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过去,白剑皱了皱眉,他说,你身上一股子酒味儿。
我嗯了一声,又跟他说,刚从会所那边赶过来的,担心你,所以没换衣服。
白剑神色很淡,丝毫不为所动,他说,你出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这么站着我闻得难受。
我看了他几秒钟,他没有退让的意思,于是我就转了身,去换衣服。
我有点难过,难过在于我那么努力地赶过来见他,他却嫌弃我,这让付出变得没有意义,更加显得傻’bī。
当我重新换好衣服走进病房里的时候,白剑挂了电话,像是心qíng不太好。
然后我又听到他对我说,分手吧,李安宁,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我有很多恶毒的话想要说,但看了看白剑的伤腿,又看了看白剑此刻的表qíng,就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我转过身,摔上了门,近乎逃跑地离开了这座医院,手机铃声此刻突兀地响起,我接通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周冬。
周冬的嗓音带了点点沙哑和笑意,他说,金都大厦11层1118室,主卧,chuáng上,我等你过来,你敢么?
说完了这句话,电话轻轻地滴了一声,已经被他挂断了,我匆忙回拨了过去,电话提示的是对方已经关机。
我站在十字路口,有些不知所措,而出租车司机停在了我的面前,他探出头,对我说,打车么?
第12章 。
我没有上车,我是觉得没有意义。我爱的人姓白名剑,躺在医院里,尽管他向我提出分手,我们之间的感qíng出现了问题,但依然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没人能cha手,即使他是我顶好的朋友。
所以我给周冬排了一个短信,里面只有六个字:算了吧,对不起。
我站在十字路口,站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转过身,重新回了病房。
病房的门却被从内里锁死了,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喊了护士过来,护士的钥匙竟然也打不开,门好像被门里的人锁死了,我急得要死,大声地踹门喊着白剑的名字,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这个病房只有一个小窗户,没办法轻易从外面钻进去,在门口等待保安上来的两分钟,几乎成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漫长的一段时间,当门锁被工具破坏掉,门被重新推开的时候,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做呕。
我被医生,护士和保安qiáng行拦在了门口,但不妨碍我看到此刻房内的景象,白剑的右手被血色浸没了,他却睡得很安详。
割腕,不确定是自己gān的还是别人gān的,急救已经紧急开始,我帮不上忙,只能站在原地,我的浑身都在发抖,像是泡进了寒冷的窟窿里,知道听见一个护士高声地喊了一声,活着,送急救室,快!
这个过程不过十几秒中,我却几乎虚脱倒在了地上,但我不能倒,几乎是立刻地随着医护人员和白剑一起狂奔到了急救室,一路的血腥味伴随着白剑安详的睡颜,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yīn影。
他被推进了急救室,我靠在墙壁上站了几秒钟,开始拨打电话安排人处理各种事。
“……是我,帮我个忙……对……把这个消息压下去。”
“刚刚现场没人拍照……应该没有……买通一些影响号……”
“公关处理的预算走我的账……对……不计成本……”
本能地做完了这几件事,我挂了电话,看着急救室门口yīn凉的灯光。
有护士出来问我和白剑的关系,我回答说是朋友,她就把一些缴费单递给了我,没有特别严重的需要我签字才能继续下去的手术或者治疗方式,这让我一直悬着的心脏,慢慢平复了回去。
很快相关反馈的消息也得到了,这次医院的事故,会得到妥善的压制,而白剑也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转危为安,看起来只像是睡着了。
这是他第二次的自杀,上一次,还是我们刚开始jiāo往没多久的时候。
那天他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跟我说话,冬天大半夜的他想吃糖炒栗子,我想喊个人去买,他就不高兴,于是我难得开窍了一把,我说我亲自去买?他微微翘起来嘴角,他说好。
我下去开车准备买栗子,车已经开了空调暖起来了,这时候我突兀地想起,他没跟我说要哪家的,他喜欢吃的有两家,我买错了,可能又要不高兴。
我给他打电话,电话却提示的是关机,我本能地察觉出不对,直接奔到了房子里,到最后我在浴室里看到了他,他割了手腕,手腕放在了温热的水里,他的脸上是全然的放松和愉悦――像是解脱了一样。
我忘记我当时是什么反应了,好像是惊叫,愤怒,好像还哭了,我抱着他直接奔向了医院,事qíng闹腾得很大,当时他才刚刚出道,也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事qíng压下去。
我记得比较清楚的是,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自杀的时候,他笑得极为漫不经心。
他说,我想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我看着他,将他的额头上的碎发拨在一边,我说,好啊,你想花多少,我都给你。
第13章 。
上一次他醒来的时候说他要很多钱,我说好啊,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这一次我不知道他醒来会跟我提什么要求,我隐约有个预感,但我不愿意承认。
在白剑还昏睡的时候,周冬来了医院,准确地说是他没进医院,就是给我打了个电话,然后语气特平静地喊我下去。
我看了一眼还躺在chuáng上的白剑,嘱咐护工好好照他,就这样下了楼。
等我到了地下停车场,找到周冬的车的时候,他正在抽烟,停车场有些yīn暗,他大半个身体都站在yīn影里,烟头闪着光,让我不切时宜地想到了老电影,电影中讨论重要的事qíng的时候,都是叼着根烟,仿佛能帮助主人下定决心一样。
我慢慢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周冬。下一秒,烟头的亮光迅速坠落到地,周冬用脚踩了踩烟头,大跨步地走了过来。
他的身体走出了yīn影,我才注意到他眼中浓郁的血丝,他的脸色极为苍白,像传说中的吸血鬼,又像一个正在生病的人。
但他没有那么柔弱,在走近我之后,以一个拳头代替了寒暄和话语,我被迫躲开,下一个拳头却接踵而来,我躲了几下,开始回击,一开始的一味闪躲也变成了双方互相殴打。
我们沉默地拿拳头砸在对方的身体上,可笑地以为打赢对方就能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我知道他恨我识人不清,当他鸽子,在jiāo了男朋友后下意识地同他疏远。
他也知道我希望他能够摒弃对白剑的一些看法,真诚地祝福我们,不要再掺和我们之间的事了。
我们打得气喘吁吁,到最后还是我赢了,他有些颓然地坐在地面上,琐碎的头发遮挡住了脸上的表qíng,他停止了反抗,我喘了口气,向他伸出了手,我对他说,兄弟,对不起,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周冬依然没抬头,但我知道他看到了我伸出的手,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你是知道白剑自杀所以没来,还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过来?
我犹豫了三秒钟,我说,白剑是我男朋友,周冬。
周冬突兀地笑出了声,他说,那我呢?
我也垂下了眼,我说,你是我兄弟,我对不起你。
我们僵硬了有十几秒钟,周冬像是放弃了什么,他抬起了头,脸上的笑特虚假特难看,可是的确是笑着的。他抬起了手,但就在我们的手差五厘米能握上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白剑的专属铃声,不巧的是,周冬也知道这个。
我想用左手去淘手机,周冬却说,要么接电话,要么握我的手,两个只能选一个。
我看了周冬三秒钟,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接起了电话。
白剑的嗓子沙哑着,带了一点磨砺的感觉,他说,你在哪里,我想要见你。
我几乎是立刻回他,我在停车场,我马上过去找你。
话音刚落,白剑就挂了电话,我去看周冬,周冬笑着跟我说,大柱子,你丫上去吧。他笑得太难看了。
我试图拽周冬起来,但他躲过了我的手,他说,你走吧,我回头再找你。
我的手悬在了半空中,没过多久,催促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还是一句简单的话语,白剑问我,怎么还不过来。
我回他,马上,他利落地挂了电话。
我最终还是转过了身,迈开了离开的步,然后我听见了周冬极为平静的声音。
他说,我爱你,再不说,大概也没机会了。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接着向前走了,我装作了没有听到的模样,但实际上已经给了周冬答案。
第14章 。
当我推开门的时候,我未曾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qíng景,白剑的身边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背对着我,但不妨碍我看到他们十指相扣。
我的大脑空了一下,下一秒已经冲了过去,试图去殴打那个男人――可能我骨子里就没有什么修养和忍耐的功力,我做不到和平放手或者先行询问,我只知道,有个人正在握着我男朋友的手,他们正在以我们不曾有过的亲密的姿态,明晃晃地告诉我,他们正在相爱,而我应该出局了。
我没有冲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像想象中一样打倒他,把他压在地面上,看清这个小白脸这个jian夫到底是什么模样。
室内还有几个保镖模样的人拦住我,然后轻而易举地制服了我,我大脑一团浆糊,奋力挣扎但不得其法。
那个男人一直背对着我,但白剑一直正对着我,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没有惊慌,没有忐忑,也没有愧疚。
他的这种表qíng和这种态度让我大脑里的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直到他的脸上出现了名叫差异的表qíng,我才意识到我说出了什么。
我从未想过,我会对我爱的这个男人说:“你这个婊`子!”
我颤抖着嘴唇,但我固执地不愿意道歉,在此时此刻,我是真的这么想他的。
白剑勾起了嘴角,笑得极为艳丽,他说:“非要我把人带过来,你才愿意相信我要同你分手么?”
“白剑,我们谈谈,你让他们都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我总觉得,无论结局如何,我们之间的感qíng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有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说不出口。
我怀着隐秘的期盼,期盼这不过是一个局,他们只是在演戏,但当我看到那个男人俯下’身亲吻上白剑的脸颊的时候,我心如刀割,彻底失去了欺骗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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