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萍不以为然地说:“你不收他的项链也没什么用,因为你终究是接受了他的礼物的 --- ”
“我什么时候接受了他的礼物?”
“你留校不算接受他的礼物?所以我说你别想着‘清高’二字了,已经做了不清高的事,就gān脆不清高到底,不然的话,会活得很累的 --- ”
她见姚小萍说她不清高,心里很生气,但因为这个留校的事的确是做得不清高,她也没话可以反驳,便压着火气问:“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有点 --- 太包办了?什么事都不跟你商量,说办就办了 --- ”
“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早就说了,你别指望他跟你有商有量地办什么事了,你只能想办法牵着他的鼻子走 --- ”
“那你说象珍珠项链这样的事,我怎么牵着他的鼻子走?”
“你就直接告诉她,你不喜欢便宜的东西,他肯定不敢拿便宜货糊弄你了 --- ”
她觉得姚小萍完全把她的话理解到反面去了,让她很有明珠暗投的感觉,最少也是被人把真珠当成了养珠的感觉。她声明说:“我不是在嫌他买的礼物便宜,我是说我 --- 根本不想他送我礼物 -- ”
“哪里有女孩子不喜欢男朋友送礼物的?”
她见姚小萍也把卓越当她男朋友了,心里很不慡,解释说:“你怎么也把他当我男朋友呢?我就是不喜欢这一点,感觉恋爱不是这样谈的 --- ”
她把自己心目中的“恋爱流程图”描绘了一番,姚小萍听得哈哈大笑:“前面那一通,不都是为了后面这一通吗?你吸引他,勾引他,让他为你着迷,追求你,爱你,不都是为了今后能成为老夫老妻吗?如果他从一开始就象老夫老妻一样问你要他带什么礼物给你,那不是省了很多事吗?如果四化建设像这么搞,早就搞成了。”
她只知道姚小萍的话说得不对,但她说不清是哪点不对,而且她知道她辩不过姚小萍,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那你怎么解释这一点:我告诉他我要跟你住一个寝室,他没反对,还说总比跟别人住要好 --- ”
姚小萍自chuī自擂说:“那说明他聪明,知道我的价值。如果你跟我住,就会变成一个脚踏实地的好女人,而不是一个傻不拉叽的小女孩。如果你跟别的人住,只会越住越傻,他得花很多时间来改造你。你放心,他是不会做赔本生意的 --- ”
石燕不相信这是真正的原因,不过也没什么,既然姚小萍和卓越在合住问题上没矛盾,那最好,免得她夹在中间难得做人。
姚小萍嘱咐说:“等他再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叫他在那边帮我买五串珍珠项链,别买太贵的,五块钱以内的就行,颜色买各种各样的,我可以拿来送人 --- ”
她有点不想帮这个忙,因为这样一来,越发像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不光她承认了,连她的朋友都承认了。她犹豫说:“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虽然她没说为什么不太好,但姚小萍一眼就看穿了,笑着说:“你就别cao这些心了,这事就这样了 ,你想他象个小毛孩一样来试探你,追你,求你,怕你,是不可能的了,他早就经历了那一套,现在想的就是直截了当搞实际的了 --- ”
这话说得她心里凉了半截,她一直避免想到卓越那个已经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但是那毕竟是个事实,不想也没用。她想到他已经把“前面那一通”都给了他那个女朋友,现在她只能得到“后面那一通”,觉得太没意思了。她叹了口气,说:“我真的很后悔今天填了那个留校的表 --- ”
姚小萍又dòng察了一切,劝慰说:“别后悔了,后悔也没用的,白白搞得自己烦恼。凡事往好处想,人才能活得快乐,就像你留校的事,你何必背那么重的思想包袱呢?他要帮你,你需要他的帮助,就让他帮。他帮成了,你留校了,就行了,用不着把这当成一个包袱背着,好像你一定得接受他做你男朋友一样。”
“但是 --- 我明明知道他帮我是有那个意思的 --- 我接受了他的帮助 --- 又不接受他那个意思 --- 那不是太 --- ”
“你就是太想清高了,所以活得沉重。这个社会根本就不是个清高的社会,你怎么可能做个清高的人呢?如果毕业分配不兴开后门,大家都凭本事找工作,我们就不用搞这一套了。我相信如果凭本事的话,你有资格留校,我也有资格留校,或者说我老早就有资格读大学教大学了。但是这个社会不是这样搞的,你有什么办法?我跟你一样想做个清高的人,但我的做法跟你不同。你想清高,就是想方设法不走近污泥,以为躲就能躲脱。但那没用的,你不走近污泥,污泥会走近你。只能像我一样,对清高的人,用清高对待;对不清高的人,就用不清高来对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
石燕觉得姚小萍又扯远了,说到什么“清高”上去了,而她只是在说恋爱的问题。她说:“我不是在说我清高,我是说在爱qíng上 --- ”
姚小萍固执地说:“爱qíng不是一回事吗?男生就是那样的人,他做前面那一通,都是为了后面那一通,因为女生喜欢前面那一通,他不做,女生就不让他做后面那一通,所以他只好做。但是如果女生能让他省掉前面那一通,他肯定直奔后面那一通了。”
艾米:至死不渝(33) 2007-11-02 04:07:53
石燕觉得姚小萍真够“脚踏实地”的,简直就是大地本身,有qiáng大的地心吸引力,总把身边所有人都往地上拉。虽然落到地上更安全,但有时人就是想在空中飞飞,而且就喜欢那种不安全感,因为人不是光活一个安全感,人还需要适当的冒险,适当的飘渺,生活才丰富多彩。
但姚小萍的“地心吸引力”显然是够大的,一拉就把石燕拉到地上来了。姚小萍对男生“前面那一通”和“后面那一通”的议论,真的让她心寒。心寒的原因不是姚小萍把男生看得太坏,而是看得太准。她想起寝室里那些女生的男朋友和丈夫们,真的是这样,一心想着的就是怎么找个地方做“后面那一通”。
那几个丈夫自然是不用说,到 D 市来看妻子,就是来gān那事的,所以一来就把妻子抓到学校那个简陋的小招待所去了,哪怕妻子明天就有考试也不放过。那几个做妻子的,好像抱怨比较少,但也有在丈夫走后山呼万岁的:“啊,终于走了,真是烦死了,马上就要考试了,他刚好赶在这么个时候跑来 --- ”
那些还没结婚的呢?十个有九个抱怨过男朋友这一点。有个叫青莲的,经常对姚小萍诉苦:“我不答应他,他就说我根本不爱他;我答应了他,他就老想着这事。以前见面还说说话,拉拉手什么的,现在一上来就是这事,gān完就想走人 --- ”
姚小萍总是指点青莲:“你要学会怎么样用他想要的东西换你想要的东西。他不是尽想着那事吗?那你就先让他gān你想他gān的事,他不达到你的要求,你就不给他想要的东西 --- ”
从青莲的故事来看,姚小萍这通比绕口令还绕口令的话刚开始还是很管用的,但最后一次青莲是哭着回来的,因为男朋友跟她分手了,说她老是用“那事”来讨价还价,青莲后悔得不得了,说早知如此,就不该听姚小萍的话。
姚小萍是一如既往地绝不检讨自己,只安慰青莲说:“跑了就跑了,这种男人,早跑早好。他明明就是把你当个泄yù的工具嘛,你还留恋他gān什么?”
青莲说:“但是我,我把什么都给了他 --- ”
姚小萍兵来将档,水来土掩:“舍不得孩子套不着láng,你不走到这一步,怎么能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你别担心下一个男朋友会发现破绽,我教你一个办法 --- ”
石燕有点奇怪为什么寝室里那些女生都很听姚小萍的话,在她看来,姚小萍完全是瞎说乱说,说错了话不负责任。但也许人就是这样,总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总有想让别人来帮忙拿主意的时候,因为别人拿的主意,错了是别人的责任,即便别人不能从刑事上或者行政上负什么责,但心理上的责任是可以推给别人的。既然姚小萍不怕死,愿意帮人拿主意,那就肯定有人愿意让姚做替死鬼。
石燕对这种事也没什么比姚小萍更高明的主意,但如果她的男朋友提出那样的要求,还拿分手吓唬她的话,她肯定是不怕的,因为那就说明他不值得爱,那为什么还要竭力保住他呢?他要分手,就跟他分手,宁可分手也不能受他胁迫。问题是那些女孩做不到这一点,她们想保住那男的,所以就只好屈服了。
她相信并不是所有男生都象姚小萍说的那样不堪的,总有一些男生也跟女生一样,是很享受“前面那一通”的,她觉得无论是huáng海还是卓越都不是那种不堪的男生,因为他们并没有急匆匆地想做“后面那一通”。huáng海还可以说是因为离得远,但卓越一直都在跟前,如果他心里想的就是“后面那一通”,那他早就应该找上门来了。但他没有,说明他不是只想着“后面那一通”的人。
至于他现在为什么会找上门来,她也为他找到了理由:以前他在帮她的忙,他怕她思想上有压力,怕她为了感恩就讨好他,所以他不来找她。但现在她留校的事已经办好了,她就不用讨好他了,所以他就可以来找她了。而且他这次也只是在问礼物的事,没有说“后面那一通”,说明他还是在进行“前面那一通”。
她想,也许他心里一直就是爱她的,所以才会一开始就像老夫老妻一样自然亲切,前段时间只不过是因为留校这样一个特殊事件,使他不好天天跑来找她,但他心里还是在进行“前面那一通”的。再说他也挺忙的,又要写稿,又要开会,还要教学,他能在百忙之中帮助她,关心她,应该说已经很làng漫的了,你不能要求他打一个十分钟的电话还先绕一个大弯,当然只好单刀直入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叫石燕去听电话,她知道是卓越,很可能是去崂山之前打个电话来,她也正好要告诉他姚小萍请他买珍珠项链的事,便喜匆匆地跑下楼去,接了电话。
果然是卓越,而且果然是去崂山的事。他一听是她,就说:“马上要去崂山了,想问问你喜欢不喜欢海螺,听说海边能捡到海螺 --- ”
她为自己能算计得出他的行动而沾沾自喜,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她捉摸不定的人了,而是她的囊中之物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掌握之中。她很喜欢他亲手捡海螺这个主意,觉得比便宜的珍珠项链làng漫多了,连忙说:“我喜欢海螺,你就捡个海螺带回来给我就行了,别买珍珠项链了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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