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可以打包,让BENNY接电话---”
“BENNY也要走了---”
她一听,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声问:“BENNY他要到哪里去?”
“我怎么知道?”老板说,“他想到那里去,就到那里去罗。”
“他为什么要走?”
“我怎么知道?他是一个傻呼呼的嘛---”
“你---可不可以叫他来听电话?”
“不---可以,”老板卖个关子,听她在电话里着急了,才说,“他不接你的电话----”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
她不记得老板今晚说了多少个“我怎么知道”了,她恨不得发他的脾气,但她知道,发老板脾气,她更会两眼一抹黑了,BENNY守口如瓶起来,比什么瓶子都严密,只能靠着老板,
还有可能打听出一点东西来。
老板笑嘻嘻地汇报说,“阿姨你知道不知道,我把我老爸打了一顿。”
她虽然一心只在BENNY身上,听到这话还是吃了一惊,问:“为什么?”
“都是为了他的那个妞嘛,他早先对那个妞说他是这个餐馆的老板,又是米国公门,那个妞当真了,就跟他泡一泡。但那个妞是很jīng的嘛,问了他几个问题就知道他不是米国公门了,但是那个妞也不说什么,还是装着让他泡的样子。后来那个妞对我老爸说她要到‘柳椰’去了,那边有个男人愿意帮她把小孩办到米国来。”
“听说那个女的是B签证过来的,谁能帮她把小孩办过来?”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那个妞骗我老爸的罗。我老爸一听就慌了嘛,叫她不要到‘柳椰’去,说那个男人是骗她的。那个妞扯了好几个理由让我老爸借钱给她,我的老爸就跑来问我要。他真的是不动动脑子的耶,我怎么会给钱他去泡妞?我把我的老妈放在哪里?”
“你爸爸知道不知道那个女的是骗他的?”
“他‘当盐’不知道,以为别人是爱他的嘛。他以为他是‘水’呀?‘水’会爱他?都是别人骗他的嘛。他问我要钱我没给,他就等我送餐的时候跑到钱柜里去拿钱,BENNY那个傻呼呼的不敢把我老爸怎么样嘛,我老爸就从钱柜里拿了一些钱。等我回来,小张告诉了我,我就叫我老爸把钱还到钱柜里去,他不肯,还动手打我,我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一掌就把他推到地上去了----”
她担心地问:“那你老爸摔伤没有?”
“肯定摔伤啦。他气昏了,爬起来就打911报警。他那个傻呼呼的,英语又不会,报什么警?只知道抓着个电话,说‘CHINA’,‘CHINA’。”
她吓呆了,问:“那----那----后来呢?”
“后来警车就来了。可惜我老爸不懂英语,只会说一句‘CHINA’。”
“后来呢?”
“后来我就告诉警察,说没什么,是我老爸刚从中国来,什么也不懂,摔了一跤,就乱打电话,想叫个出租去看医生----”
“后来呢?”
“后来警察就问我老爸是不是,我老爸就用广东话对付。警察搞不懂了,我就帮他翻译,后来警察买了一个餐,吃完就走了。”
“就这么简单?”
“‘当盐’罗,有我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在那里嘛,还能不简单?”
她担心地问:“那---BENNY没事吧?”
“他‘当盐’有事,他是一个傻呼呼的嘛,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运气呢?”
海伦一惊,大声问:“警察把BENNY抓走了?”
“没有。”老板似乎知道她着急,故意卖关子,不往下说。
她听说没被抓走,放心了许多,又接着问:“那他---出了什么事?”
“他被我老爸用订书机打破了头----”
她一听说BENNY被订书机砸破了头,就觉得两腿发软,因为她知道店里的那个订书机是个很大的铁家伙。老伯怎么这么狠的心?用那个铁东西砸BENNY的头?砸死了怎么办?她知道BENNY一定不会还手,所以老板打了他老爸,她一点也不心疼,谁叫他一把年纪还这么为老不尊,又在外面泡妞,又在店里抢钱。
她担心地问:“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住医院?”
“没有,不用住医院耶,就是破了相---”
她想BENNY一定是因为这事才说要GO
OFF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破了相,怕她觉得他难看。她在心里疼他骂他:你真是个傻呼呼的!破了相有什么不得了?我巴不得你破相,因为你破了相别的女孩就不要你了,我就安全了。
她问:“BENNY他---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怎么知道----”
她懒得再多问了,随便讲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立即开车回到家里,蹑手蹑脚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开车到A城去。她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半夜一点了,她也无所谓,反正是开车,反正他们都睡得晚。她想如果待会没地方睡,她就睡车里,或者到外面找个旅馆住,但她一定要去看BENNY。
她知道BENNY不会去医院,所以她先跑到WAL-MART去,买了一些消毒棉球,消毒水,紫药水之类的东西,她还把从中国带来的云南白药什么的都带上了,然后就开车直奔A城。
天很冷,公路两边的糙地上好像都结了霜一样,高速公路上没什么车,她尽力开快,大半时间都在85英里以上。一个小时左右,她就来到了BENNY住的地方,屋子里还有灯。
她敲了敲门,听见有人问是谁,她说是“阿姨”,就听见有人走过来,给她开了门。她进了门,看见是小张为她开的门,她谢了他,问:“BENNY在哪间屋?”
小张指了指BENNY一向住的那间,又跑回被子里去了。她看见“火得海”也睡在客厅,睡得呼呼的,她进来也没吵醒他。但她没看见老伯。
她走到BENNY住的那间房门口,里面还亮着灯,她敲了敲门,听见老板嘻嘻哈哈地叫:“COMEON,BABY,我们都等着你呢。”
她推开门,看见老板,阿SAM和BENNY三个人都在那间屋里,一人一个chuáng垫,都捂在被子里,老板的chuáng在中间,阿SAM在靠门的这一边,BENNY在另一边。
她看见BENNY的右边额头上贴着白纱布,在眼角眉骨斜上方。他没说话,也没动,只不眨眼地看着她,好像很激动一样。
阿SAM说:“我说了吧?我说阿姨一听见BENNY受伤就会跑来的吧?”
老板说:“完蛋了,今天该我到客厅去睡了,‘水’叫我jī巴罗嗦的呢?”老板说着,就往外拖chuáng垫,还对阿SAM说,“你也出来到客厅睡吧。”老板拖到门口,她让到一边,但老板站住跟她说话,“阿姨,就我们四个人一起睡吧,我不想到客厅睡,我老爸每天都抹正红花油,太难闻了。”
她瞟一眼BENNY,见他也正望着她,她随口问老板:“你---老爸到哪里去了?”
“跑回‘柳椰’告我的状去了,他现在每天都在我的那些亲戚面前骂我是个不肖子孙。没什么嘛,他很多时候都是在骂他自己嘛,说他自己是狗啊,牛啊,反正我就是他弄出来的,他骂他自己,我有什么话说?”
“他---伤得重不重?”
“肯定是不重哪,如果重的话,那里还有力气骂我?我警告我的老妈了,叫她不许收留他,但是我老妈很傻耶-----,哎,我也没有话说了,说不定我的儿子到时候也会打我,我也是一个风流爸爸嘛。”
BENNY在里面叫老板,然后两人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老板又把chuáng垫拖了回去。BENNY已经从chuáng爬了起来,穿上一件T恤,套上了牛仔裤,又拿了一件棉外套,对她说:“我们走吧。”
她问:“到哪里去?我帮你把伤口洗gān净了包一下吧。”
“没问题耶,都包好了的。”
她看看他头上的纱布,似乎挺gān净的。她问:“我们去哪里?”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敢不敢跟我走呢?”
“敢,只要有你在一起。”
阿SAM唱:“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老板叫:“阿姨,他要把你卖掉的,还不如就留在这里跟我一起,我保证不卖你。”
她开玩笑说:“就算他把我卖掉,我也跟他去。”
BENNY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她跟着他,不再问是到哪里去。她真的不在乎到哪里去,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到了外面,他们俩都坐进她的车。她问:“往哪开?”
“开到东边那个WAL-MART去。”
她开着车就往他说的方向走。他问:“一个人开车来的时候,怕不怕?”
“怕什么?我在车里,又不是走路。”
“在车里就没危险了?”他教训说,“只要别人开着车往你前边一堵,你就完蛋了。你是小车,撞不过别人----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傻---”
她问:“你---伤得重不重?”
“不重,一点点。你听那个傻呼呼的说我破了相?”
“你破了相我也不在乎。”
她不敢问他GOOFF的事,因为她觉得他内心深处还是想GO
OFF的,但他一看到她来了,他就象中了魔一样,他的理智就让位于感qíng了。所以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他的理智叫他做的。她生怕一提GO
OFF的事,就把他从梦中惊醒过来,又开始照理智行事。她想让他就这样处在她的MAGIC之下,永远不要醒来。
他们到了WAL-MART,他跑去推了一个车来,问她:“想不想坐里面?我WHEEL你。”
她推脱:“算了吧,我这么老了,还坐那里面,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别人把大牙笑掉了,你就可以笑别人了。来吧,坐里面,我推你。”
她看看WAL-MART里没什么人,就坐了进去。他推着她,走过几排货架,来到卖被子chuáng单的地方,问她喜欢那种颜色的。她问:“买这gān什么?”
“天冷嘛,不买盖什么?”
她问:“我----们待会到哪里去---睡觉?”
“就在野外睡罗----你敢不敢?”
“你敢我就敢。”
“骗你的,我们待会去餐馆睡觉,行不行?”
“行。”
“还是骗你的,我们待会就在你车里睡。”
52书库推荐浏览: 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