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逛百货公司了,gān脆跑到公园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哭了一场,一直哭到一个来公园打拳的人起了疑心,跑过来问她怎么回事,她才慌忙擦gān眼泪逃离了公园。
然后她买了一些点心,准备在车上吃,因为车上没餐车,只有提蓝叫卖的,他们卖的东西太脏了,没法吃,列车上不让他们卖,他们都是从各个小站偷跑上来的。
她打的回到火车站时,已经快到上车时间了,她取行李的时候,又出了点问题,耽误了时间,等她检了票跑到车跟前时,车都在动了,她慌忙抢上车去,总算没误点。但车是慢车,短途的多,没谁按座位号坐的,都是乱坐,谁抢得到位置谁是大爷。她来得晚,座位都被大爷们抢光了,她只好拣个比较gān净的车箱,站在过道里,想等近处的人下车了再找位置坐。
她的旅行袋没地方放,行李架上都放满了,她也很怕放行李架上会被别人拿走,就一直放在脚边。她站了一会,觉得很累,穿高跟鞋的脚好像跳芭蕾舞一样竖立在那里,一下就肿了。也不知道车箱里哪来那么游击队员,不停地在车箱过道里穿来穿去,穿来穿去。她不让开的话,那些人就从她身上擦过去,象故意揩她油一样;她让开的话,就得擦那些坐着的人,有的很不耐烦地推开她,好像怕她揩了他们的油一样。
她又气又饿又累,恨不得哭,还没等她有机会哭,一个卖煮jī蛋的又踩了她的旅行袋。她忍不住嚷起来:“你走路看着点,怎么往我旅行袋上踩?”
那个卖jī蛋的也不示弱:“你站地看着点,怎么往我脚下站 -- ”
她反驳说:“这是你的地?”
“好狗不挡道,恶狗挡大道,你挡道上我就要踩 --- ”卖jī蛋的说着就在她旅行袋上踩了两脚。
她气得嗓子冒烟,只“你,你”的说不成句子。
旁边的人都看戏不怕台高,有的怂恿说:“打,打他个狗日卖jī蛋的 ! 五毛钱一个jī蛋,你以为卖的是你的卵蛋哪?”
还有的说:“姑娘,站过道里是不好,挡人家道。来,坐我这里来,我把腿让你坐,不收你钱 --- ”
她真的要哭了,抓起旅行袋就想逃跑,但那些坐着的人还没看够热闹,有的叫她“莫跑,莫跑,谁跑谁就输了”,还有的伸出脚来档她,差点把她绊倒。正在她láng狈不堪之际,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卖jī蛋的,列车长查车来了 --- ”
那个卖jī蛋的一声不吭地溜了,其它人哈哈大笑起来。
她不敢看那说话的人,生怕他看见她此刻的尴尬样,恨不得跳车下躲起来。她使劲往相反方向挤,也不敢回头望,只希望他没跟来。但她才挤了半个车箱,就被他追上了。他一手抓住了她的旅行袋,另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说:“还往那里跑?”
她头也不回地问:“你也 --- 坐这趟车?到哪里去?”
“不到哪里去,来抓你的 --- ”
“抓我gān什么?我犯法了?”
“嗯,你犯大法了 --- ”
“我犯什么法?”
“你犯了不告而别的法 --- ”’
她恨恨地说:“谁叫你老不理我的?”
他解释说:“我在忙啊,我又不是在玩 --- ”
“那你今天怎么不去忙你的?”
“刚忙完,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姚小萍说你今天回老家去 --- 我还以为她在骗我呢 -- 抱着撞大运的想法来车上看看 --- 你是真的要回去?”
她气还没消:“你没见我在车上吗?”
“在车上不要紧,可以下去的嘛,我们可以在下站下车 --- ”
她固执地说:“我要回家 -- 看我父母 --- ”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 ”
艾米:至死不渝(37) 2007-11-12 04:43:15
石燕一惊,也顾不得逃避了,转过头,正对着那个抓他的人,有点不相信地问:“你跟我回去?gān什么?”
卓越笑着说:“救你呀,你看你,连一个卖jī蛋的都打不过,还想一个人囫囵着回去?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没事,跟你去你家乡玩玩,钓钓鱼什么的。你那里有没有河?”
她那里河倒是有几条,钓鱼也肯定有钓头,但她还没对父母说起过他们俩的事,连她自己心里都不知道他们俩算什么,就这么突然把他带回去,别把爹妈吓出病来了。她支吾着说:“你 --- 行李都没带 --- ”
“那怕什么?现在是夏天,到了你们那里,买几条短裤就行了 --- ”
她听他说“短裤”,才发现他真的穿着短裤,虽然不是内裤那种,但也不是十分出得厅堂,两腿上黑黑的毛,象水冲了一样向下倒伏着,让她怪难堪的。
他发现她在注意他的腿,抱怨说:“都怪你,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跑了,害得我 --- 这付样子就跑出来了 --- ”
她想到他一听说她走了,就奋不顾身地追了出来,心里甜滋滋的,笑着嗔他:“活该 ! 让你丢人现眼 --- ”
“我不怕,丢你的人,现你的眼 --- ”
他们小两口一样地打qíng骂俏了一会,他提议说:“站这里不累?我们去找列车长补个卧铺,不然这样站下去,等站到你家,两个人都站成化石了 --- ”
她不相信地睁大眼:“这么破的车,还有卧铺?”
“怎么会没有?即便没有,列车员的休息室总有吧?来,跟我来。”他帮她拿了包,带头往前挤,边挤边喊:“开水,开水,小心烫脚啊 --- 烫了不负责的啊 --- ”
她看见有些背朝他们的人真的被他唬住了,急忙往旁边让,让过了才发现上当,难免要骂骂咧咧。她听见骂声也不生气,只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这办法真好。
他们“开水”了一阵,终于挤到了列车长的席位那里,卓越厚颜无耻地对列车长说他爸爸认识铁路局的局长某某某,还跟某某机务段的段长是好朋友,不论职位高低,只要是跟“铁路”挂得上钩的,他都扯出来了,只差说他爸爸还认识铁路上扫厕所的了。
列车长问他爸爸是谁,他说了他爸爸的名字,但列车长似乎不认识那个英年早逝的老同志,于是他请出几位英年更早逝的老同志,列车长似乎对那几个老同志比较熟悉,买了账,说这车没卧铺,不过可以把她自己的休息室让给他们。
他连声说:“行,行,休息室就休息室,太感谢你了。”他把几位老同志塞给了列车长,叫列车长给他开个发票。
列车长一下就变了脸色,说:“我又不是卖菜的,哪来什么发票?这是我跟小李的休息室,让给你们,我们就没地方休息 --- ”
卓越一看那架式,马上让步:“没发票就没发票吧 --- ”
列车长怀揣着几位老同志走了,列车长那小小的休息室就成了他们俩的天下,虽然很简陋,chuáng铺又是一上一下,而且又硬又小,但总比坐票qiáng,一个人至少有一个铺位,而一个铺位就抵得过三个座位。
石燕一屁股坐在下铺上,脱了早已恨之入骨的高跟鞋,感觉到了天堂一样。卓越也在她旁边坐下,问:“饿不饿?饿就去找点东西吃。”
“我买了小点心的,这个车上好像没餐车 --- ”
她把买的点心拿出来两个人吃,他边吃边说:“先吃这个垫一下,等会到了大站再下去买东西上来吃。”
两人吃了东西,跑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卓越说:“现在还早,就在下铺坐会吧,等会再爬上去睡觉。”说着,他就率先趟在下铺上,拍着身边那点空位置说,“你也休息一下。”
她见那位置那么小,如果她躺上去,就等于是躺在他怀里,便有点犹豫。他一拉,就把她拉躺下了,不由分说地就搂住了她。她被他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又见这里没别人,就不再打逃跑主意,让他去搂,反正也不会搂掉一块ròu。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还是太放心太安逸了,她一会就睡着了,虽然梦里还能听见车厢jiāo接处匡当匡当的声音,但也不影响她睡觉。睡到半夜,她被尿涨醒了,就搬开他的手,爬起来,跑去上厕所。
她上完厕所,觉得无比畅快,准备回去睡个续集,但她刚打开厕所门,一个人就挤了进来,把她堵在了里面。她差点叫出声来。来人捂住了她的嘴,轻声说:“别叫,这是男女公用的厕所,你来得,我也来得 --- ”
她见是卓越,睡得一边的头发都竖了起来,脸上也有些睡痕,十分滑稽,不禁偷笑了一下,低声说:“我知道你来得,但这么小的地方,你至少等我出去再进来 --- ”
他说:“谁那么傻?”然后就抱住她,一口吻在她嘴上,把两个人都搞得气喘吁吁,她觉得不知是谁的嘴里有股隔夜茶的味道,生怕是自己嘴里的,就拼命抵抗,怕他也闻到了,会嫌她脏。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闻到了隔夜茶的味道,反正他没再勉qiáng,放开了她,说:“别跑,就在这里等我 --- ”
她还没搞清他这是什么意思,就见他在拉裤子前面的拉链,吓得她脸通红,急忙往外窜,但他一手抓住了她,一手仍在进行他的事。她别过脸去不看他,但能听见他尿尿的声音,一气呵成,联绵不绝,好像专门练过这方面的功夫一样,使她想起一个歌唱演员,每次唱到一个地方,就靠一口长气博得听众的鼓掌。那口气太长了,对她这种外行完全是一种折磨,她每次听的时候,就不停地偷偷换气,好像怕歌唱演员一口气上不来,连累她也憋死一样。
现在她明知他是在尿尿,而不是唱歌,但不知怎么的,她还是觉得憋得慌,偷偷换了好几口气。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尿到曲终,松开抓她的手,大概是去对付他的拉链,她借此机会,连忙窜了出来。
在厕所见识了他的歌唱艺术之后,她突然有了一种老夫老妻的密切感觉,连他拉尿都看过了 --- 至少是听过了 --- 还不密切?她这一生还没看过别的男xing拉尿,说什么“大姑娘上轿 --- 头一回”,现在还有谁上轿?应该改成“看男人拉尿 --- 头一回”。虽然她的头没有回,但她不由自主地想, 如果当时回了头,不知道会看见什么?
她回到休息室之后,没立刻回铺上躺下,而是坐在车窗边的座位上,看外面的景色。他回来后,也没立刻回铺上躺下,也坐那里看窗外的景色。如果是她一个人坐火车的话,她会害怕看窗外的夜景,那种huánghuáng的灯光,陌生的地方,暗暗的夜空,有点荒凉,有点苍凉,让她特别意识到自己的孤寂。但今天因为有人陪着,她就不觉得这些,只觉得陌生,但不荒凉,也不苍凉,更不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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