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倾城2非我情迷_飞烟【完结+番外】(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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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一走了,小蓝收拾妥当,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我把汪汪放进它的狗窝,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我住的客房在二楼的尽头,跟韩棠的主卧室隔了一条走廊,距离很遥远。可要走到我的房间,就必须要经过他的房间。

  我放轻脚步向前走,尽量不弄出半点动静,路过主卧房的时候,发现房门没关紧,本想快点溜过去,可刚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的人说:“你进来。”

  我顿时站住,隔着门fèng望着里面的人,他站在落地长窗前,天上星斗阑gān,窗外的港湾灯火通明,三千繁华,一身落寞,qiáng烈的对比。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屋子里的人又说:“你进来,陪我下盘棋。”语气缓和了不少,没了白天的嘲弄和奚落。

  我叹了口气,每次都这样。

  我看着对面神色平和的韩棠,忍不住提醒道:“你已经没棋了。”

  “哦……”他看着棋盘,随手扒拉了一下,“那我们再来一盘。”

  我想对他说,咱们别下了,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棋上。可是转念一想,似乎又没什么意义。

  韩棠不是第一次借着下棋的时候想事儿,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很重要,因为我看到,他手上的酒杯已经添了两次。

  看他要添第三次的时候,我用手盖住了他的杯子,有点担心地说:“今天可以了,咱们说好的,酒不过三。我进来之前你已经喝了一杯,进来之后又喝了两杯,不能再加了。”

  他看着我没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许,我立马收走了他的酒杯和酒瓶,手脚十分麻利。

  “喝这个吧……”我倒了一杯茶给他。

  他拧着眉毛,端起来闻了闻,挑剔地问:“这是什么?能喝吗?”

  “我下午做的冰镇玫瑰花茶,有安眠的作用。”想了想,我又补充道:“我没下毒。”

  当然,我没告诉他,这茶还可以治疗更年期,如果他有的话。

  韩棠失眠不是一两天,两年前非常严重,但跟我的药瘾症不同,他失眠纯粹是因为心理原因。所以我有得医,他得的却是绝症,除非他自己放过自己。

  不过对那时的他来说,失眠并不是最可怕的,酗酒才真的要人命。

  记得两年前,我每次陪他下棋,看见他喝酒就像喝水一样,每天晚上睡不着喝,睡得着也喝。他酒量好,就算晚上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洗涮涮,又是衣着光鲜、神清气慡的一个人。然后夜幕四垂,他再次端起酒杯。

  那时候我特别不理解,他过去是一个拳手,酒jīng的危害他应该比谁都清楚,不但会损伤他的肝脏,还会降低手眼的协调能力,影响身体的新陈代谢和循环系统,增加罹患胃癌的风险。

  可即便如此,似乎这所有的风险都无法阻止他端起酒杯的那只手,饮鸩止渴,醉生梦死,透支过去,享受当下。不可否认,作为前职业拳手的他身体十分健康,可这样下去,他又能坚持多久?

  过去的不再回来,回来的不再完美,完美的也终将逝去,这本是世间万事万物的常理。我实在不明白,他跟夏荷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如今夏荷在美国过得也算不错,对已经发生的悲剧如此念念不忘,反复无常地折磨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bào力和yù望的结合向来没什么好结果。可是当你知道了所有问题的来处,就会对它们的去处多了一份恻隐之心。

  他们的故事,叹息太轻,悲伤又太重,看到最后,对这个男人,不是原谅,却是十足的体谅。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慢慢发现,让他无法面对的,彻夜不眠的,辗转反侧的,不仅是他那段失败的婚姻,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

  韩棠的父亲去世之后,母亲搬到他在加拿大的姐姐那里安享晚年。韩家老宅只剩了他一个人,帮内上下也全靠他一个人打理。

  大权独揽的滋味我是没尝过,可是,如果它意味着无尽的烦恼和焦虑,夜以继日的废寝忘食,一次次的身不由己。那么,权力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魅力?

  他白天jīng明gān练,沉稳老到,目光如炬,一双利眼看尽人心。晚上却可以嗜酒成瘾,喝得人事不知。人人都说韩棠深不可测,可真正的韩棠,又有多少人能看得到?

  风光背后,处处杀机。

  当他站在万人之巅,指点天下的时候;当他手握生杀大权,杀伐决断的时候;当他一人独挑大梁,掌控着八万帮众身家xing命的时候,他在想什么?有没有在转身的那一刻感到些许害怕?有没有在万人敬仰之后,有种难言的落寞?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记得有一次,我们围棋下够了,聊起一个关于理想的话题。

  他问我:“如果人真的有来生,你下一辈子想做什么?”

  我对他说,我想做一只熊猫,每天的工作就是卖萌,全世界人民都喜欢,全国人民都爱护。

  他说,如果真有来生,他只想做一个拳手……一辈子,当不了拳王也没关系。

  我听完之后,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韩棠退役的时候只有二十五岁,他比我大五岁,那年我只有二十岁,刚刚从南方回来,刚刚认识文昭,还不了解泰拳,还没认识韩棠。

  可是我知道,二十五岁虽然不是一个泰拳手的huáng金时期,却也是当打之年。如果韩棠那时不退役,他书房柜子里的金腰带和奖杯至少会比现在多一倍。

  为了对父母尽孝,提早退役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那天晚上,他在醉得人事不知之前,最后对我说:“其实渴望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我渴望过幸福,渴望过夏荷,渴望过简单的生活。渴望到最后,我才知道,原来越是渴望,越是得不到。而让自己停止这种痛苦,就是不再渴望。人皮之下,一切未知。”

  人皮之下,一切未知……这八个字听得我遍体冰寒。

  他放下酒杯,不再说话,转过脸望着远处的港湾,那里灯火通明,璀璨一片,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繁华与冷漠,毫无违和。

  我记得,那是一年前的chūn天,天气凉中带暖,山间糙长莺飞,天地万物,生机勃勃。

  就在那段时间,韩家跟唐家的对决,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是在那段时间,韩棠一个月之内,给我换了八个地方,平均四天就要搬一次家。我什么都没问,他也什么都没说,他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那时,我在韩家已经住了两年,七百多天,朝夕相对,很多事不需要说出口,我大概也能猜到他的想法。

  我知道,有些事早晚会发生。当年,韩棠把一口牙咬碎,为了大局狠心砍了爱妻一只手,如今改朝换代,这口怨气他憋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整整一个月,所有人都厉兵秣马,枕戈以待,空气中充满浓浓的火药味,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然而整个过程如何跌宕起伏,惊心动魄,我都没有亲眼见到,因为战争刚开始,韩棠就把我赶到了风bào的中心之外。

  所以对于这件名震江湖、改天换地的大事,我无缘见证过程,只知道最后的结果——唐家垮了,唐家人死的死,逃的逃,没死没逃的下场更加凄惨。

  至于那些血腥的片段和jīng要的细节,所有人都缄默不语,守口如瓶。

  他们不说,我也不打算问,好奇害死猫,这些年我一直告诉自己,离韩家的核心秘密越远越好。有些事我可以听在耳里,看在眼里,但一定要烂在心里。

  等我跟小蓝重回韩家老宅的时候,院子里的花都开了。

  韩棠长身玉立,一身黑衣站在火焰一样的凤凰树下,风声飒飒,鲜红的花瓣随风而落,眼前的人仿佛黑衣浴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瞬间灰飞烟灭,qiáng烈的视觉冲击让我心惊胆战,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当天晚上,他又一边喝酒一边拉着我下棋,我看着他被酒jīng烧得微微发红的眼睛,第一次用手盖住了他的酒杯,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勇敢地说:“酒不是这样喝的,你让酒比人凶,就是酒在喝你,不是你在喝酒。”

  我以为他会很生气,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站起来,又去柜子那儿拿了一只酒杯。我默默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举起那瓶酒,狠狠砸在地板上。

  然后,悲惨的事qíng就这样发生了,被愤怒和酒jīng烧穿了大脑的男人,把我也狠狠摔在地板上。

  那天晚上,恕一赶过来的时候,韩棠早就走了。我后背都是血,扎了七八块碎玻璃,最长的一块大概有三厘米,我躺在那里,像条奄奄一息的美人鱼,流血不止,动弹不得。

  恕一把我送到最近的一家私立医院,我在那儿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申请回家休养。我对医院有yīn影,看到穿白大褂的人就哆嗦,多住一天都受不了。

  回家之后,我在chuáng上趴了好几天。止疼药的劲头过了,空调开着,都能疼出一身汗来。

  恕一站在chuáng边,边看边摇头,问道:“你们两个这是多大的仇?上辈子他杀了你全家,还是你灭了他满门?还好伤口不深不用fèng针,你也不是疤痕体质,不然你这后背以后还能看吗?”

  我看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这是因公受伤,你不夸奖我也就算了,别这么幸灾乐祸。”

  他忍不住笑了,“你不让他喝,用嘴劝劝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用语言就能解决的问题,我还犯得上动手吗?要是能劝我早就劝了,怎么会等到今天?

  我勉qiáng抬起头,对眼前的男人说:“恕一,我说真的,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想他英年早逝,就跟我一起帮他把酒戒掉吧。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把韩家推到了风口làng尖上,他这块镇石一倒,你们以后怎么办?”

  半个月之后,韩棠回来了,我后背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

  恕一跟着韩棠一起回来,我不知道这兄弟俩是不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进行过深层次的jiāo流,总之从那之后,韩棠真的开始戒酒了。

  我在心里悲鸣,如果早知道恕一这么神奇,应该早点找他这个外援,何必亲自上阵?弄得自己一身伤,还真是不划算。“别跟我说话,我看到你就烦。”

  戒酒的那段时间,这是韩棠看到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恕一站在旁边笑,我无奈地看着他,心里知道,我算是把一家之主得罪狠了。

  所幸,效果还不错。

  韩棠是一个非常有毅力的人,一件事只要决定了,就没有做不成的道理。这边说戒酒,就真的一滴都不碰,觉得难受的时候就去后院打打沙袋,练练空击,或者看看比赛,用其他的方法分散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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