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的慕容纸_橙子雨【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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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唐济后腰砸在柱上,手中□□却一刻未停,若是寻常人等,如何挨得过那密布针雨,只可惜那箭尖针尖都未曾涂毒,而段锡又本就非寻常人等,似是全然不疼不痒,甚至不挥重剑去挡,只快步bī近过来。

  三指魔爪,齐齐抓向唐济咽喉。此刻唐济□□中已无剑再she,又双腿不能立,无法与之jiāo战。瞳孔紧缩之际,旁边谢律猛然一个高跃踏上段锡肩头,一剑从其天灵盖便要刺入,段锡忙扔下重剑抓其脚腕,谢律痛呼一声,只觉得段锡力大无穷,似是双腕都要被他捏得粉碎,手中剑尖一歪,便向段锡肩头戳去。

  好在他那宝甲似乎不护双肩,一剑刺去鲜血喷涌。可随即身子便被段锡破窗丢了出去,也是落在厅外石阶下的大雨之中。

  谢律咳了几声,只觉背部剧痛,几口鲜血也从口中吐出来。

  不行,得起来!阿纸和唐济都还在里面……

  还好,脚腕还没断。

  谢律摇摇晃晃支起身子,咬牙从窗跃入,却见迎面一人身影砸了出来。他一把接住那人,却是唐济,刚抱他站定,就见浑身是血的夏丹樨被段锡一掌挥出打倒在地。而那高大的黑衣之人竟回过头去,直直走向睡在椅子上的慕容纸。

  “住手――你给我放开他!”

  整个身子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脑中,谢律只觉得周身真气控制不住地沸腾,也不顾手中连剑都没有,便向那段锡直冲而去。

  紧接着,颈子却传来了难以想象的剧痛,他被段锡掐着脖子再度甩出了数米开外撞在了墙上,而那男人一把抱起昏睡中的慕容纸,转身绝尘而出。

  ***

  “你,究竟是什么人?”

  慕容纸悠悠转醒。段锡坐在chuáng边,一只大手卡在他的脖子上。

  周身刺痛难当。却并非受伤,而是隔了大半日未服红药丸,他的身子又有淤青溃烂的迹象。

  这儿……不像客栈,窗外仍旧雨声斐然,还有树影竹影。房中陈设简单,木质陈旧,有些地方还落了灰,似乎是在个什么无人居住的郊外小屋之中……

  而他对面的另一张chuáng上,竟睡着林家三小姐还穿着喜服的冰冷尸身。

  “是你吧?不仅可以引动天雷,让小蝶起死回生之人也是你,对不对?”

  “……”

  段锡望着慕容纸,眼中点点幽光,似是半信半疑。

  “你……是凡人么?还是什么传说中的妖魔散仙?你究竟是……如何做到让小蝶起死回生的,而她如今,为何又僵直不动了?”

  慕容纸只记得自己引了天雷,随后之事便一无所知。对了,自己既已被抓了,那谢律还有唐济、夏公子他们――

  “咳……你、你把他怎么样了?谢律,你把他怎么了?你告诉我!还、还有唐济他们……”

  该不会,他已经把他们都杀了……

  “……谢律?”

  段锡知道唐济,知道夏丹樨,却心道谁是谢律?

  却只是片刻而已,他便明白过来慕容纸所指之人应该便是那个武功不凡、不知从哪里来的清癯男子――虽想不起这人到底是何门何派,样子看着也脸生,段锡眉头一皱,可这名字,却似乎在哪里听过……

  “你把他……把他怎么样了?”

  “我没有杀他,”段锡低低道:“你肯作法让小蝶醒来,我便放你走,也放过他们。”

  “否则,先杀了你,再回去血洗枫叶山庄,什么谢律、什么唐济,我让他们一个都不留活口。”

  呵……“作法”让她醒过来?你当我是什么了?

  人都死了,你便是杀了我,她也是醒不过来的啊!

  [正文 第44章 谁让臣妾一向是坚定的]

  人都死了,你便是杀了我,她也是醒不过来的啊!

  “你……笑什么?”

  “我只笑……人人都道,那时是段护法你弃了已有身孕的三小姐而去。如何过了大半年,却又想起来回心转意了?”

  慕容纸本想着,此人该有许多种理由解释才是。

  或许是魔教中突发急事,或者是被人诓骗离间,又或者是有种种不得已的缘由让他不得不弃怀着他骨ròu的女子而去。可怎想到,段锡却只是愣了愣,神色略有羞愧道:“我、我那时……头脑有些不清。现如今,悔不当初。”

  ……

  头脑……有些不清?

  就只是这样而已?

  你堂堂魔教护法,该不会是……就连编个像样点的理由都编不出来?

  慕容纸是笑都笑不出来了。

  也就是说,这个段锡并没有什么必然的缘由,也许只是厌了腻了,也许只是一时转了兴趣,这人便随手弃了那个为了他背叛家门、抛下一切私奔出走的女子于不顾,罔顾她与肚里孩子一走了之?

  “你……莫那样看我。”此时的段锡,全然不复之前喜堂之上凶煞修罗之态,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讪讪然做错事的寻常男子:“我、我已知错了。那时之事……是我对不起她,我无话可说。”

  “等她醒了,再怎么打我骂我也好,终归、终归她都是我的人,我会带她会苍寒堡,不会再叫人欺负她了!”

  “你既如今说要带她回苍寒堡,当初为何不直接带她回去?为何明知道她怀有身孕,还要带她南下?”

  “她……毕竟是凌微楼的三小姐,是正道的女人。我那时想着,若带她回去,怕是会被众兄弟们耻笑。但如今我想通了,便是堡主他们不同意,便是众兄弟都与我为难,我也――”

  慕容纸无话可说。

  别人为他抛下了凌微楼三小姐的身份,谁能想到他却只因惧怕魔教众人眼光,便羞于带她回去。堂堂一个魔教护法,竟将妻儿子女的位置放得低于魔教之人眼光,便是三小姐真的还活着,听闻此事不知还会甘心跟他走么?

  “人死……不能复生。”

  慕容纸说罢,平平躺着双目望天,倒是觉得如果段锡此刻能发怒往他天灵盖上拍一下,打总一了百了,倒还gān净畅快了。

  本以为,像谢律、唐济那般许下诺言却背信弃义之人,已很够是叫人心痛生恨。

  却不想,这世上竟然还有段锡这种,比那更要可恨上几十倍的。

  之前曾听人说过,三小姐是在山庄之中生无可恋郁郁而终。慕容纸那时并没细想,只道是她大概是产后身体虚弱而死。

  可如今想来,一个女子,原来娇生惯养、父疼母爱,有夏丹樨那般门当户对的未婚夫,本可以一生平顺安乐,却为一个魔教中人甘愿抛下名节身份,不顾正邪两立与之私奔,谁成想付出一切却所托非人,可不是换了哪个都要吐血三升郁郁而亡么?

  可她死了,弃她而去段锡却还活着。

  这世道,从来如此不公。

  痴心之人,付出一切终是被负泪尽而亡;而负心之人,却私心深重瞻前顾后,伤人至深不说,事后还仍想着轻描淡写便遮盖去当初刺在别人心上的刀口,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还想着抹去一切重头来过。

  重头来过……那种事qíng,怎么可能呢?

  你快点一掌杀了我倒还好了。

  人间至苦,纷繁缭乱,不如扔下满心徘徊凄苦,早早上路。

  慕容纸闭上双眼。觉得自己终是想明白了――

  今次死了也就罢了;若是侥幸没死,回去之后,他定要让那谢律滚出听雪宫,滚得越远越好。

  既然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他,何必还让他整日在自己身边围着转?

  管他还能活多久,管他最后死在哪里。还要什么他的尸身?难道不是本就该眼不见为净的么?

  此生往后,他慕容纸再也不信任何人,再也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

  将来徒儿们要走,便让他们走,总归,自己此生也再不下山了,再不与外人有所来往了。再不想任何尘缘际会,再不期待什么有人陪伴,就安静一人在那听雪宫gāngān净净终了此生,就是好的。

  ***

  “到了,就在这里!”

  谢律满身泥浆水花,目光如炬立于那雨中孤立的小院门前。身后是夏丹樨推着唐济,以及一众枫叶山庄护卫,团团将那小屋围住。

  幸而慕容纸腰间一直别着的水音铃上,那铃铛上沾染了谢律之前抹在阿沥身上的“歧途香”,若非如此,在这漫天大雨之中,他还真不知道该从哪儿去寻得他的踪迹。

  而外面的气息,小院之中段锡也早有察觉。不一会儿,院门大开,段锡如同炼狱修罗,抓着浑身是血的慕容纸将他如同丢破布一般丢在门前,重重一脚塌了上去。

  “阿纸――”谢律双目登时血红:“魔头!你有什么事qíng冲着我来!阿纸他与你无冤无仇!”

  “我……终于想起来了。谢律,是吧?”

  那男人一双虎目直直望向谢律,似是玩味般地轻蔑一笑:“还说怎么那么耳熟呢。镇远大将军谢律!原来你,还是只朝廷的狗啊!”

  “不错,不错,不愧是朝廷的人,是有那么两把刷子。枫叶山庄最近也是面子极大,不但找到了这种半人半鬼的东西,就连罪名累累被抄家的死囚犯,也被你们收罗过来了?”

  唐济高声道:“段锡!你、你究竟意yù何为?”

  “我并不意yù如何。小蝶她……既死在你们枫叶山庄,便是你枫叶山庄的责任。我让你们所有人,都给小蝶陪葬。”

  “陪葬?”谢律怒极冷笑道:“你也真敢说,敢动阿纸,这儿是该你的坟葬才对!”

  说着,脚尖点地,飞身疯狂向段锡冲了过去。

  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阿纸!

  迎着细细凉雨,身体内部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而来,这种感觉,谢律只在最艰难的战场上曾经有过,血液沸腾全身,甚至刺激得脉络都有些隐隐作痛之感。

  就见段锡重剑一凛,亦迎面砍了过去,谢律侧身一避,段锡左手三指刃则直直攻向谢律咽喉。谢律只得左手急抬护住咽喉,顺势又一个晃身闪到段锡右侧重剑刀锋之内,纵身一跃,竟踏在他刀刃之上单一腿对着段锡的脸就直直踢了过去。

  那一击,力道之大超乎段锡想象,之前头上的伤口再度崩裂,双目隐有血色。他突然直扑落地的谢律,速度快得骇人,将人冲倒之后一跃而起,双腿凌空直中谢律胸膛,谢律只闻得肋骨轻轻一响,当即满眼发黑吐血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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