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啥,苏砌恒从前在酒吧唱,酒桌间的小游戏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加之理科生脑袋,想赢就绝对不会输。
只是未料这种事都传进大老板耳里,唐湘昔礼尚往来,以白酒回报他姜汤之仇,尽管酒jīng度数不高,可苏砌恒整个人眼前已有点模糊起来,唐湘昔见状诧异:“你不是吧,传说中的三杯倒?”
“不对。”苏砌恒双眼发直,非常认真地竖起一根手指。“是一杯,正确来讲是三百二十一毫升……”他对气味敏感,对酒jīng自然更无抵抗力。
“记这么清楚。”唐湘昔玩味地舔舔他嘴边酒液,看资料他十六岁就在外头卖唱,在那龙蛇杂处的地方,还能维持这副纯净xing格当真不容易。“你身边难道就没些豺láng野shòu?”
苏砌恒懵懵答:“有啊。”
唐湘昔眼眯,杀气微露。“哦?”
苏砌恒食指指他,表qíng坚定:“就你。”
唐湘昔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在他竖起拇指上咬了一口,咬到产生牙印对方吃疼才罢休。“没错,我就是豺láng野shòu,不过天生在豺láng环伺的qíng境里,不让自己成为一份子,就只有被活活吞食的命……”
讲完不由骂自己无聊,跟外人说这个gān么呢?好在苏砌恒醉了,他盯着唐湘昔的眼里有股朦胧水气,大抵是被酒jīng蒸出来的,他眼真纯,唐湘昔不否认自己挺爱被他看着,所以chuáng笫间多数采取传统体位,能看进他眼中虚实,是真是假,一眼即透。
他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滋味,这样的单纯美好,乃至放松,他很久没有。
唐湘昔忍不住抬手拨弄他睫毛,苏砌恒闪了闪。“痒。”
唐湘昔笑,亲他太阳xué。“除了镜头,没事别跟别人对视,尽量敛眸,知道不?”
苏砌恒莫名:“为什么?”
唐湘昔:“你眼神太直接了,让人想弄坏你。”
“……”这扭曲xing格也不知怎生出来的,苏砌恒无言以对。“你家人都跟你一样变态?”
换旁人问这种话这辈子决计休想超生了,也就苏砌恒唐湘昔忍得住不掐死他,甚至回答:“看你指哪种,若论冷血变态,我上头还有个人,跟他比我简直温良恭俭让,足以选十大青年。”
居然比他还变态!这是怎样的境界啊?苏砌恒嘴张大,唐湘昔忍不住伸进手指搅弄,“这是肯定我很冷血变态的意思是不是?哼……”
“呜咕咕……”苏砌恒挣扎,好不容易才把他手推出去。“你……变态归变态,但不算冷血。”
除了初始几次,大多时候唐湘昔其实不难对付,狮子摸顺了毛就是猫,他会明白直接地告诉你他的底线,只要不踩到,大伙儿相安无事,一切好谈。
何况在公司里,大家对老板的观感意外是不错的,最开始苏砌恒还以为他们谈论的是别人,或唐湘昔有双重人格,然而近阵子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越放松坦然,唐湘昔态度就越好。
就像现在,两个人同坐一桌,平和吃食。
唐湘昔深呼吸,“那是你没领教过。”这兔子果真傻,他不冷血……他就不会那样对付自己的亲人。
忖及这阵子钟倚阳老来纠缠,唐湘昔也打算出手“冷血”一下了,先前是看他伺候多年外加身为公司最大株摇钱树份上,不过树嘛,种得出一棵,就能种出第二棵,他睐着眼前这棵“树”,喃喃道:“你可别让我失望。”
各种方面。
第17章《宠逆》16
“嗳……”苏砌恒:“你真打算让我红?”
唐湘昔:“当然。”
他说话时很肯定,不掺一丝疑惑惶然,仿佛笃定成真之事,必然会发生。苏砌恒忍不住:“你念六个数字?”
唐湘昔:“什么?”
“……没事。”他只是觉得按男人一副铁口直断的样子,随便说个数字可能都会中头奖。“我醉了。”
唐湘昔嗤,“我瞧你根本醒了。”
苏砌恒趴桌上装死。
唐湘昔哭笑不得,忽然他想及一事,觉得有趣。“我家有个酒量也同你一般差,不过他醉后反应是那张死人脸从好像死了一个,变成死了一家……厉害的是应对如常,可隔日全数不记得。”
苏砌恒陡然一惊,酒意瞬间褪去。
酒量差、应对如常、隔日不记得……“是谁?”他极力让自己声音听来平稳,好似家常闲聊。
“还不就唐湘罭!”难得能大剌剌说此人坏话,唐湘昔慡极,早看不惯他很久很久很久很久至以下无限了。
唐湘罭,商界新一代经营之神,这人在唐家很低调,苏砌恒搜他资料,还是看政论节目提及,说他手段如何凶残,如何铁血,如何无qíng,名嘴口沫横飞得只差没说他晚上身着夜行衣,去了不从的商户家里一刀取头,来去无影踪。
但也因这人不论心生理均有极端洁癖,不好亲近,苏砌恒一直未把嫌疑搁到他身上,如今……
唐湘昔见他发怔,不禁捏捏他的脸。“醉死了?别忘了你外甥还在等你叫chuáng呢!”
这人真是……苏砌恒气结,整个人不能再更不好,他盻了男人一眼,借酒意忿忿咬了口他的手。
难得唐湘昔任他去,没报复。
他神qíng包容,柔和了平素散发的悍气,苏砌恒嗅闻到那股温软气息,一时很不习惯,本就泛红的脸,再度窜上一股隐隐热气。
大抵喝了酒,他心跳有些乱。
苏砌恒睬望男人,因为太相似的面目,他始终觉得小熙父亲跟唐湘昔的关系该是极近的,像是他大哥唐湘芝。但或许……凡事无一定,他该换个角度,好好思考一下。
※
唐湘昔一向自诩上帝,说了要让苏砌恒红,那必然实施之。
这段期间苏砌恒除了上课及训练,亦安排了不少音乐节目与访谈,通告都是筛过的,收视好、主持人看似脱序实则照稿演出,给予艺人足够宣传魅力空间。
尽管事先录制,可以重来,不过苏砌恒仍不大习惯,抓耳挠腮,想不出话,就对台旁举他刊板的粉丝挥挥手,露微笑,主持人见状翻白眼:“现在是要竞选里长是不是?”
苏砌恒咍咍笑,这位女主持以口直白目出名,他从前看过节目,以为她就是那样子的,没想录制前对方特别进化妆间打招呼,礼貌道:“等会我可能会有一些不客气的言行,都是节目效果,别往心里去。”
说罢和苏砌恒握了个手,眨了个眼。“我女儿跟我都是你粉丝,等你发唱片、开演唱会,一定支持捧场。”
虽说不知真假,更不知其中是否包含唐湘昔的“cao作”,可苏砌恒依旧暖了一下。
他对女xing能抱持的最大感qíng悉数给了母亲与姊姊,对这位和苏祈梦年纪相差无几的主持人,不免多了份好感,心道往后她的节目不管看不看都要开着电视,给她添点收视率。
苏砌恒身为完全的演艺圈素人,单纯反应即便稍有冷场,可依旧搏得不少歌迷好感,尤其他时不时发出“唉啊~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呢”之类的感叹,很贴近凡人,没自信得很可爱(?),女主持:“大家都在等你发片,估计何时,准备如何了?”
事前Re过稿,公司已着手进行相关事项,甚至排了时程,刚敲定制作人,正待收歌。苏砌恒只要按稿子里的回答,表示敬请期待即可,然而那句准备如何?却令他心生迷惑,星球排成一条线,时机正好,可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苏砌恒挠挠头:“我不知道。”
女主持一愣,瞟了导播一眼,很快抓回状态:“怎会不知道啊?你现在红得跟我妈最爱喝的大红袍一样……”一旁助理主持吐嘈:“大红袍是茶啦,不是红色的!”、“哎唷,随便啦,反正不都有个红……”
众人哄笑,女主持:“总之我压三个月内,嗳,你跟不跟?你咧?”她问助理主持,又问来宾,顺利带开话题。
节目非现场,后期录制出来,苏砌恒看了不得不叹真厉害,剪接师把他前言后语颠倒一番,也把女主持瞬间呆滞的反应剪了,最后变成:“我不知道。”、“怎会不知道啊?”搞笑之后接:“我眼前想做的就是尽力把每首歌唱好,不管那首歌属不属于我……唉啊~应该办得到吧?”──这是他前面回答其他问题时所说的。
节目出来,他得了冷场小天王之里长伯候选人封号。
粉丝们按赞之余顺道加添一句:“反正我们听你唱歌就好”、“现在虚伪的太多啦,就爱你单蠢……不是,单纯。”、“最爱你了!一辈子!”
今日要见制作人,苏砌恒一边等待一边滑手机看粉丝页,不由迷惘。爱……为何能如此轻易说出口呢?他很想问:你们的一辈子,有多长?
是否朝生夕死,一转眼,又爱了另一个?
他抚着萤幕,滋生叹息。从小姊姊说他太较真,被人骗了,分明不过无伤大雅一个玩笑,偏要上门讨个说法,拚命追问:“为什么要骗我呢?”对方不耐,回:“看你傻啊!”一般到这儿差不多,可他偏会继续追问:“我哪儿看起来傻……”
苏祈梦小时笑,大了却心疼弟弟这般纯直,分不明人世间真真假假。父亲一句“我没你这种儿子”,他就转身出了门,离家一年,久久不归。
长久下来,他亦明白自身缺陷:因为太容易当真,所以gān脆放弃了相信,尽管这些言语在吐露当下,是真实的。
中二之际,丁满提醒他:“制作人来了。”
“哦。”苏砌恒连忙打起十二分jīng神。
唐湘昔要捧红他,规格自然不可能太差,制作人是业内颇具盛名的音乐教父,各种各样不同风格的男女艺人在他训练打造下,呈现最大个人特色。苏砌恒有好多首喜欢的歌均出自此人之手,对今日的会面难免忐忑,充满期待。
他问丁满:“我等下能不能要签名?”
丁满无力,他着实不想自己带的艺人老是像个圈外人。“随便你。”
苏砌恒找纸笔。
丁满点点点。
崔贺忱约莫近五十的年纪,没特意保养,戴着顶英伦帽,进来也不打招呼,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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