料,递给乔可南。
乔可南拖著涎液,正要接,陆洐之却抽回去,十分教育的口吻:“回来了,要说什么?”
青年回神很快,大喊:“我回来了!”
陆洐之:“然后呢?”
乔可南:“洗手!”说罢就要进浴室,陆洐之大不满,揪住人,挑挑眉,乔可南大笑,冲上去揪住男人脸颊,杀气腾腾,狠狠堵上一吻。
噗啾啾~~
么么哒~~
青年吻得男人难以招架,再迅雷不及掩耳抢过他手里的ròu,囫囵塞进嘴里。“呜呜呜,好好吃~”
陆洐之:“……”
他咂舌舔唇,被糊了一脸口水,只得转身擦脸,看著青年láng吞虎咽地“尝味”,著实无言。
他今天醒后把家里彻底打扫一轮,厨房满是微波食品的空盒;本打算带青年去外头吃,顺道找间饭店过夜,享受两人世界,但看到那些,他改了念头出外买菜,自己煮食。
现在看来,似乎是正确选择。
他叹气:“我不在,你就不能好好过日子?”
乔可南鄙视,心说您老也只有现在讲得出这种话,从前还不是跟他一样餐餐老外,家里都是聘人来整理。
不过不得不说,陆洐之近几年改变许多。收束浑身戾气,整个人由内而外连五官都柔和起来,甚至有返老还童迹象。乔可南知道浴室里有一柜是男人专门拿来放保养品的,还锁著不让他看,看来自己平时总说他老东西,当真是戳进男人心肺子里了。
想著,他嘻嘻笑,把空dàngdàng的碗递回给陆洐之。“再一碗。”
陆洐之:“先洗澡,等会直接开饭。”
“好好好。”乔可南开始扯领带、脱衬衫,一路进房,屋宅与他早上出门前相比整齐许多。乔可南生活习惯不算太差,但也绝不整洁,用完的随手搁一边,偶尔想起才收拾。
大抵从前在亲戚家绷得厉害,造成yīn影,能自在生活就绝不勉qiáng。
说好不提曾叨念过他几回,他亲亲笑笑带过,最多减少散漫次数,可没一下子便故态复萌。
他衬衫扔地上,最近婚姻案件接得有点多,著实累不爱。打开水龙头之际,乔可南骤然记起有位女xing当事人,就忍受不了丈夫老把衬衫反脱,百讲不听,一怒之下gān脆把丈夫衬衫全剪了,两人大闹一场,决议离婚。
思及此,乔可南在近四十度的水温下打了一个寒噤,心虚忖等会一定要把衬衫好好捡起来。
不过等他洗完走出厕所,发现原本扔在地上的衣物消失无踪,探头一瞧,均在洗衣篮里。
要死了,这么贤慧。
乔可南心颤颤,餐桌早已摆好全席,陆洐之发现青年视线,不解扬眉,“怎?”
“……没事。”乔可南坐下吃饭,发现桌上的菜全是他爱吃的。
男人手艺渐长。他观察过,陆洐之双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十分好看。据说这样的手不论做什么全能上手,但实际上是男人很努力,像只划水天鹅,高傲地扬著头,丝毫不给人看见水底下的艰辛。
正因他的努力,所以他们才能如现在这样,平和在一起。
乔可南盯著男人左腕上的佛珠,这个向来奉行自身实力及努力的男人,居然会去求神拜佛,可见当初是真的被bī至绝境──毕竟那时候,他是真的怨他。
就像那些当事人,一肚子怨气,多看此人一眼都不愿意,唯恐伤心。
可现在,他毫无怨尤地爱他。
乔可南:“陆洐之。”
陆洐之:“?”
乔可南:“家里的抱枕颜色,我想换了。”
陆洐之颇意外,乔可南向来对家里摆饰从无意见,随他捣鼓。可他耸耸肩,“那就换吧,随你挑个喜欢的。”
乔可南笑了。
原来世界上除了父母外,总是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包容你,配合你的步调,随你撒泼,只因他爱你。
而这就是他爱的男人,他们的婚姻。
★《走错路II之蜜月》05#志明与chūn娇06
耗了近三个月,志明与chūn娇案再度开庭,法官果断判决离婚,因为女方直接表示:倘若不离,这孩子她绝对不会生下来。
羊膜穿刺结果,孩子的确是男方的。
志明痛哭流涕,盛竹如在乔可南内心道:万万没想到,志明对孩子的渴望,反倒令他失去了原本美好的家庭。
十年夫妻,一路走来,并没太大恩怨,最后却卡在这一关,从此over。乔可南没过问chūn娇接下来意愿,毕竟他能帮的只到这里。
破镜重圆,哪那么容易?何况男方愿意和好,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小孩,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乔可南反倒庆幸女方没因孩子做下对自己不利的决定,尽管新生儿无辜,如若灵魂有选择,谁愿意诞生在貌合神离的父母之下?
判决下来,志明双目通红,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
一桩案件结束,乔可南拿日志简易记录,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他会把那些法庭上的喜怒哀乐简要记载。不过他没打算给人看,就自己闲暇翻翻,感慨一下人生无常,有时还会忍不住在内心用盛竹如盛老先生的语调朗读。
四月过去,五月来临,叫人潸然泪下的报税季节,陆洐之再度忙了个人仰马翻,乔可南这儿倒是闲散下来,还能天天看八卦帖。
毕竟夫妻合并报税,好处多多,要离婚的都会等报完再说。
林哲笙探头问:“gān么一脸便秘表qíng?不下班?”
乔可南阖上簿子,里头最近的案子是他们事务所周近一个拾荒老翁,有日随手捡了路边人家不要的东西,结果挨告,在路边唉声叹气,乔可南一日路过见了,问:“发生什么事了?”
老翁家贫,一身脏臭,却用他乌黑的手独自扶养儿子上名门,偏偏儿子不领qíng,对外不认这个爸爸。乔可南偶尔会请老翁吃便利商店的三明治或咖啡,老翁总是很客气:“卖啦,少年人,钱歹赚!卖阿捏打损。”
有这份qíng谊,乔可南一问,老翁便讲述缘由,原先因感染泛红的眼,更加赤红。
乔可南进便利店,买了两杯咖啡,给老人一杯,自己一杯。
老翁很感激,咖啡不贵,可对他来讲真正珍贵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温暖他、关心他的事实。
由于该物判定下来并非百分百垃圾,检察官终究予以起诉。乔可南听了摇头,颇为难。“你这个喔……只能认罪。”
老翁很惊。“可我没偷啊!”
乔可南:“不告而取谓之偷,法律是这样定的。”
老翁似乎想说什么,可面有难色,乔可南问:“怎么了?”
老先生羞愧地搓搓他那乌黑的手。“请律师……是不是很贵啊?”
原来是这个问题。乔可南笑:“现在法院都有提供对弱势家庭的扶助,法官若问你需不需要律师,你就说要,他会叫你去找法律扶助基金会,你再指名我,有人会发薪水给我。”尽管少得可怜。“你先告诉我,你真的觉得那是人家不要才拿的?”
他不是怀疑老翁品行,可接案前他需要明白所有细节,才能对症下药。
老翁眼眶含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儿子想去补习,可家里吃紧,根本付不出费用,在拿取当下他确实想过会不会仅是暂放?但念头一闪而逝,便被自己蒙蔽掉了。
乔可南从老翁神qíng看出答案,便没追问。“不要紧,我可以帮你争取缓刑或易科罚金,罚金可以分期付款。”
“啊捏喔。”老年人一喜,他伸手想握乔可南的手,表达感激,却意识到自己双手肮脏,尴尬停在半空,倒是乔可南直接握了上去。他很真诚:“手脏没关系,洗一洗就好,但千万别让心也变脏。往后捡东西前小心点,最好先问问附近的人,真出了事,好歹证明你非有意,检察官会视个案qíng形给予职权不起诉或缓起诉。”
老翁潸然。
这事简单,没多久就了结了,乔可南阖上本子,准备下班。
他走向摩托车处,一边忖该不该去陆洐之那儿探个班,一边将车钥塞进孔里──台北难停车,法院更难停,大多时候他采摩托车代步,却察觉不对:里头糊糊的,转不动。
他把钥匙扯出,上头沾了东西,黏腻腻,他不敢碰,准备掏出手机照亮,就在这时,后脑杓“砰”地一声,随后一阵qiáng大的爆破感自脑壳蔓延,传达至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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