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收到了鞋和包,很喜欢,马上穿上鞋背上包,视频给他看。他虽然不懂时尚,但看见自己亲手买的东西穿在云珠身上,而她又是那么喜欢,也觉得心里像蜜糖一般甜。云珠还让妈妈和姨妈都背上各自的包,照了相传给他看,并告诉他,说赵云为了省钱,寄包没用快件,她的包现在还不知道在世界的哪片海上漂呢,最终能不能寄到都成问题,这段时间崔阿姨天天都在抱怨女儿不会办事。
听到这消息,他有一种打了胜仗的欣喜,发现攀比赢了竟是这样一件令人兴奋的事,难怪人们爱攀比,不由得夸口说:“呵呵,买得起包,还出不起快件邮费?如果为了省这几个邮费把包寄丢了,那不亏大发了?以后你要是听说她在美国给她妈买了什么,你就告诉我,我给你们买,保证超过她。”
他打工打得更带劲了,攒钱也攒得更带劲了,想象着有一天他会买一个钻石戒指,装在一个漂亮的盒子里,找一个特别的机会,把戒指拿出来,单膝跪下,向她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而云珠就像电影里那些女生一样,先是一愣,然后就搂住他,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回答:“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这个场景多令人心醉啊!
没过多久,云珠拿到了签证,并找熟人订了机票,说在家陪父母过完元旦就到美国来。他从网上打印出12月和1月的挂历,在云珠抵美的那个日子上画了个大大的五星,用透明胶把挂历贴在chuáng头边,开始每天划日子。
划了没几天,他就把这事给忘了,因为已经期末了,各方面都比以前更忙,还没来得及划呢,日子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地,他和格蕾丝已经很久没打照面了,不知道是因为忙,还是上次得罪了她,她在故意回避。
有一天,他开车去学校的时候,遇到了大雾,浓得化不开,隔着几米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感觉就像是在一大团棉花里开车一样,而棉花的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不论棉花团朝哪边滚,最终都是掉进万丈深渊。他打开应急灯,免得被后面的车撞上,又开了雨刷,扫除前面玻璃上的雾气。正紧张万分地开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索xing让停下车,专心接电话。
是格蕾丝打来的:“阿忠,你在哪里呀?”
他怕她担心,撒谎说:“我在学校啊。”
“在学校就好,有雾的时候别开车到处跑。”说完,她把电话挂断了。
他继续开车,出了一身大汗,终于安全抵达学校。他停好车,直奔教室,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回实验室的路上碰到老任,他才知道C大学生有天气不好不上课的传统。
老任说:“这种天气,美国人肯定不会来上课了。”
“是吗?早知道是这样我也不来了。雾太大了,一米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嗯,你那条路最糟糕,因为要经过鬼谷,那里的雾特别大,没事的时候都是妖气重重的,遇到这种天,那里简直就是云遮雾罩。”
“为什么那里雾特别大?”
“谁知道?可能是那里鬼多吧。今早上那里出了车祸,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那你运气好,没碰上。”
他突然想起格蕾丝的电话,声音好像很嘶哑,气息奄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车祸?他问老任:“你怎么知道今早那里出了车祸?”
“电台播了呀,我来的时候在车上收听到的,现在网上肯定有了。”
他马上到网上去查,果然有报道,但只说有几辆车连环相撞,有七人受伤送院,没具体说伤者是谁。他立刻给她打电话,但没人接。
这下他更慌了,不顾自己英语蹩脚,打电话到医院去查询受伤人姓名,才发现自己连格蕾丝姓什么都不知道,只好说是个亚洲人。人家帮他查了一下,说受伤者当中没有亚洲女xing。
他放心了一点儿,但马上又想起她丈夫是车祸去世的,她会不会也听说了今天早上的车祸,于是触景生qíng,病倒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跑到停车场,钻进车里,不顾一切冒着大雾往家里开。
回到家,他发现她的车在车库里,说明她没去上班,肯定是病倒了。急忙跑上楼,看见她卧室的门关着,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回答。他想了想,推开她卧室的门,看见她躺在chuáng上,头发散乱,双眼紧闭,脸好像有些浮肿。
他轻声叫道:“格蕾丝,格蕾丝,你没事吧?”
她没回答,只有蹲在她枕头边的大huáng猫对他“喵”了一声,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37
宇文忠四面一望,发现格蕾丝chuáng头柜上有一个药瓶,还有一杯水。他拿起药瓶看了看,有药名,但他不认识,只看见“每次一粒”的字样,但瓶子是空的。
他慌了,她吃安眠药自杀?为什么?难道今天是她丈夫的忌日,她要追随他而去?
他提高声音叫道:“格蕾丝!格蕾丝!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她还是没回答。他不敢迟疑,摸出手机就拨了911。
等到电话接通了,他才想起自己连“吃安眠药自杀”都不会说,到美国来后就没摸过词典,更没背过单词,以前记的那些托福GRE单词,都快忘光了。
最后他结结巴巴说了个安眠药,又说不能叫醒她,人家就懂了,问他要地址。他本来一直都只知道开车怎么走,但不知道地址写出来是什么样的,幸好前段时间他因为给云珠寄鞋特意向格蕾丝要了地址,才算有点儿印象,这时刚好派上了用场,一口气背给了对方。
对方说救援人员马上就到,叫他不要放下电话,先把药瓶上的药名报上来,然后叫去看看他的伴侣有没有呕吐。他看了一下,格蕾丝嘴边和枕头边都gāngān净净的,便回复说没有呕吐。对方又叫他掰开伴侣的嘴看看口腔里有没有呕吐物,因为呕吐物会堵塞气管造成窒息。他只好把手机放在chuáng头柜上,用手去掰她的嘴。嘴没掰开,倒把她的眼睛掰开了,他吓得放开手,莫非是传说中的诈尸?
她迷茫了一会儿,嘶哑地问:“阿忠,是你吗?”
“你……你……”
“你活着还是死了?”
这是他想问的话,却被她问了出来,越发令他相信她是吃了过量安眠药。
但她缓缓地说:“啊,原来是场梦,吓死我了。”
“你……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呀,就是做了个噩梦。”
“我以为你……你吃了安眠药呢……”
“我是吃了安眠药呀。”
“为什么?”
“睡不着。”
“我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
“以为你……自杀……我已经打了911。”
她无力地一笑:“真的?打911了?你是该打的时候不打,不该打的时候乱打,怎么这次不自己搞定了?”
“这怎么自己搞定?”
“做个人工呼吸嘛。”
“我……不会……”
“你都没查一下我有没有呼吸吧?”
“我叫你……你不应……”
“那也得先看看我的脉搏和呼吸啊。”
“对不起,我不懂这些。”他尴尬地说,“那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别来了吧。”
“来都来了。”
他果然听到门外有声音,然后就听见有人在按门铃。
他紧张地问:“他们来了,怎么办?”
她从chuáng上下来,披上浴袍:“我去对他们讲清楚。”
“你能下去吗?”
“没问题。”
“要付钱吗?”
“我有医疗保险。”
他抢在她前面下了楼,打开门,看见几个穿制服的人站在门前,看上去不像救护人员,倒像是警察,他愈加忐忑不安,难道接电话的人知道他搞错了?
格蕾丝用英语向来人解释,说是她室友误会了,她只是吃了两片安眠药帮助睡眠。但那几个人一定要进来,还要上楼,四处看过之后,拿了张表格出来,让格蕾丝填写。
他非常过意不去,一直跟在旁边说“对不起”。折腾了一阵儿,救护车终于离去。
他对她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太老土了。”
她疲倦地笑了一下:“你今天最少说了一百个‘对不起’了。”
他脱口而出:“是吗?那对不起了。”
她叫道:“一百零一个了!再说我就要揍你了。”
“你揍我吧,给你添这么多麻烦。”
她一边退着上楼,一边看着跟在后边的他:“你没有给我添麻烦,我已经被你感动得要死了,你再多说一个‘对不起’,我就要倒在你怀里了。”
他尴尬地笑着,不知道她倒下来的话,他接不接得住。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说:“终于不再说‘对不起’了。哼哼,看来你最怕的是我倒在你怀里。”
上楼之后,她站在卧室门边说:“现在我要睡一会儿了,药效还没过,我已经撑不住了。你现在gān吗?”
“我?回学校去吧。”
“现在?”
“怎么了?”
“雾散了吗?”
“应该散了吧?”
“我们这块的雾散了,但鬼谷那块不见得散了。”
“没事儿,我早上就从那里开过两次了,现在的雾肯定没早上那么浓。”
“你不怕我长睡不醒了?”
他一惊:“会……会吗?”
“我怎么知道啊?我吃了安眠药的。”
“你不是说只吃了两片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骗你的?”
他急了:“你……你可别骗我,这不是小事qíng。”
她挥挥手:“跟你开玩笑的,你要去学校也等到雾散了再去,听话。”
说完就进了卧室。
他愣了片刻,决定不去学校,就待家里,怕她万一有什么不测。已经中午了,又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有点儿饿,但他怕下楼去吃东西时她发生什么意外,决定就守在她卧室外面,有什么紧急qíng况就冲进去救她。他帮她把卧室门关上,在她卧室外的地上坐下,过了一会儿,他的睡意也上来了,就和衣躺在门外地毯上,一下子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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