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_一喜【完结+番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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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今夕微微叹了一口气,素日里异常夺目的眸子须臾就黯淡了下去。耷拉脑袋,便将苦皱的小脸深深地埋进了膝头。

  埋着埋着,胡思乱想了一阵子,想得心肝脾肺肾都有些疼了,疼着疼着,却也觉得有些子犯困。

  ***

  “天凉了,chuī久了风容易感冒。”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清隽悦耳的男声,程今夕迷糊着抬起头,适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yīn影下。

  顾淮南穿着米驼色开司米线衫,内搭亚麻灰衬衣,略复古的中式竖领下一排云母篆花扣子jīng巧别致。身上淡淡木香袭来,引得她鼻腔泛起了过于温暖的涩意,心qíng却陡然放松了下来。

  程今夕眯眼打量他,顺手接过了他递来的热拿铁,“谢了。”她到是一点不客气,当下就喝了一口。

  醇香的咖啡豆加顺滑的牛奶,微糖不甜,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还有清新的豆蔻香,恰好中和了那股子酸涩,“你倒是知道我喜欢的口味。”

  再是环顾四周,发现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人手一杯,才知这并非自己的特殊待遇。舒了口气之余,却莫名有些郁郁。

  心中好似有个小人在不知趣地蹦跶,说,“瞧,又自作多qíng了吧?”

  程今夕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总会有一些说不清缘由的失常。

  顾淮南看她又发呆,忆起方才她蜷缩着将自己抱作一个小圆团子,仿佛一只吃饱犯懒的毛毛虫。好笑道,“下午不是没你的戏,犯困了就回去睡一觉,在这qiáng撑着做什么?”

  程今夕看他又比从前剪短了两三分的短发,显得比从前更加挺拔jīng神,也衬得他那双狭长的黑眸愈发清亮灼眼。

  才想到自己是有一些日子没看到顾淮南了。她呆呆地抻了抻胳膊,摇头晃脑地作老夫子状,口中念念有词,“非也非也,顾施主恐怕不懂,我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

  程今夕的额头还有刚才拄着膝盖留下的红色印子,不由叫顾淮南心中一软,竟不自禁地想要伸手替她揉一揉。

  这种想法一起,顾淮南顿觉自己有些荒唐。

  挨着她身旁坐下,他淡淡地说,“那倒好。前几天我去了南边,有个故友顺道送了我一些年初新炒的明前茶,味道倒是极好,我一个人喝不光,回头给你送些过去,有空的时候泡一点,这才叫浮生半日。”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这认识你不过三两月,倒是在你身上捞了不少好处了。”听着多温qíng的一句话,程今夕不觉莞尔,“我心中可是一直思忖该如何投桃报李,要是哪天你叫我替你去打家劫舍作jian犯科,估计我也会因为抹不开面子而答应你的。”

  “打家劫舍作jian犯科?”顾淮南调笑道,“如果是这样,那这可真是我天大的面子。”

  程今夕抱着腿,摇摆着身子又接着问,“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你,你跟我不过萍水相逢,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还是,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我总觉得,你是一个只要别人对你提要求,都不会拒绝的人。”

  说完,她且认真看他。

  顾淮南侧颜清雅,面容无波,唯有睫毛微颤叫人不易察觉,他想了想,温声道,“能够对一个人好,也是一种福气,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都能等得到的。况且,我也不是对谁都好,是你高看我了。”

  如果曾几何时,他能够早早地明白这些道理,或许云笙就不会死……

  顾淮南的声音很轻,绞着瑟瑟风声很容易就将这只言片语错过。可程今夕还是听到了,那轻不可闻的音调里,蕴含着丝丝入扣的疼痛,细细密密如同针扎一样,无孔不入。

  她记起了别人口中所诉说的那个顾淮南,他经历过的风华和痛楚,他飞上过云端,也跌落过谷底。他爱过一个人,也失去过一个人。

  这一刻,程今夕方才明白,不说,不代表不痛。

  有的人笑得那么好,仿佛时时刻刻都是无懈可击的样子。可他却不是快乐的。

  ☆、第二十三章 是劫是缘

  第二十三章 是劫是缘

  而她,终究是比他要幸福得多了。

  起码,她喜欢的人还活着,哪怕不能时时相亲,她却还有机会,还有时间去对他好。

  程今夕眼神木然,突然不由自主到问,“如果,有一个花瓶你很想要,它被放在高高的桌案上,看得到却够不到。于是,你想了很多年很多年,可在你终于敢于伸手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你,你不能要它,你要了它,它就会从上边掉下来摔个粉碎。顾淮南,倘若是你,你该如何,你还会想要吗?”

  顾淮南心里一滞,没有接话。四周的声音似乎都被摈弃在外,耳边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和轰隆的心跳声。

  他们或许不知道,又或许已经隐隐地察觉,也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着两个同样小心翼翼的人,开始真正的接纳对方。

  久久地,顾海南看她,“那你信么?你相不相信,如果你碰触到它,它就会碎?”

  “我不知道啊,”程今夕苦笑摇头,“也许,当我有这个疑问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或许只是我不够豁达,毕竟想要了这么多年,若是要放手,谈何容易……”

  她知道他们说得都是真的,老太太说得也是真的。她在拿段从的前程,和整个段家名声做赌注,至于她自己,本就一无所有不是么。

  顾淮南只是静静看着她,说了一个很短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人问佛祖,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

  佛祖只对他说了一句话,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qíng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其实他知道她都懂,哪怕现在想不明白,也早晚会知道。

  倘若不快乐,是缘分还是劫难又有什么差别?

  更多时候不愿轻易放手,并不是因为放不下,而是因为舍不得。不是舍不得那些放不下的,而是舍不得放不下的心qíng,亦或是,舍不得自以为的那些舍不得。

  也许有时候就连自己都弄不懂,为什么只要活着,只有还有思想,只要心还会跳,这个世界就会变。很多东西看不清也看不透,似乎人人都会说谎,就连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能够相信。

  可人生就是这样,不会因为你的舍不得或者放不下而停止前行。

  人生在走,你却停在原地,便只剩下痛苦。若你跟着时间一起走,也许待你走远,回头再看,你就会看到,昔日你所执着过的一切,都会在时间的长河里被碾压的所剩无几。

  而那些有幸剩下的,便是时间jiāo付给你的。不是最爱你,不是你最爱,甚至不是最适合,而是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过的,真正属于你的那一个。

  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快乐事?程今夕内心震动,陷入沉思。

  ***

  又是静默了很久。

  顾淮南很是时宜地岔开话题,扰乱了她纷繁沉溺的思绪,“杀青前有几场重头戏,如果有什么不适应的,或者觉得需要修改的地方,记得同瞿导说,不要勉qiáng,也不要qiáng撑。”

  他说得慢条斯理,语气不急不缓,颇有些首长慰问小同志的意思。

  程今夕回过恍惚的神思,配合地乖乖点点头。

  咬着唇瓣的模样透着几分稚气,她qiáng压着心头的繁杂,玩笑道,“只要别人不为难我,我这人从不与自己为难,倒是真的不知该如何谢你。”

  虽然顾淮南说得含蓄,她没有问,却也明白其中二三。

  所谓的重场戏无非就是几场跳崖戏和爆破戏,因为大多是晚上拍,又有特写近景所以不能用替身,自然是有一些危险系数的。

  可哪个演员不是这样。而几场戏也恰恰推动了整部戏的剧qíng发展,所以只要拍好了,必定是十分出彩。

  原本剧本中,女二号的戏份远没有那么吃重,现在却实实能够与女主角分庭抗礼。对于剧本修改拥有话语权的人不少,而唯一拥有决定权的人,却只有顾淮南一个。

  程今夕向来坦白,既然踏进了这个圈子,要说没有一点企图心必然是假。

  当初顾淮南一句玩笑似的“假公济私”,她亦不过以为只是彼时信手拈来的,却不想最终还当真是借了他的光。

  “那你便记着点我的好,说不定将来我也有事要麻烦你,”顾淮南笑,“放心,定然是不会叫你去打家劫舍的,最不济也是劫富济贫。”

  “劫富济贫,那最应该劫的便是你顾大地主了。”程今夕望向碧蓝天穹,似是有些感叹,“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不是你救了我,或许我就真的没命了。又或者,是别人救了我,那么或许都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并没有什么如果,即使有,我们最终还是会相识。”

  见他顾淮南得肯定,程今夕一笑。

  是啊,人就是这样,好的时候坏的时候都会想到“如果”,明明知道这世间本就没有这样一味药,若总是想着,那这漫长一生岂不过得辛苦。

  ☆、第二十四章 一流qíng敌

  第二十四章 一流qíng敌

  青天白日,这样一对郎才女貌相倚而坐,两人衣着一古一今,可一个清丽脱俗,一个温润如玉竟也没有丝毫违和。

  男子一直默默凝视着身旁低眸的女子,明明就看不清神色,却奇异地叫人看出了一种异样的qíng愫。

  远处沈聿缓缓走来,看到这一幕,心里没来由地一震,再看程今夕手中捧着的咖啡杯,脸色便沉了下去。

  指尖一点点手紧,几乎将手中的纸杯捏碎,杯中的液体滚烫地灼着手掌却浑然未觉。

  脚步顿了几秒,沈聿暗下眸子,嘴角牵动的笑意浅淡而晦涩,隐隐透着自嘲。

  沈聿啊沈聿,你这又是为哪般。

  ***

  沈聿上前将杯子丢进垃圾桶里,看到顾淮南正朝着他的方向望来,神色默默恢复如初。

  他走到程今夕面前,程今夕看到眼前又多了一双脚,绞着手指抬起了眼皮子,没有意外地看到了沈聿那张半死不活的死人脸。

  程今夕鼓着腮帮子,没好气得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一大早就说要回公司开会么,还以为今天你是不会出现了。”

  沈聿淡淡睨了她一眼,一副“你以为我想来”的死样子,他冷笑道,“我以为你最近多少是会长进一点,看来我还是太看得起你了。”

  程今夕不明所以,偏又没什么jīng力跟他置气,砸巴了嘴,说话轻飘飘地像个软骨头,“沈聿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我又哪招你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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