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想也是,大概老伯也就是嘴头子上快活一下罢了,可能是她家乡话说的那种“哒哒嘀”的人,就是嘴巴厉害,实际上没什么狠气。
有一天,王丽玲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现在有没有发现什么合适的人选,她暗叫“糟糕”,差点忘了这事,马上说:“正在办,正在办,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下次她去餐馆打工的时候,就记得把王丽玲的照片带上了。到了餐馆,她抽个机会把王丽玲的事对老板说了一下。
老板问:“她懂不懂英语?”
她支吾了一下,老板立即说:“肯定是不懂,如果懂的话,早就像我老婆一样,自己考到美国来了,哪里还需要在这里找个老公把她办出来?不懂英语的我不要,在生意上不能帮我。”
她说:“也不一定要真结婚,我朋友说假结婚也行,只要价钱不是太贵,三万左右就行。”
老板说:“现在还三万?太少了吧?‘中华’那个送货的福建人,叫我帮他把老婆孩子办出来,一大一小,出的价是七万哪,老婆。你想想看,我反正是假结婚一场,一个三万,一个七万,我愿意要哪个?”
她争辩说:“可是我朋友长得很漂亮,是公认的大美人,不信你可以看照片。”
店里几个人一听说有照片,都很感兴趣,嚷嚷着要看照片。
她先把照片给老板看,老板看了几眼,又转给其他几个人,然后说:“老婆,这就是你说的‘大米人’?还‘公认’?‘母认’的吧?”
她怕老板在嫌王丽玲胸小,连忙说:“她可不是飞机场,照片有时---”
老板笑着说:“我知,我知,她不是飞机场,她是‘微波一族’。”
几个小伙子都哈哈大笑,她见他们都不诚心,就一下把照片抢了回来,说:“算了,别人是幼师的老师,我还是给她介绍一个大学教授吧。”
老板不以为然:“没问题耶,你给她介绍教授吧,看那个有头脑的教授会找这样的人,明摆着只是想出国嘛。”
她懒得跟他们多说了,走到前边打包的地方去gān活。她想起刚才BENNY
也凑上来看了照片的,她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他不应该对别的女人有兴趣。她走到他跟前,无事生非地问:“我朋友是不是很漂亮?”
他开玩笑说:“我要是说她不漂亮,你又要说我对你的朋友不好;我要是说她漂亮,你肯定要把我吃了----”
她追问:“那她到底漂亮不漂亮呢?”
“没有你漂亮。”
她很开心,拧了他一把:“骗人!”
老板在一边大叫起来:“gān什么,gān什么?当着我的面就在打qíng骂俏?”
小张唯恐天下不乱地说:“老板,你戴绿帽子了,你老婆有了qíng人。”
老板嘻嘻一笑:“没什么嘛,说明我赶上了cháo流,现在是qíng人大过老公,懂不懂?‘水’叫我们
都是‘柳椰’人的呢?‘柳椰’是绿帽之都嘛,有名的东西都是绿的,象什么自由女神像啊,帝国大厦呀,哪个不是绿的?我这么有名,‘当盐’应该戴绿帽罗。”
她听说自由女神像是绿色的,大吃一惊,她一直以为是白色的,好像在电视中看到的就是白色的,又好像白色才跟自由相配。她惊异地问:“自由女神像是绿色的?我以为是白色的呢。”
老板得意地说:“老土了吧?老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上次答应过跟我一起去‘柳椰’办离婚,帮我当翻译的,说话算不算数?我可以带你去看绿色的自由女神像,还可以上‘姊妹大厦’去玩,那是全世界最高的建筑物。我们从华盛顿经过的时候还可以去看白宫。”
她对白宫倒不是特别感兴趣,电视上也有看到过,但她很想去看看VOICEOFAMERICA的播音室,她是学英语的,可以说是听着
VOA度过了大学阶段,对那地方有点神往。她问:“你什么时候去?”
“‘捶遍’你罗,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什么时候去,反正我什么时候离婚都行。”
她看了一眼BENNY,见他没象上次那样瞪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跑去问他:“我能不能跟老板去纽约?”
他耸耸肩膀:“你揸主意。”
她以为他会阻拦的,哪知他却这样说,这分明跟上次的态度不一样了,说明他不象以前那样在乎她了。她又问一遍:“你当真让我跟老板去纽约?”
“这不是我让不让的问题嘛。你揸主意----”
她赌气说:“老板,感恩节我会放几天假的,我们感恩节去吧。”
老板很高兴:“OK,搞定!
那就火jī节去,我来跟我的福建老婆打电话。”老板说着,就跑到前台打起电话来。她听他在电话上跟福建老婆打qíng骂俏了一阵,就把时间弄妥了。
她想起一个问题,担心地问BENNY:“路上----有没有----公共厕所?”
他瞪她一眼,说:“你以为这是大陆啊?美国没有公共厕所的。”
她着急地问:“那---怎么办?这么远的路,总不能说----
不上厕所吧?”她开得最远的路程也就两个多小时,那时她没上厕所,一直忍到目的地才去上。但从这里到纽约就不只两个多小时了,她哪能忍那么久?
BENNY安慰她说:“没问题耶,可以带一些矿泉水嘛,喝完了,不要扔掉瓶子,拉尿就拉瓶子里就行了。”
她更急了,那怎么行?老板是男的,也许他可以把尿拉进那么小的瓶口里去,她一个女的,怎么拉得进去?而且坐在车里拉尿,那不让老板看见了?她打退堂鼓了:“我不去了,这么不方便。”
老板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老婆,你动动脑子嘛,米国这么多人开车旅行,难道那些人都不拉尿的?高速公路旁边有很多RESTAREA
,都有厕所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到加油站去,那里也有洗手间。”
海伦跟老板开车去纽约的那天,因为老板有些事要安排,搞到中午才出发。路上老板又带她到唐人街去喝早茶,还在一家烧腊店买了一些烤rǔ猪和一只烤鸭,说是带给他一个朋友的,叫MIKE,是个军人,在D州的一个城市驻防。
老板开车回纽约不只一次两次了,路线很熟,不论什么时候出发,都是一气开到,从来不在路上住旅馆,说越是夜晚越好开车,因为路上车少。但这次因为要拐到MIKE那里去,老板就有点糊涂了,一路上都叫海伦看地图找路。他们只有MIKE在D州的地址,但她没有机会上网查线路,所以只能看着地图,慢慢找过去。找来找去的,就走了不少冤枉路。
老板不愧是“口水佬”,一路上都在讲东讲西,刚开始是劝她趁着年轻,赶快找个丈夫,把自己嫁掉,最好是找个“米国公门”,那就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然后又说自己就想找个懂英语的,可以在生意上帮他。
她不知道老板讲这些是什么用意,就自作多qíng地担心老板在打她的主意,于是找个机会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然后老板就开始讲自己跟包包的故事,前后八年,的确有不少故事可讲,当然其中也有很多都是以前讲过了的。大概人们对自己的爱qíng故事都是百讲不厌的,尤其是当爱qíng成了过去式的时候。
老板带了很多CD在路上听,不过他听得最多的还是张学友那首《无止境的心痛》,每当调子变得高亢的时候,老板就跟着张学友高唱几句:
“人浮浮沉沉在世,活著是为自己,而我爱你却多于一切
是你共我在昨天,一刹缱绻相爱,深深的紧锁我心底
仍日日夜夜期盼,寂寂寞寞地等,空虚中将青chūn荒废
或对或错没结果,心痛的我,问哪一天方可结束这折磨”
她听他唱这首歌,唱得那么动qíng,就觉得他对包包的爱还是很真很深的,但他又可以在爱包包的同时跟那个福建老婆在中国的旅馆里鬼混,而且回到美国后还讲给包包听,她就不明白到底是他脑子有毛病,还是美国是这个风气了。
她想包包一定还是在乎的,虽然包包自己也不时地跟别的男人跑掉,但人在这些问题上都是宽于待己,严于待人的,即使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至少也不会因为自己有过外遇就热烈欢迎对方的外遇,恐怕容忍都很难。
她好心提醒说:“老板,也许包包不是因为你太忙才离开你的,说不定是因为你在跟她好的同时,又跟别的女孩有--那种关系呢?”
老板教导她说:“老婆,你这是大陆的观点,太老土了。美国长大的女孩,才不这么想呢,她们都想自由,也给对方自由。如果她们的男朋友不能吸引别的女孩,那她们就觉得男朋友没能耐了。”
她见老板这么固执,也就不好多说了,反正老板跟包包已经chuī了,说也是白说。
他们找到MIKE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MIKE留他们在他家住,但老板不肯,她也觉得不好,因为MIKE好像在跟他老婆闹矛盾,于是他们在MIKE家坐了一会,就着自己带去的菜吃了一顿饭,就又上路了。
老板说MIKE是他弟弟的朋友,也是很小就从大陆移民来美国的,读书不行,又找不到工作,就跑去参军了。美国当兵的报酬还不错,就是怕打仗,怕派驻海外。MIKE在日本的美军基地驻防过一段时间,现在又在这样一个傻呼呼的小城驻防,没什么娱乐和文化生活,所以他老婆在跟他闹矛盾。
她本来想帮忙开开车,替换一下老板,但她不会开老板的大车,实际上,她谁的车都不会开,只会开自己的车。老板说不用她开车,只要她陪他说话,他就不会睡觉,可以通宵达旦地开,一直开到华盛顿去。
她也希望一夜不停地开到华盛顿,因为她不想去住旅馆,怕花钱,又怕麻烦。于是她就力争不睡觉,陪老板说话。老板讲MIKE的故事,又讲其他朋友的故事,jīng神好像很不错。但她支持到后半夜,就有点支持不住了,不时地就睡过去了。
老板不断地叫醒她:“老婆,你可不能睡着啊,你不陪我说话,我的眼睛就睁不开了的啊。”
她疲倦地应对着,竭力睁着眼睛,但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后来她听到老板在叫她,她睁眼一看,车已经停在一个停车场里了。她迷迷糊糊地问:“到了华盛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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