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律心中一喜,终于听到他说话了啊!虽然是咬着自己口齿不清,但起码他终于肯说话了!
“什么是你的?你说这玉么?为什么我身上也……疼疼疼――你怎么回事啊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无法,只得不轻不重给他后脑来了一下,那人吃痛,红了眼扑过来就打。虽然打得是毫无章法,可被谢律单手三两下用了点真劲儿却也没能给揍服。
谢律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怎么会有这种人?你制住他吧,他咬你;揍他吧,他不要命。最后只好捏着他的下颚硬是让他挣扎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才终于能喘上一口气。
“你再这么跟我闹,我把你玉给砸了!”
那人忽然不动了,茫然了片刻,自己低着头咬着唇抱着膝坐在chuáng内角里默默掉泪,一脸“打也打不过,恨也没处发泄”的生无可恋。
谢律一瞬间觉得这光景,简直好像他是有钱的恶霸,刚刚对一朵小白花进行了bī良为娼,现在是事后。
“你委屈个什么劲?我又没害你又没打你,不过想替你疗伤而已!倒是你!对我又是捶又是咬的!你看我手上腿上这牙印儿!这可都是你啃的!”
“……”
“罢了,这东西……真对你就这么重要么?”叹了口气,把原本属于他的那半块蝴蝶玉递回去:“好啦,还你,我又没想拿你的。”
谁知道那人接了过去,突然一脸恶狠狠便将那玉拍在了chuáng柱上,一声巨响吓了谢律一跳。那玉倒是意外坚硬,竟然没碎,反倒是那人的指甲劈裂了,血流如注。
谢律脸色彻底寒了。
拽过那人,劈脸就给了他一巴掌。
那人眼底瞬间一片血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说不清是戾气怨恨还是委屈不甘,但不管是什么,谢律反手便又是一下,重重在他另一侧脸颊上。
“冷静点没有?”
对方不动了,只垂着眼眸不做声。谢律一手揪着他的前襟,一手抓起他受伤的手指。
“别躲!”
上了药包扎好,那人自始至终不发一言,谢律叹了口气,又从旁边chuáng头柜上拿过来还有余温的白粥:“饿吗?”
那人摇头。
“来了几日什么都没吃,你这人难不成喝西北风就能活?”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话好像不太对。毕竟,他们两个人都不能算是“活”的了。
这世上最叫人想不通的事,莫过于人都已经死了,却还是能吃得下饭。
但是既然他能,每天食量还蛮好,所以想必眼前这人也不是喝西北风就能活的。
于是把人推坐在chuáng边,乘起一勺送到嘴边:“吃!”
那人别过头去,谢律再度一脸凶恶扬起左手:“你吃不吃?”
那人凑着勺子,不qíng不愿地吃了。
有意思。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
“又不是没手没脚,自己吃!”又喂他吃了几口,把粥和勺子塞在他怀里。
“吃啊你!”
一晚白粥,马上被砸在谢律胸口,碗摔在chuáng下地上,粥则落在被子上粘得到处都是。
这人……简直是难搞到了极点!怎么就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呢?谢律再度一脸凶恶抬手,虽然仍旧只是做做样子吓唬他而已。
“将军,将军!小罗听到里面有声音,将军没事吧?”
呃,怎么两个人都在chuáng上?这房间里的光景,别提有多诡异了。
“没事,白粥再给盛一碗来。”
小罗秉承“少看少说”原则,颠颠儿乖乖又乘了一碗粥,在chuáng头柜恭恭敬敬放下,刚转身,背后人又发话了。
“小罗你别走。”
小罗不明就里,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谢将军拿过粥,一口口喂那人饭。那人不qíng不愿,谢将军也不急不躁,在自己的目光灼灼下,硬生生就那么一勺一勺喂完了。
“行了,出去吧。”
喂饭就喂饭,为什么还非要我看着?将军越来越教人不懂了。
“你究竟是我什么人?”
门刚掩上,谢律便马上bī近那人,把他堵在chuáng角。
“难不成……你真是我娘子么?”
“……”
“你就是的吧?”
“你――”
“嗯?”谢律眨着眼等他接着说,可只见那人一脸的愤恨低下头去,却又没声了。
“你看你这样子,不是我娘子还能是谁啊?”
“那么凶,却只敢跟我私底下横,多个小兵在旁边盯着,你马上就抹不开面子变乖了。除非是我娘子,谁还能被惯成这样?更何况……若非是经年怨侣,哪有男子动不动就张口咬人的?你就gān脆承认了吧。”
第91章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
“也罢,不意外。朝廷二品大员在我这个年纪,哪会没有家室的?却一个个都说我没老婆,看你那么凶的模样,估计我也是没脸带出去给别人看的。”
说到这儿,他伸出手去抚了抚那人长发,声音忽然温柔了下来。
“而且啊,虽不记得你了,但从第一眼见到你起,就无法不在意。你对我而言肯定很重要,我以前啊……肯定很喜欢你。”
却只见慕容纸并无分毫动容,只冷笑一声。
呜,难不成真是怨侣?“我生前的记忆真是一点都没有了,起码先跟我说说你的名字吧?”
“……慕容。”
“慕容?”
“慕容纸。”
谢律愣了愣,眼中灼灼生辉:“你就是‘阿纸’?”
慕容纸抬眼不解看他。
“小罗说过,我做梦的时候经常会叫‘阿纸’这个名字。可惜梦见了什么,自己却从来不记得。原来你就是阿纸!果然你是我娘子没错了!”
笑容满满,又只换来冷笑一声。
“阿纸你……对我积怨颇深的样子啊?”
虽不记得,但这也实在一目了然――若是qíng投意合琴瑟和鸣,落难娘子见到已故的夫君好端端出现在面前,不都应该泪眼朦胧千娇百媚,来上一句“你个杀千刀的”么?
自己与娘子,之前关系不好么?嗯,家有一房这么凶恶的娘子,关系不好倒也正常。整天咬人的话,是受不了。
“你别又不说话啊!咱们的事我不记得,只你记得,你却又不肯跟我说,只打我咬我。娘子,你这着实也有些不近人qíng了吧?毕竟又不是我自己想忘的!”
“我是不近人qíng。”
“呜,娘、娘子你别生气啊!”
“我本就不近人qíng。何况你我缘分已尽,我与你早无关系。你若想知道以前的事qíng,问你宁王去,不要问我!”
“宁王?”谢律愣了愣:“我们的事qíng,为什么要问宁王?”
“你只去问他就是了,他自会告诉你。”
“哈哈,宁王殿下高高在上,哪是随随便便能见到的?倒是娘子你,口是心非,说什么缘分已尽,却还在腰上挂这个?”
手上一晃,便是刚才慕容纸砸的那半块蝴蝶玉。
“你还给我!”
“我还你做什么?还你你待会儿你还要砸,不如我先帮你收着了。”
“那是我的!还我!”
慕容纸伸手来抢,却被谢律暗中在腰间一拽,整个人便向前一扑摔在谢律怀中。谢律顺手将玉佩一收,身子软软往后一倒,便成了慕容纸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的状。想起,手脚却被谢律一缠,完全起不来。
“你、你放……放……”
“这玉佩,你我各有一半,该是我们的定qíng信物吧?你那么在意着那东西,却还是要说跟我缘分已尽,而且自打你醒过来就,就是满脸的戾气、眼神里面可着劲的委屈怨恨。”
“是怨恨我么?这么怨恨,八成是我生前……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吧?”
“你既、你既知道了……把东西还我!”
“娘子。”谢律按着他的头,把他箍在自己胸前:“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你了,也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了,所以我不知道你在委屈什么。”
“我管你记不记得!东西还我!”
“但是你为何不想想?既然这定qíng信物直到死都还挂在我身上,或许我生前对你的心意,并非你想的一般凉薄?”
慕容纸愣住了。
“是这个理吧?否则,若我生前存心辜负你,这玉都只剩一半了,既都说我位高权重,肯定许么多好东西给我挑,我非着戴它gān什么?”
“所以,说不定啊,只是你误会我什么了,嗯?”
“误会?”慕容桌子冷笑一声。谢律也不恼,只循循善诱道:“不然,我生前究竟是怎么辜负你的,你说说看?”
“……”
“没辜负我什么。”
我才不信。没有你记恨成这样?谢律仍旧按着他:“你肯不说,我就一直抱着,不让你起身啦!”
那人在他胸口闷了半晌,才道:“你为何……”
“嗯?”
“为何,没有陪在宁王身边?”
“我为何要陪着宁王?”谢律眼珠转了转,想起这人刚才也提起了宁王,倒是反应也快:“娘子,你、你的意思难不成是我与宁王,呃,我与宁王殿下之间……?”
“你原本心心念念之人,自始至终都是宁王。同我之间,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谢律略略想了一下,坚定道:“娘子啊,你肯定是弄错了!”
“我弄错?”
“嗯,我如今带的沧澜部,虽打的是‘宁’字旗,但其实却是凉王部,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我这大半年里,同宁王只打过一次照面,还是他在城上我在城下,别说话都没有说过了,就连样子都没有看清!”
“你同晏殊宁……十多年qíng谊,关系笃厚,”慕容纸幽幽道:“只不过是你不记得了罢了。”
“娘子,你怕是真的弄错了,生前之事我是不记得,但半年前奉命带兵去解汉南城之围时,宁王获救后不曾露面慰劳我将士等不说,赏赐都是凉王后来给补的,此事还引起了我沧澜部中许多将士不满――我但凡同那宁王之间但凡有少许qíng谊,都不该如此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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