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的慕容纸_橙子雨【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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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锡狞笑一声,重剑就要斩下,却遭枫叶山庄护卫一涌而上。当当当数声金鸣,重剑分别与数类兵刃相架。

  段锡被一人剑尖扫过,更是bào怒,大吼一声,重剑绕身疾速转过一圈,众人又纷纷被他甩出十余米开外。

  段锡回过头,微微平复了喘息,回过头去,就见那边淅沥雨水之中,唐济与夏丹樨刚刚扶起浑身是伤的慕容纸。

  身后的遍地横陈,他笑了一声,提着重剑,缓缓向那几人走去。

  “就只……剩你们几个了,是吧。”

  慕容纸虽然浑身皮开ròu绽,又被这雨水击打剧痛难耐,但意识却十分清醒。夏丹樨武功一般,唐济不能站立,若要不看着他们都死,唯有再引天雷。

  然而,只是嘴唇微动轻念半句雷咒,几口鲜血又呕了出来。

  力竭至此,再回天无用。

  “我再给你最后的机会。”段锡高大身影站定在三人面前,重剑指着慕容纸,又略略一偏,先是偏到了夏丹樨那边。

  “你让小蝶活过来,我便让你们也活。你不答应,我在你眼前把你护着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杀了,再杀你。这算是公平的买卖吧?”

  慕容纸痛咳不止,说不出话来。夏丹樨则横眉骂道:“当初分明你自己bī死的三小姐,现在又一句话想要她活?人死了还如何再活?你仗着自己武功高qiáng为所yù为,我等打不过你无话可说――但你若真想着三小姐,真心疼惜三小姐,自己去huáng泉之下与她相见就是,死而复生怎么可能?”

  “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而是他说了算。我分明见到他复活过小蝶――她不是还同你拜堂成亲了么?倒是你,穿着这身红的,着实让人望而生厌。”

  说着,重剑突然往前一送。就要直戳入夏丹樨心口之时,右手却遭人从后面猛力刺了个对穿。段锡脸色未变,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回头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身后满襟是血摇摇yù坠之人。

  “你的……对手,在这里。”

  “原来你还没死啊?也好,我便再送你一程。”

  [正文 第45章 关爱人渣协会荣誉会长]

  “你的……对手,在这里。”

  “原来你还没死啊?也好,我便再送你一程。”

  说着调转重剑劈头就要向谢律斩去,谢律摇摇晃晃躲闪不及,被砸倒在地。那段锡抡起巨剑便要斩下,只听得身后唐济大叫一声:“魔头!你若伤他,我就杀了你儿子!”

  重剑停在谢律腰际一寸,段锡脸色骤变:“我……儿子?”

  “说那孩子死了是骗你的。你和三小姐的儿子……他如今还在世上。”

  段锡一脚踢倒谢律,抓过唐济的衣襟便狂吼道:“他真还活着?他在哪?!你若敢骗我,看我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挖下来!”

  “枫叶山庄已将那孩子jiāo给可靠之人抚养。你今日,若再动我等一人,你便永远不会知道那孩子的下落!”

  段锡神色yīn晴不定,似是在想着什么。

  “若我……放过你们,你便将孩子还给我么?”

  “庄主!不行!”夏丹樨忙道:“怎么能把糯米团子jiāo给这种大魔头抚养?难道要那孩子将来和他一样成了魔头,为祸江湖众生么?”

  唐济却只问段锡:“护法身在魔教,如何照料孩子?”

  “你把孩子还我,让此人令小蝶复生,我段锡自愿从此带着妻子孩子离了苍寒堡,隐匿江湖再不出山!”

  “唐济……”慕容纸喘息道:“莫要,莫要听他。带着妻儿隐匿江湖……他若真想那么做,一早便就那么做了,还会……等到今日?”

  说着,一阵凶咳,又落了几点血。慕容纸却似是不甚在意,撑着站直了身子道:“你当日……既已抛弃妻子而去,今日一切便是你亲手种下的果。怨不得别人。你若再向前踏进一步,我便引天雷和你同归于尽,你可……想好了。”

  段锡哈哈仰天大笑:“好啊,你不是能逆天吗?不是能引雷来劈我吗?来啊,就试试看啊!看是你快,还是我的剑快?”

  “我段锡这条命,根本没什么稀罕!既不肯还我妻儿,便要你等统统陪葬――!”

  天边一声轰然金鸣,轰然砸落了段锡手中的剑。慕容纸脸色惨白,唇边鲜血涌出,捂住心口苦痛难当。而那段锡竟面不改色,带着鬼魅一般的笑,三指刃就要捏住慕容纸的脖子,却突然脚下一沉。

  竟是谢律,满头是血匍匐抓住段锡右脚。

  “你居然还能动?”

  本不能动。本也……不想使出这一招的。

  但是,已再无退路了。

  就见谢律双目血红,瞳仁骤然放大,周身似有层层黑气涌起。段锡一惊,那人握着他足腕力气相较之前竟没来由增了数倍,任他练过铁骨功,竟也觉得对方的手有如寒冰铁索一般,扣着他便死咬着再不放开。

  “谢律……”只听慕容纸艰难地冲他摇着头。

  阿纸,我也不想。

  可当下着实bī不得已。

  我的命本就不剩什么了,可你还有很长的路,总不能……让你跟他同归于尽吧?

  “羽化”之术,乃是听雪宫不外传的秘术之一。可在瞬息之间将内力提高三四倍有余。但按照记载,却是以使用之人的寿数为祭。

  尤其像谢律这般本就濒临油尽灯枯之人,便更是在本就不剩多少的残日中加了一把簌簌燃烧的旺火,且“羽化”效果只能维持一两个时辰,是为bī不得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绝学异术。

  谢律并不想过早地油尽灯枯,他其实还想尽量多陪陪慕容纸。

  本来只有不到九个月了,这烧一下,又还剩多久?四个月还有吗?三个月呢?总该不会马上就要死了吧?

  但是,也没别的法子。

  ……都怪你,他奶奶的魔头!

  老子今天非砍了你不可。

  黑气四溢,只听谢律狂吼了一声,犹如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周身内力从未如此凝聚,浑身上下的伤都突然不痛了,头脑也前所未有的清晰,段锡的剑风不再快到难以招架,就连他动作的破绽,此刻谢律也看得一清二楚。

  “谢将军!剑!”

  夏丹樨在扔出佩剑的一瞬间,整个人便被剑风扫倒,那把佩剑高高抛在空中,稳稳落在谢律手里。

  谢律直到此刻,才终于找回了前些年鼎盛时期的感觉。手执利刃以摧枯拉朽的破风之势朝着段锡席卷而去。重剑最后一道剑风迎面直袭,他轻松侧身躲过,而在下一个瞬间,段锡双手双腿,都喷出血来,屈身一跪,谢律当胸以千钧之力,把他狠狠摆平在地上。

  明晃晃的剑尖被搁在脖子上,自打出师以后几乎未尝一败的段锡,躺在冰凉的雨中,眼中是漫天翻滚的乌云黑海。

  一切,都远去了。

  段锡终于像是承认了逝者不可追一般,笑着呕出了一口血。

  “杀了我吧……”

  他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镇远大将军谢律,听说他是个万众景仰的正人君子。可正道的所谓“正人君子”,果然也都是伪君子罢了――一言不发便先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是打算慢慢将他折磨至死么?

  即便如此,他既输了,也无话可说。

  “杀了我。我已不想活了。”

  “我不能杀你。”

  “……”

  “你若要死,自己去跟你们教主说清楚来龙去脉。说完了,将无辜之人gān系脱尽了,该死再找个地方自己去死。你若真想对得起那女子,对得起你们的孩子,便该如此去做。”

  杀了段锡,必给魔教寻衅枫叶山庄的借口;可不杀段锡,留着也是祸患,所以他才挑断他手筋脚筋,如此一来,起码段锡本人,不再会是枫叶山庄和听雪宫的一大威胁。

  只是谢律仍有些隐忧――魔教苍寒堡只是护法就qiáng成这个样子,自己不用“羽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知道那教主……又该是何等逆天的光景,是不是甚至比得过皇宫内院的大内高手。

  若那教主真借故前来挑衅,甚至殃及听雪宫,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难啊……

  这世间之事,纷纷扰扰,来去终究躲不过一个“难”。

  有很多时候,怎样选都不算对;怎样做都不算好;怎样抉择,都难得从此一劳永逸。

  而瞳中倒影着段锡那张惨淡的脸,谢律又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难”,根本还算不上难。

  他这一生,虽然短了些,却其实过得不错。就连那隐忧,也多半与他无关――反正过不久他自己就要死了,之后会被魔教报复遭殃的,终归也只会是枫叶山庄,是凌微楼,是听雪宫的一众无辜人等,却不是他。

  可这么想着,反倒无半分轻松。

  ……

  雨声渐大,水花点点嘈杂纷繁,雨落成帘,甚至唐济等人与谢律也就相隔不过两三丈而已,就已看不太清他的身影。

  亦看不到,谢律周身湿透一脸倦容,半跪在了段锡身边。

  “段护法,我过去……曾和你一样,辜负了某人。亦和你一样,幡然醒悟,却悔之晚矣。”

  “……”

  “人死不能复生。护法需知道,做错了事,就算只是一念之差,就算再有什么样的借口托词,终还是要为之付出代价。”

  “当初负了别人,本就要你十倍百倍地去还,而就算十倍百倍都换不回当初他宠你爱你敬你之心,你也要认。”

  他转过头,看着段锡那仍旧带着怨怒不甘的倔qiáng眸子,无奈苦笑:“便是不肯认,便是怨天尤人,护法心底却终是清楚得很,她究竟……是因何而死。”

  “是……咳咳……是你们……是枫叶山庄照顾不周……”

  “当初护法若能自己照顾着小蝶姑娘,她又怎会流落街头?你说枫叶山庄照顾不周,可若非唐济救她,她恐怕早死了,你儿子也该早死了。”

  “你、你――”

  “护法还需知道,我听说,小蝶姑娘她至死……都未说过一句怨恨你的话。”

  “一生能有一人待你如此,已不枉活过。或许有朝一日,护法可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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