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
“你还知道别的有关这方面的风俗吗?”
“有些就更是迷信了,像结婚时吃枣子啊、莲子啊之类的,都是合那个‘子’的音。其实‘子’在从前的汉语里并不专指儿子。”
她看她妈妈也学究起来了,知道问不出什么了,遂不再问,糙糙收场。
最后,她想到了姐姐,虽然姐姐不是研究民间文学的,但姐姐以前是学人类学的,后来才改的电脑专业,应该知道这方面的东西。她跟姐姐说话比较直截了当,没有过多隐瞒,虽然很尴尬,但还是把大致qíng况都告诉了姐姐。
姐姐说:“我早就没搞人类学了,以前搞的时候也没听说过这样的风俗。”
“难道是满家岭特有的玩意儿?”
“有可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特别是jiāo通不便的地方,民间习俗更是五花八门,没办法跟人比照嘛,当然都是自己搞自己那套。”
“你觉得这种风俗是怎么形成的?”
“很难说。一般来讲,完全没有实际意义的风俗,是很难保持下来的。当然,这个实际意义是指在当时的文明状态下,人们可以观察到的实际效果。比如用动物祭奠神祇,现在看来当然没有实际效果,但在科学尚不发达的时候,人们就能观察到实际效果。如果杀一只羊,供奉在祖先的灵位前,碰巧那年的庄稼收成挺好,虽然这之间没有因果关系,但那时的人认识不到这一点,就会觉得有关系。”
“但如果第二年又杀一只羊祭祀祖先,但庄稼收成并不好,那人们不是会怀疑这个风俗吗?”
“呵呵,也许那时的人思维方式还没这么科学,不知道要有足够多的事实才能证明一个因果关系。如果他们第二年杀了羊,供奉了祖先,收成还是不好,他们会找个别的理由解释过去,比如祭祀的那一天下了雨,或者那羊不够肥之类。”
“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
“也不是自欺欺人,而是因为人们没有能力对自然现象做出科学的解释,但人们又需要做出解释,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他们的生存。比如打雷下雨,生老病死,丰收歉收,人们都想弄明白为什么。当科学还没发达到能解释这些自然现象的时候,人们就会抓住一些皮毛现象,做一些貌似正确的解释。”
“你说的有道理,也许满家岭的风俗也是为了对某种自然现象做出解释,因为那里好像生男孩的要多一些。”
“是吗?”
“我这次到满家岭举行婚礼,特意留心看了一下。前几次看到跟在我们后面的男孩子多,还以为是女孩子下田了,但这次应该是全岭的人都出动了,男的女的都来了,我发现那些小孩子里,真的是男孩居多。”
姐姐觉得不可思议:“有这种事?会不会是他们把女婴都怎么样了?”
她打了个寒噤:“天,那太可怕了。”
“如果你结婚前把这些告诉我,我会建议你别跟他结婚,不过现在已经结了。”
“结了也可以离。”
“离当然可以离,但他肯定不想离婚,因为他能娶你,在他们满家岭是很风光的,在他们医院里也很风光。”
“娶我有什么风光的?”
“怎么不风光呢?他们医院有几个医生能找到年轻漂亮的外语系研究生、名牌大学外语老师做妻子的?他跟你离了婚,他也不可能找到比你更qiáng的人了,所以他肯定不愿意离。他不愿意离,你bī他离,他可能会选择同归于尽。他是外科医生,gān这种事真是太容易了。”
她一下想到他曾经说过的“废掉”他三姐夫的话,觉得他这人不是没有这种心思,也不是没有这种能力,不由得惊惶地问:“那怎么办?”
姐姐安慰说:“我这只是把最坏的可能都考虑到,他应该不至于坏到那个地步。他还是很爱你的,但又固守他满家岭重男轻女的风俗,两样都舍不得丢。”
“如果我bī着他在我和风俗之间选一样,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姐姐不吭声了,老半天才说:“这个真不好说,但bī他不是个办法,你要多跟他谈谈,开导他,把他往你这边拉。”
过了一天,姐姐打电话来:“我突然想到,说不定那个神器真能让人生儿子呢。”
“你也迷信起来了?”
“我不迷信,但是有些事qíng目前科学还没找到解答,也许多少有点科学道理,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比如有些人有特异功能,我们不相信,但有些科学家相信。”
“神器能有什么科学道理?”
“谁知道?也许男人树的树枝含有某种化学物质?比如碱xing比较重,不是说女xing体内呈碱xing容易生男孩吗?”
这个她可没想到:“那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想解释为什么满家岭的人生男孩多。还有一个可能,听说男xing在女xing高cháo时shejīng,女xing比较容易生男孩,用了神器,是不是就像增加了前戏一样,女xing比较容易达到高cháo?你可以问问小满,那个神器到底是个什么用法,如果是帮助女xing达到高cháo,那么用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是那么神圣的时刻,用根破棍子多无聊啊!”
“其实国外有很多类似的工具卖,当然不是树棍子做的,有硅胶的呀,塑料的呀,很多种。有的单身女人买来解决xing需求,也有夫妻买来增加闺房乐趣的。”
这个她可没听说过:“真有这种事?”
“真有。”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和姐夫……”
“我们没用过,但我知道有这种东西。我们附近购物中心里有一家成人用品店,以前我不知道是家什么商店,就跑进去逛,发现是卖xing用品的,摆着好多男人的那玩意儿。”
“这么说来,满家岭还挺先进的呢,都赶上美国了。”
“其实仿制阳物是很古老的习俗,是一种‘生殖崇拜’,很多民族都有,木头做的,石头做的,画在壁画上的,刻在器皿上的,世界各地都有。只不过后来科学发达了,人们知道阳物也没什么稀奇,不过就是男人身上的一个器官而已,就不再崇拜了。而满家岭可能因为比较闭塞,还保留至今。”
“他们那里的人都不兴出山来的。”
“小满是个例外,刚好他又遇到了你,也许满家岭的有些风俗,最终要败在你手里了。”
“那我真不知道是帮助了他们进化,还是断裂了他们的传统。”
“进化就得抛弃旧传统,不抛弃就不能进化。”
“那你的意思是?”
“这还要看你的意思了,”姐姐分析说,“如果你不能接受神器,就不要勉qiáng自己。如果本着不妨试试的原则,也可以试一下,如果觉得委屈,就停下,如果不觉得委屈,甚至可以增添乐趣,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关键是他这次倔上了,你们老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如果用了那玩意儿,你真的生了儿子,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儿子女儿都是你自己的孩子;如果用了那玩意儿还是没生儿子,也可以教育教育他,让他知道满家岭的玩意儿并不是那么灵光的。”
她有点被说动了,姐姐嘱咐说:“一定要保证那玩意儿是清洁的,还要叫他别莽撞,不要伤着你,或者给你带来感染。”
她考虑了好几天,终于决定试试。
7
一旦解决了神器的问题,丁乙的蜜月就正式开始了。
新chuáng很宽大,比以前那个单人chuáng舒服多了,家里又只他们两个人,非常自由。
她发现那根破棍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她不刻意去想岭上的大爷那又黑又瘦的jī爪子手,不刻意去想大爷制造破棍子时那yín秽的表qíng,她其实并不反感那根破棍子,也没给她带来什么不舒服。
她感觉在这件事qíng上他仍然秉承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传统,他只知道要用破棍子才能生男孩,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用破棍子才能生男孩,也不知道怎样用破棍子才能生男孩,所以他只是把使用破棍子当成一个仪式来进行,蜻蜓点水地用一下,就放一边去了,并没像她姐姐分析的那样,当成前戏,达到受孕的目的。
也许他根本不知道破棍子的“前戏”原理,说不定也没听说过高cháo时受孕容易生男孩的说法,更没听说过那个次数多容易生女孩的说法,因为他为了弥补前段时间“gān旱”时遭受的损失,那段时间简直到了“洪涝成灾”的地步,几乎每天都做,有时一天做几次。
也可能他这么频繁地做,是本着“广种博收”的原则,觉得做得多,怀孕的机会就大,因为他的兴趣明显是在怀孕上,总在问:“停经了没有?”
她嗔他:“停经没有你不知道?”
他很尴尬:“我就是问一下。”
她被他搞得紧张起来:“如果我不会生孩子怎么办?”
他答不上来。
她追问:“如果我不会生孩子,你是不是会跟我离婚去娶别的人?”
他脸上现出很痛苦的表qíng:“不说这个好不好?”
“为什么不许我说这个?不许我说就表明你承认了这一点。”
“我不会的。”
“但你不是想要个孩子吗?”
“想。”
“如果我生不出来呢?”
“生得出来的。”
她不再bī他回答会不会离婚再娶的问题了,但她心里做好了准备,如果事实证明她真的生不出孩子,她就主动提出离婚,不把这个难题留给他。
但他似乎抱定了“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绣花针”的宗旨,尽量每天都做,一天不做,就像旷了工一样,惭愧得不行。正当他感叹“淘虚了,快做不动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停经了,孕吐还没开始,但她直觉地感到是怀孕了,马上告诉他:“宝伢子,我好像是怀孕了。”
他惊喜地问:“真的?”
“例假没来。”
“去验一下吧。”
“还早呢,再等几天吧,现在去验,都不知道是没怀上还是太早了验不出来。”
他拗不过她,只好耐住xing子等几天,但他每天都问:“例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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