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问:“那你----准备很快跟JACKIE结婚?”
“还没提这事,不过JACKIE要我搬到他那边去住---”
海伦大吃一惊:“这么快就搬过去?”
“搬过去方便一些,免得我回来晚了要翻墙才能进来。我只搬常用的东西过去,其它的还放在这儿,这个月房租我照付。”
“我不是担心房租,而是担心你这么快就答应搬过去,他会不会----”
“瞧不起我?”LILY笑着说,“瞧不瞧得起,也不在于我搬得快不快,他人好的话,就不会因为我愿意跟他在一起而瞧不起我;他人不好的话,我哪天搬他都会瞧不起我。”
海伦无话可说了,因为LILY说的都很有道理。
LILY说:“噢,对了,我和JACKIE想买点家具,但JACKIE开的是一辆跑车,装不了家具,我记得你老板有个VAN的,你明天上班时帮我问问,看可不可以借一下他的车。”
海伦答应帮忙问车的事,她想起BENNY和磁带的事,就问:“你---是不是让BENNY帮你录磁带的?他这两天一直在搞这事----”
“噢,他真的在录?我差点忘了,那天想留个借口,以后好去找他,就请他帮忙录几盘他们粤语的磁带,其实那些歌我都有。别对他提JACKIE的事,BENNY长得不错,对我也很有点意思,说不定我们之间还有一段缘分。”
晚上,海伦躺在那里,觉得有点伤感。她想到BENNY在那里辛辛苦苦地为LILY录磁带,而LILY已经在准备搬去跟JACKIE同居了。她很想把JACKIE的事告诉BENNY,让他有个思想准备,但她想到自己已经答应过LILY不告诉他了,而且谁知道LILY跟JACKIE能好几天?说不定最后还是回头来找BENNY,那又何必在中间多事呢?
第二天她到餐馆后,没有看见BENNY,知道他在睡懒觉,就自己炸了两个jī串做早饭,跟老板把LILY借车的事说好了。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老板对她说:“去把那个傻呼呼的车来返工吧。”
她二话没说,开着车就直奔“纽约”,敲开了BENNY的门。他仍象上次那样,睡眼惺忪的来给她开门,不过这次不用声明,就直接去“洗糙”了。
她坐在那里等他,翻看她昨天慌忙丢下的报纸,是《星岛日报》纽约版,好像有整整一版全都是huáng色的,图文并茂。她看到有篇文章是谈女xing的内衣裤颜色的暗示意义的,就不由自主地看起来。
那篇文章把女人的内衣裤称为“亵衫”,说女人穿黑色亵衫,尤其是有镂空花纹的,潜意识里是准备好了要跟人做爱的。这样的女人,热qíng似火,但非常含蓄,属于“慢热型”,有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做爱。如果遇到一个粗枝大叶的男人,不懂调qíng,那么这个女人会非常保守,甚至有抵触qíng绪。但如果遇到一个懂得调qíng,“前戏”做得足的男人,她会被充分调动起来,那时她的qíngyù会如火山爆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云云。
她想到自己买的那套黑色“亵衫”,吓得心里乱跳,难道我的潜意识里在想做爱?她又看了一下关于其它颜色亵衫的,发现说法是大同小异,无非是“慢热”“快热”地扯一通,然后都是“火山爆发”“chūnqíng泛滥”之类的词句。总之就是赤橙huáng绿青蓝紫,无论你穿什么颜色的亵衫,都是在暗示你想做爱。
她讥讽地想,照这么说,女人只有不穿内衣才没有暗示想做爱了,但她马上看到下面一段谈到也有些女人不穿亵衫,真空上阵,那自不用说,是在明目张胆地呼唤别人来跟她做爱了。她无奈地一笑,心想,没办法了,照这篇文章的观点,女人穿不穿亵衫,穿什么颜色的亵衫,都是在暗示“我要”,这肯定是哪个不懂女人的男人写的。
她听到屋里冲水声停了,连忙放下报纸。过了一会,BENNY走了出来,开玩笑说:“刚才看huáng色报刊了吧?”
“没有。”
他说:“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她不懂:“你看我手gān什么?”
他坚持说:“你伸出来我看看。”
她犹豫着伸出手,他哈哈大笑:“还说没看huáng色报刊?手都被报纸弄黑了。”
她看看自己的手,真的,几个手指都黑呼呼的,大概是报纸质量不好,或者天热手上有汗,翻了一下报纸,两手都搞黑了。她羞愧万分,想缩回手去,被他一把抓住,说:“小女孩,来把手手洗一下,当心搞到脸脸上去了。”
她想挣脱他的手,但他抓得很紧。他倒退着,拉着她往他的卧室走,她的心咚咚地跳,不知道是因为看了huáng色报刊的缘故,还是被他发现看了huáng色报刊的缘故。她觉得应该把手抽回来,不跟他去他的卧室,但她脑子有点糊涂,糊涂得不知道害怕了。
BENNY把海伦拉到他卧室里,她看见两边靠墙处一边摆着一个chuáng垫,地上散放着一些报纸、杂志、CD什么的,右面墙上挂着一把吉它。这间没有老板住的那间大,但也有个洗手间。他把她拉到洗手间里,把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挤了一点LIQUID
SOAP在她手上,就认真洗起来。
他给她洗净了手,用一条浴巾给她擦了一下,就捧起她的右手仔细看起来,边看边说:“我会看手相,男左女右。你的头脑线很清晰,读书的料;你的健康线很长,没有杂七杂八的分支,说明你能活很久;你的感qíng线嘛----,中间分了岔,说明你的第一次爱qíng不能终老,会有第二次----”
正看着,他突然惊奇地说:“好奇怪呀,你的这个地方有一个‘斗’。”他指着她右手拇指下的那块人称“鱼际”的地方说,“很少有人这里有‘斗’的,‘斗’一般都生在指头上。”他放开她的右手,说,“把那只手给我看看。”
她把左手伸给他,看看自己的右手,真的有个“斗”,她从来没注意过。她家乡把“斗”叫“箩”,说是“一箩穷,二箩富,三箩四箩住瓦屋;五箩六箩打糙鞋,七箩八箩挑屎卖;九箩单,做天官,十箩全,点状元”。她不信这个,因为她有两个“箩”,但她一点也不富。
他看了她的左手,更惊奇了:“左手没有,只有右手有---”
她担心地问:“怎么啦?右手有‘斗’不好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看着她,仍旧握着她的手,慢慢说:“是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是右手这里有个‘斗’。”
她不相信,抓起他的右手看了一下,真的,他的右手鱼际处也有一个“斗”,长圆型的,每圈都是一个封闭的圆,从中间往外,一圈比一圈大,占据了整个鱼际。她对比着两个人的手看,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他的掌纹深一些,比她手上的“斗”更明显。
她被这巧合惊呆了,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是一家人?”
“肯定是了。”
她问:“那你是我什么人?”
“肯定是你前世今生的qíng人罗,SOULMATE。”他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就笑起来,“吓呆了?开玩笑的啦。走吧,肚子饿了,快回餐馆去吧,那个傻呼呼的肯定在等我去做午饭。”
她想起磁带的事,问:“你帮LILY录的磁带录好了吗?”
他从chuáng边的地上拿起几盘磁带:“一早录好了。”
“录好了,就给我吧。她叫我带给她的。”
他给了她两盘。她看了一下,都是张学友的,每盘有十来首,每个磁带盘里那张写目录的小纸片上都用很小的字写了歌名,字体很幼稚,但都是繁体字,看上去很滑稽,好像一个小孩子装老人一样。她问:“这是你写的?”
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不会写中文,乱写的。”
她想像他兢兢业业地录了歌曲,还捉虫一般地用繁体汉字写下歌曲的名字,觉得他对LILY真好,肯定是动了真qíng了。
回到餐馆,她还在想那个“斗”的事,看见老板就问:“哎,老板,你看看你的右手那里有没有‘斗’?”
这一说,餐馆的几个人都看起自己的右手来了。阿GAM不知道大家在看什么,急得大叫:“阿姨,看哪里有没有‘斗’?有‘斗’怎么样,没‘斗’又怎么样?”
最后大家发现手掌上都没“斗”,只有指头上有“斗”。她说:“这真是怪了,就是我跟BENNY这里有‘斗’----”
几个人都跑上来看她的手,看BENNY的手,看了一阵,都说:“真怪,真怪。”
阿SAM说:“阿姨啊,想想,快想想,你老爸七三年的时候有没有到我们台山去出差?说不定你老爸就是那时遇见了BENNY的老妈,擦出火花,生下了BENNY。”
她好脾气地跟着笑了几声,知道他们无论对谁的老爸老妈都敢开这种玩笑的,所以也不见怪。但她知道她父亲绝对没有在七三年去过台山,因为她父亲除了北京和加拿大,什么地方都没去过。
老板说:“阿SAM你搞错了,是BENNY的老爸七三年到阿姨那里出差,跟阿姨擦出火花,生下了BENNY----”
餐馆里的人齐声大笑:“阿姨,你好厉害呀,十岁就生下了BENNY。”
阿GAM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印度有个小女孩,七岁就生下了一个小孩。”
正好这时有个客人走进餐馆,海伦连忙跑到柜台前去接ORDER,其它几个人也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海伦现在已经摸出一点规律来了,很多美国人都是很寂寞的,很想跟别人jiāo谈一下。如果你耐心地跟他们聊几句,他们一高兴,往往会给点小费。有时一天下来,她可以拿到十几二十块钱的小费,而她什么也没做,就是接一下ORDER或者出一下ORDER,那本来就是她份内的事。所以现在只要不忙,她都耐心地跟客人聊几句,就算没小费,也可以锻炼她的口语和听力。
这次来的客人是个中年男人,长得很高大,象很多美国人一样,肚子突起,皮带不是拴在腰间,而是拴在肚子下面,大概皮带拴腰间已经不够长了。根据她的观察,美国中年男人大多数都有个啤酒肚,皮带系在腰间的很少,多数都是系得下下的,有的差不多系到耻骨上去了,让啤酒肚岌岌可危地高悬在那里。
客人说:“IWANTAHAPPYFAMILY。”
海伦在MENU上圈了“全家福”,开玩笑说:“METOO。”
52书库推荐浏览: 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