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之珠_艾米【完结】(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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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见她右手的三个指头并在一起,隔着缎子的睡衣在左边rǔ房上转圈,垂直上下,往四边辐she,他本着虚心求学的jīng神认真观摩,但他的小弟弟仍然在那里闷烧。

  “如果发现rǔ房里有硬块或什么反常现象,就要尽快就医。”她很严肃地科普着,“美国这边要求四十岁以上女xing每年或者每两年做一次rǔ房X光检查,但是国内有些地方没这个条件,所以自查特别重要。你说过你家在乡下,那你一定要嘱咐你妈妈经常自查,每个月都要自查一次。”

  他为难地说:“我怎么好跟我妈说这些?”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这是基本的健康知识,你想哪里去了?”

  “我没想哪里去呀。”

  “没有?撒谎了吧?”

  他吓得不敢跟她眼神相碰。

  她让步说:“如果你不好跟她说这些,你可以叫你女朋友跟她说呀。你总不会连跟女朋友也不好说这些吧?其实你们这些做男朋友做丈夫的,应该负起替女朋友或者妻子检查的责任,反正你们总是要碰里块的,可以把娱乐和检查结合起来。据说很多rǔ癌都是丈夫最先发现的。”

  他越听越不好意思。

  她jiāo代说:“你要向你家的女亲戚宣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

  他果真向云珠宣传了这事,云珠脱掉衣服,对着摄像头站好,按他说的做起自查来,边做边问:“是不是这样啊?是不是这样啊?”

  “嗯,是这样。”

  “她教你的?”

  “嗯。”

  “那你看了有没有反应呢?”

  他撒谎说:“有什么反应啊?这是科普,又不是……”

  “不管是不是科普,毕竟是女人的ròu包子嘛。你们男人都是属狗的,见到ròu包子会不摇尾巴?”云珠凑到镜头前,头一下变得好大,“你看到我这样,有没有反应啊?”

  “你说呢?”

  “我不知道才问你嘛。”

  接下去,自然是查明正身,就地法办。

  他挺担心母亲,因为乡下医疗条件差,肯定不会定期做rǔ房X光检查,全靠自己了。但他实在不好意思对母亲讲这些,只好在电话上含含糊糊给姐姐说了一下,托姐姐回乡下的时候转告给母亲。

  学期快结束的时候,老杨跑来找他,向他下达了一个任务:“马上就要进行教学评估了,我们得抓住这个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他莫名其妙:“什么事呀?”

  “gān掉‘朱八戒’!”

  “gān掉?什么意思?”

  “我们系里的教学评估是这样搞的:两个助教之间互换着分发和收集评估表。以前是让助教自己拿到班上去发,然后随便叫个学生把表收上来jiāo到系里,后来系里发现有的助教搞假,还有的学生不负责任,把填好的表格搞丢了,或者忘了jiāo给系里,所以就改变了方式,让助教之间互相监督,你负责我的评估,我负责你的评估。”

  “哦,这么复杂?”

  “就是很复杂啊,不然怎么老李吃那么大亏呢?那个‘朱八戒’,一直都对老李怀恨在心,趁着期末评估的机会,就动员学生给老李打低分。”

  “不知道她会不会这样整我?”

  “肯定会,她对我们大陆的仇恨不是一般的深。”

  “但是我平时也没跟她争论过啊。”

  “争论不争论,只是一个现象问题,本质问题是你跟她一个大陆一个台湾,永远都是对立的。她整走一个大陆人,就是她的一份成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是不择手段的。”

  “那怎么办?”

  “我们也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这回发评估表的时候,也动员学生给她打低分。”

  这个可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他真不知道怎么动员学生给朱洁如打低分,那些美国学生都是自我得不得了的人,爹妈的话听不听都成问题,怎么会听他一个助教的话?难道他往讲台上那么一站,说声“你们都给朱助教打低分”,人家就给朱助教打低分了?真是异想天开!他把自己的处境说了一下,老杨很不以为然:“你一个泱泱大国的男儿,怎么还斗不过一个弹丸之地的女流之辈?她搞你的评估的时候,肯定不会手软,该怎么动员学生,就怎么动员。”

  他已经产生了听天由命的想法:“随她去吧,就算我动员得了学生,给她打了低分,也不过就是系里把我们两个人的助教都取消了,并不能保住我的助教职位。”

  “但是你不能光想着你自己啊!你怎么不为老李想想?他被‘朱八戒’搞走,难道我们不应该为他报仇吗?”

  他大着胆子说:“到底老李是不是朱洁如搞走的?你有证据吗?”

  老杨火了:“你怀疑我的诚信?”

  “我不怀疑你的诚信。”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觉得这事基本是个无头案,你也没到班上去参加评估,你怎么知道朱洁如对学生说了些什么?”

  “我是没到班上去参加评估,但有人参加了啊!是她班上一个华人学生亲口说的,那还能有错?”

  “是吗?学生怎么说?”

  “她到班上去发评估表,然后把老李的名字写在黑板上,说这次是评估这位助教的。学生就问老李是谁,她说就是每次上实验课时坐在门角落的那个人。学生说我们根本不了解他,怎么评估啊?为什么李助教不到我们中间来辅导我们呀?‘朱八戒’就说,因为他觉得自己英语口语不那么好。你想想看,她已经一锤定音了,学生还能给老李什么好果子吃?”

  这真是让他很纠结,想说朱洁如不过是在解释老李为什么不到学生中去辅导实验,但似乎的确有误导的效果。怪谁呢?只怪老李脸皮太薄了,管它英语口语好不好,就冲到学生中去辅导,难不成谁还把你吃了?实验课嘛,主要是动手,讲不清楚就做给学生看,做总是会做的吧?

  他嘟哝:“这个应该怪系里,一点儿也不考虑老李是外国人,不是生下来就讲英语的。”

  “系里才不管你是不是外国人呢,既然你到美国来读书,那么就假设你的英语达到了在美国读书的标准,如果你达不到,就别到美国来读书。”

  “如果系里觉得老李英语没达到标准,gān吗要录取他呢?”

  “录取是录取的学籍,又不是录取的助教资格。学籍老李还是有的,系里又没把老李开除。”

  “但是系里不给老李助教钱了,那不跟开除一样吗?”

  “系里不拿助教钱的学生多了去了,老任刚来时就没拿系里的钱,人家自费了一年多,才开始拿助研的钱。只怪老李家太穷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应该怪老李自己不争气,如果刻苦练习英语口语,也不至于搞成这样。但他知道这话说不得,说了肯定会把老杨气死,也会把老李气死,搞不好还说到自己头上来了。

  过了一天,老杨又来找他:“上次你说你不敢动员学生给‘朱八戒’打低分,我想了一下,也是太难为你了。现在我们构思了一个新的方法,更简单易行。”

  “什么方法?”

  “不靠学生,你自己来搞定。”

  “我自己怎么搞定?”

  “一般来讲,美国的本科生都是很懒散的家伙,上课都懒得出席的,评估就更懒得出席,所以搞评估那天,班上有一半的人出席就不错了,这样就会有一半的空白评估表。”他听不明白。

  老杨接着说:“评估表上是不写评估人姓名的,属于无记名评估,防止任课教师打击报复。如果你把那一半的空白表格都填上低分,那‘朱八戒’就够受了。如果你还有时间,把学生填了的那一半表格都改一下,那‘朱八戒’就肯定完蛋了。”

  他目瞪口呆:“可是……我的笔迹……”

  “你别担心笔迹,都是选择题,2B的铅笔一涂就行了。虽然最后有半张纸是让学生提建议的,但也没谁规定非提不可,大多数学生都懒得提建议,所以你只做前面的选择题就行。”

  “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把表拿到你实验室去填,门一关,谁知道?”

  “但这不是陷害吗?”

  “但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这样陷害你呢?她肯定是这样陷害老李的。”

  “我……我不敢,这要是让人知道……”

  老杨殷切地注视着他:“想想老李吧!他现在工作没找到,人都快疯了,我们能看着自己的同胞贫困潦倒吗?”

  “但是即便我们把‘朱八戒’搞倒了,也不能拯救老李啊!”

  “但如果我们为老李报了这个仇,他一定会振作起来。”

  39

  宇文忠没想到美国的人际关系也这么复杂,以前在国内的时候,他最头疼人际关系了,总是尽力躲避,宁可不升官发财、不得奖,也不参与任何一个帮派,免得被卷进是非之中。他原以为美国的人际关系会比中国的简单,哪知道一来就被卷进了大陆和台湾的斗争中。他肯定是不敢执行老杨的指示的,想到要偷偷摸摸把评估表拿到实验室去,关上门在里面做手脚,他就心里发毛。万一让系里发现了,那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可能不光是助教职位,连学籍都会保不住。就算系里没发现,他那样做又怎么对得起朱洁如?

  这半年来,朱洁如对他很好,做好吃的带给他吃,他没车的时候送他回家,还跑那么远陪他去买鞋;平时教学上也很帮助他,他刚来不了解行qíng,都是朱洁如带他到这里那里领实验用具和材料,还教他怎么准备实验;每次实验课上,朱洁如都鼓励他到学生中去转转,看学生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他觉得朱洁如的实验课上得也不错,准备很充分,讲得很清楚,工作很负责,每次上课都记录学生的出勤,每次实验报告都仔细批改,不仅打分,还详细写出批语,有的学生因事因病漏掉一节实验课,她都会抽时间让学生补上。这么好的助教,他怎么忍心用造假的方式诬陷?

  但如果他不按老杨说的做,又觉得对不起老杨。可以说,他能有今天,有一大半是老杨的功劳,如果不是老杨在网上晒“搬运经”,他恐怕到现在还在国内读他那暗无天日的博士,也不知道读完了找不找得到工作,即便找到了,也不知道每个月能有几个钱,买不买得起房子,娶不娶得到媳妇,养不养得起老老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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