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惶恐地问:“我就这么 --- 跑去医院体检?人家 --- 给不给我体检?”
“你有学生证吧?你给他们看你的学生证就行了 -- ”
她还不放心:“我是有学生证,但是他们怎么知道我 --- 留校了呢?”
“医院那边有一个名单的,你去了就知道了 -- ”
她这才放心地离开行政楼,到医院去体检,心里觉得好神奇啊,学校早就把她列为自己人了,名单都到了医院那边了,而她一点都不知道,还在那里急得要自杀。她心里又一次冒出那个问题:留校就是这样留的?
晚上姚小萍回到寝室的时候,她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姚小萍。姚小萍大惊小怪地说:“啊?你后来居上了?我还没被通知去体检呢,表是早就填了的 --- ”
她恍恍惚惚地说:“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留校就是这样留的?”
“不这样还能怎样?卓越这小子还真有点路子呢,说把你搞到校长办公室就把你搞到校长办公室了 --- ”
她纠正说:“不是校长办公室,是科研办公室 --- ”
“那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是给校长当花瓶了 --- ”
她正色道:“是给校长当花瓶?那我不gān了 --- ”
“别卖嘴了,现在还说什么不gān?要不gān先就别填表 --- ”姚小萍擂她一拳,说,“你这才叫走桃花运,硬是把人家卓越迷倒了,为你谋来这个美差 -- ”
“到底是不是他谋来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难道校长还知道你这么一介糙民?”
“那他怎么 --- 老不 --- 理我呢?”
“我要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你肯定要不高兴,算了,我还是不说了,今后跟他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把关系搞坏了没意思 --- ”
石燕正想追问姚小萍到底有什么想法,就听到门房叫她去接电话。姚小萍说:“哈哈,说曹cao,曹cao就到。”
艾米:至死不渝(32) 2007-10-31 04:08:03
石燕没想到huáng海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给她的感觉是打晚了点,因为她已经把留校的表填了。如果huáng海早点打电话来,说不定她还会有反悔的可能,但现在表也填了,恐怕huáng海再怎么说也没用了。但她想起huáng海其实也没反对她留校,只一个劲说卓越坏话,但从来没说过:“既然卓越是这么一个坏蛋,你千万别让他帮你忙。”
她觉得huáng海在这一点上还真像姚小萍,明明不喜欢卓越,老在她面前说卓越坏话,但又让她利用卓越搞留校的事,看来这两个人都有点 -- 卑鄙。虽然她自己也开了后门,但她至少不说卓越坏话,应该算不上卑鄙,因为她没利用卓越,最多算朋友之间的帮助。
她发现自己心里对卓越很有一点感恩的qíng绪,如果今天huáng海又来说卓越的坏话,恐怕她会更不高兴。她已经忘了这些天为huáng海不打电话而起的惆怅了,不知道是因为huáng海终于打电话来了,她就不担心他跑 掉了,还是她现在倒向了卓越,不在乎他跑掉了。
她还没想好要跟huáng海说些什么,就已经到了楼下门房里了,她拿起电话,喂了一声,听见一个浑厚的男声说:“石燕?”
这不是huáng海,但这是一个她熟悉的声音,她脑子一下糊涂了,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又问了一句:“石燕?是不是石燕?”
她如梦初醒,小声说:“是我。”
“我是卓越。”
她机械地说:“是你。”
那边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吵醒你睡觉了?怎么象在做梦一样?”
她也跟着笑了几声,问:“你 --- 在哪里?”本来她还想说“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还要打电话?”,但她学习卓越,把这半句吞掉了。
“我在青岛开会,想看看你留校的事办好了没有 --- ”
“办好了 --- 噢 --- 还没办好 --- 噢 -- 我是说 --- 还要看体检的结果 --- 如果体检没问题的话 -- 就没事了 -- ”
他很有把握地说:“你放心,体检只是走个过场,一般不会有事的。小陈说你紧张得不得了?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我都给他们jiāo代过了的 --- ”
她想,原来真是他帮的忙,她想说个“谢谢”,但他没给她机会,嘱咐说:“学校给你分宿舍的时候,记得别要东三舍那边的房子,东三舍很糟糕 --- ”
她满脑子浆糊,只听见“东三省”几个字,顿时一片浆糊中浮现出中国版图的jī头部分,但她想不出东三省为什么很糟糕,难道最近发生地震了?现在中国这么qiáng大,日本qiáng占东三省是不大可能的。
然后听见他说:“要分就分南一舍那边的房子,那边的房子新,又比较安静 --- 你还没去房管科吧?”
她的思维管用了一点,至少知道没有什么“南一省”,还听见了“房管科”几个字,但她的感觉好像刚才还在行政大楼里没头苍蝇般地四处乱撞,怎么突然一下就被扔进了房管科。
他说:“还有啊,千万别要朝北的房间,朝北的房间冬天照不到太阳,冷死人 --- ”
现在她总算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他问:“你想好跟谁住没有?”
她连分房的事都是刚听说的,哪里有想过跟谁住?但她记起姚小萍说过要跟她合住的,就回答说:“我还没想好,但是姚小萍她 --- 想跟我住 --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就跟她住 --- ”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成了这样,居然说出什么“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这到底是因为是他帮她找了这个工作,所以她想讨好他,还是因为她已经把他当她的男朋友看待了?她生怕卓越听出破绽会笑话她,但他似乎没有,而是很慡快地说:“我不反对,你跟她住比跟别人住qiáng --- ”
她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批准了她,她还是很高兴的。她刚想说点感谢的话,就听他说:“搬家的事先别慌,等我回来找人找车给你搬 --- ”
这句话她字字都听明白了,一股暖流涌向心间,整个心都甜丝丝的。她象个受宠的小qíng人一样,乖乖地答:“嗯。”
他又说:“我们会议明天要到崂山去玩,你要不要我给你带什么回来?”
这个句子的信息量太大了,她的小脑袋一时处理不完,又愣在那里了。“会议”到崂山去玩?在她心目中,“会议”就是一个中间有大桌子,旁边摆满了椅子的会场,一个“会场”怎么能跑到崂山去玩?还有“崂山”,那不是一个动画片吗?她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一群花白胡子的学究们象动画片人物一样夸张行事的画面。她想来想去,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问她要不要他给她带东西回来,这就有点特殊关系的意味了,就是这半句把她炸昏的。
他大概是等了一阵,没听见回答,毛遂自荐说:“听说那边珍珠项链很便宜,我给你带串回来吧,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这好像是她一生中头一次听一个男生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她简直是喜迷心窍,脑子里一片赤橙huáng绿青蓝紫,各种颜色都有,但都叫不出名字了,只知道说:“随便,随便,不用了,不用了 --- ”
然后她听见有人在叫“老卓,好了没有?”,而他大声回答说:“就来,就来 ! ”声音好大,差点把她耳朵震麻,他似乎觉察到了,抱歉说:“对不起,声音太大了。我有点事,要挂电话了,记住等我回来再搬家 --- ”
她还想说几句,至少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他已经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她完全被今天发生的事击晕了,好像一天当中进了两次时间隧道一样。早上那一次,她进行政楼的时候是一个学生,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 C 省师院科研办公室的gān部。对“gān部”这两个字,她还是很陌生,在她心目中,“gān部”就是有一官半职的人,就是那些打官腔的人,而她怎么看怎么不象个“gān部”。难道她以后也得打那些官腔?
刚才这一次,也很玄乎,打电话之前她还连卓越在哪里都不知道,打完一个电话,他就成了她的男朋友了,至少她是这样理解的,因为他要她等他回来再搬家,他还说要给她带礼物回来。这中间好像省掉了太多程序一样,使她有点不甘心,不断地问自己:恋爱就是这样谈的?
她不知道留校应该是怎样留的,但她心里对恋爱应该是怎样谈的还是有一点概念的。至少要有点追求的过程吧?最先是朦朦胧胧的爱,然后开始试探,当然是男生来试探女生,难道还能女生试探男生?没听说过。
怎么试探呢?她其实不知道,因为她没经历过,但她觉得刚开始应该是一些爱慕的眼神,然后可以写个信啊,约出去看电影啊,等等,等女生答应jiāo往了,两个人才开始jiāo往,花前月下什么的。再然后才在一个适当的时机说出那个神圣的“我爱你”来,那才算建立了恋爱关系,再再然后才能谈到买珍珠项链的事。
但即便那样,这么问人家要什么礼物都有点显得太仓促了,应该先主动买点小礼物,很羞涩地送给她,看她喜欢不喜欢,接受不接受。差不多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或者已经结婚了,才会这样老夫老妻地问:“你要不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回来?”这不是废话吗?我就是想要你带,也不好意思说啊。
可是卓越他老人家办事怎么总是走时间隧道呢?好像愁怕她不得心脏病一样,直接就把时间隧道接在了她门口,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就把她拽上去了,还绑上安全带,让她动弹不得。就像今天吧,早上是一纸“不服从分配原因表”把她吓得赶快服从了分配,现在又是一个不合时宜来打岔的人,把卓越叫走,害得她没机会叫他别买什么珍珠项链。如果他买了,他肯定有办法让她收下,而她一旦收下,那不就等于同意进他的时间隧道了?说不定下一步就把她“隧道”进婚姻里去了。
她回到寝室就把这事告诉姚小萍了,姚小萍在“时间隧道”问题上也有同感,但姚小萍说:“一串珍珠项链,就能把你捆住?你没听他说,那里珍珠项链很便宜?他买便宜货糊弄你,你还怕个什么?他要送,你就收,收了别听他摆布就行 --- ”
她又有了那种两股道上跑的车的感觉,觉得姚小萍跟她完全是两种人,这使她越发不理解为什么卓越会同意她跟姚小萍住,还说比跟别人住要qiáng,难道不是他自己说过叫她别跟姚小萍来往,怕她跟姚小萍学庸俗了的吗?她坚持说:“我不会收他的项链,我们现在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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