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不过一生凉_顾盼若睐【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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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吃苦长大的,遇上事儿兴许还能淡定一些,攀家两口子太娇惯孩子了,那孩子从小顺风顺风被捧着长大的,攀家两口子说扔就扔,这还给孩子活路吗?”

  袁伯的话像重锤,一下一下敲击着脑袋。

  惯着攀舒的,除了她的父母,还有他,说扔就扔的人里,也有他。

  从烈日当空到夕阳西斜,入夜了,万家灯火先后亮了,接着又暗了,城市从喧嚣到寂静,月牙儿挂在天际,白天的燥热渐渐消散,湿了汗的衣服gān了,身上的咸酸味儿自己都能闻到,姜淳渊茫然抬头,不知道自己能gān些什么,该怎么办,才能弥补攀舒,才能把攀舒所受的苦难消磨掉。

  手机不停响。

  凌晨,天空泛起鱼肚白,气温有些低,皮肤浮起细小的疙瘩,姜淳渊微微回神。

  家属楼里住的多是一个厂子的同事,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看着攀舒长大,没理由那样对待攀舒。

  攀舒的父母那么疼她,女儿再让他们没脸丢面子,也不可能扔下她不管,他们……他们有可能已遭遇不测。

  这件事背后有一只黑手,翻云覆雨左右攀舒的命运!

  攀舒父母为人本分xingqíng温和,不存在和人结怨的可能,两人只是药厂职员,亲戚也俱是一般家境的,没有夺产谋财的可能。

  捣鬼的那个人的目的是……姜淳渊眼里燃里灼灼火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姜淳渊回了l城,走前,委托w城的一个开私人侦探社的同学查当年之事。

  “不拘多少钱,只要能查到真相。”他说。

  中恒高层对于新任总裁上了一天班突然失踪颇有微辞,底下的职员,特别是女职员,则jiāo头接耳,细声嘀咕新总裁的去向。

  有的说会女朋友去了,有的说一-夜-qíng-纵-yù过度起不来……各种香-艳猜测令得办公室连空气都染了粉红色。

  无知无觉的只有攀舒一人,两眼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不停敲打。

  晚上加班到九点下班,比以往早三个小时回到租屋,一下子悠闲得让人无所适从。

  院子里一个五瓦灯泡,昏huáng沉暗,房间略好些,20瓦的日光灯,亮堂不少。

  攀舒钻进蚊帐,躺倒,没有关灯,睁着眼看着蚊帐顶。

  灯光下,屋脊渗水浸泡过的地方滋生的各种灰黑水渍越发渗人,攀舒想起w城成长的时光,恍恍惚惚,也不知这会儿在做梦,还是记忆里的那些不存在。

  第二天是周六,往常周末中恒不上班,攀舒去四季chūn上长白班,四季chūn工作辞掉了,这一天无所事事,攀舒犹豫要不要外出找个兼职,愣站了一会后放弃,里里外外打扫,地板又冲又刷,又把蚊帐被单席子都拆下来洗。

  院门紧闭着,门外不时传来声响,摩托车经过,轮胎跟地面摩擦嚓嚓响,也有行人咚咚脚步声,偶尔传来小孩哭闹的声音,做母亲的训斥孩子,口气无奈烦躁中夹杂着宠爱。

  攀舒侧耳倾听,收拾洗刷的动作不时停下来,愣神许久,再继续手上的动作。

  忙碌了一上午,中午,攀舒给自己下面条,清水面,撒了小把葱花,盛在大瓷碗里,拿了张小板凳,坐在房门前低矮的雨廊下吃。

  正午,风也是热的,面条热气腾腾,吃了几口,攀舒脸上沁出细密汗珠子。

  外面传来疾步狂奔的声音,眨眼间,来到院门前。

  攀舒愣住。

  院门被姜淳渊非常用力推开。

  没上闩,推门的力道太猛,以至收不住身体,朝前扑,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住。

  不过两天没见,姜淳渊像换了一个人。

  身上的衣衫满是褶皱,脸色青黑,胡子拉茬,头发乱糟糟横七竖八歪着。

  以前的他是枝叶繁茂的秀树,刚劲挺拔,这会儿,是暮色里经历了千百年风雨沧桑的老树,粗糙的树身年轮沉重,枝桠虬结,绿叶在严霜寒雪的侵蚀下,枯huáng萎顿。

  “小舒,我刚从w城回来,我都知道了。”他说,红着眼看攀舒。

  攀舒“哦”了一声,低下头,面无表qíng继续吃面。

  耽误了这会儿,面糊了,坨成一团,青翠的葱花变了色,微泛huáng。

  面吃完,攀舒倾斜碗,汤也喝个jīng光,而后,起身进厨房洗碗。

  姜淳渊跟进厨房。

  青瓦屋顶很低,他的头几乎擦到屋梁。

  空间bī仄,多了一个人,更加狭窄,窗户照进来阳光,浮尘在光影里跳动。

  攀舒洗了碗扣进筛网盆里,甩甩手上水珠,拿抹布抹擦灶台。

  “小舒,看着我,跟我说说话行不行?”姜淳渊朝她扑过来,扳住她肩膀。

  抹布落到地上。

  攀舒抬头。

  姜淳渊的眼里布满自责悔恨,心疼内疚,还有微弱的希翼之光。

  攀舒挣扎,力气不大,却坚定。

  “小舒,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会发生那么多事。”

  攀舒不语,挣不开,掰他的手。

  他任她掰,死死箍着她不放,他的臂膀刚硬有力,她像被捕猎的网困住的小鸟,怎么挣也挣不开,她终于出声了,淡淡说:“放开我。”

  这么一声,姜淳渊哭了。

  “小舒,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已经后悔得要死了,离开你这几年……你不知道,我想你想得都疯了,小舒,你给我赎罪的机会好不好?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攀舒沉默,不再挣扎,许久,低低说:“你没有做错,你不欠我什么,我不是你的责任。”

  姜淳渊微松臂,满眼绝望看她。

  “小舒,你不相信我是吗?”

  他的眼睛通红通红,肩膀不停地抽搐,胸膛抖颤,极力忍着崩溃的qíng绪。

  攀舒拔开他的手,轻笑:“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无所谓的态度,略一顿,又说:“错过了就错过了。”

  不!他不要再错过。

  他放手了一次,不会再放手。

  姜淳渊把攀舒揽回怀里,死死盯着她,眼眸深处翻滚着疯狂的海làng。

  片刻后,他俯下头,狠狠地吻住她的嘴唇。

  他的身上透着浊重的汗酸味儿,嘴里都是烟味,浓烈呛人。

  攀舒颤了一下,咬了下去,血腥味在口腔中漾开。

  姜淳渊疼得抽气,却没松开,疯了一样,开始只是绝望的求恳,后来就是掠夺,蛮横地冲锋陷阵,毫无章法地吞卷着攀舒的舌头。

  他的身体紧贴着她,肌肤滚烫如火。

  第7章 chapter7

  攀舒喘不过气来,脑袋昏昏沉沉,意识渐渐模糊,忽然间,跟姜淳渊第一次接吻的qíng形涌上脑海。

  那天,她接到帝都q大的录取通知书,姜淳渊很高兴,吃饭时,破天荒允许她喝酒。

  上好的葡萄酒,红宝石颜色酒液,冰镇后,慡冽甘美,攀舒喝了一小杯,脸颊热热的,脑袋有些迷糊,靠到姜淳渊身上撒娇。

  到底是谁先吻的谁,攀舒不记得,也分不清。

  接吻之前,姜淳渊低着头看她,神qíng温柔得令她醉了,她和他的唇贴合到一起时,她的脑子里轰隆一声炸了,她听到他满足的喟叹,他饥渴地喘-息着,他们缠绵而激烈地用嘴唇蹭擦着对方,反反复复,不愿分开。

  晚上,她在姜淳渊那边的房子睡下了。

  在那之前,她也经常在姜淳渊那边住,只不过是睡客房,那天晚上,姜淳渊把她抱到他的chuáng上。

  她感觉到他的需要,让人幸福得想哭的需要。

  他没有碰她,只是珍而重之地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抚拍她后背,哄她睡觉。

  夜里她睡得很香甜,醒来时,他不在身边,她眯着眼走出卧室,发现他在阳台上,眺望着远方。

  曙色朦胧,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失真,看上去遥远且陌生,她忽然胆怯了,害羞了,不知怎么面对他。

  “淳渊哥哥,我回去了。”她蚊子哼哼似说,逃也似拧开门走了。

  “小舒小舒……”姜淳渊高一声低一声喊。

  他的身体在发生变化。

  关在牢笼里的猛shòu急yù冲出来,张开血盆大口,用长长的獠牙野蛮且残bào地啃咬吞吃美味。

  哗啦连声响,扣碗的筛盆掉落地上,瓷碗破碎,白瓷片散了一地。

  攀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姜淳渊按到灶台上了,留海湿漉漉贴在脑门上,上衫半撩开,模样láng狈。

  姜淳渊一时之间傻了,似乎没想到会这样,慌乱地松开了攀舒。

  攀舒跳下地,整了整衣服,往外走。

  出了厨房门,没进房间,径自拉开院门。

  “小舒你别走。”姜淳渊追上来拉住她,小心翼翼道歉加保证:“我刚才犯浑了,再不会了,你别怕。”

  怕!攀舒愣了愣,嘴角微翘。

  发自内心的笑容透过午后灼灼阳光,直直映进眼底。

  姜淳渊傻了,像毛头小子,手足无措。

  木板门拉开,吱呀一声,攀舒走了出去。

  风chuī起她的衣摆,身体盈盈如云彩一般飘远,阳光照she下,窈窕的背影和六年前重合,停留在姜淳渊脑海里最灿烂的一段。

  小舒要出去gān什么?

  这会儿出去,是去买……吧?

  自己是男人,该自己去买的。

  不行,这个样子不方便走出去,姜淳渊低头看,难为qíng。

  其实用不着买,小舒二十三岁了,只要她肯接受自己,他们马上结婚,怀了孩子也不要紧。

  喉咙gān渴,隐秘甜蜜狂热的躁动在血液里奔突。

  攀舒回来了,手里捏着薄薄的一张卡片。

  “我想你可能需要,这家店离这里不到两千米。”她把卡片递给姜淳渊。

  足浴理疗按摩……姜淳渊看着上面的服务项目,莫名其妙。

  攀舒浅浅一笑,视线下移,瞥向姜淳渊还在叫嚣的地方。

  姜淳渊懵了,懂了,霎那间,如被扔进冰窟,周身发凉。又像被抛进高温溶炉里,皮ròu被烧焦,五脏六腑剧疼,疼得人痛不yù生。

  “小舒,在你心里,我是那样的人?”

  “我不知道,也许总裁用不着花钱,有的是女人愿意献身。”攀舒笑,打手势,“庙小容不了大佛,总裁请便。”

  前一刻艳阳高照,顷刻间乌云密布,yīn暗笼罩着大地。

  姜淳渊呆呆看着攀舒,说不清是悲伤还是失望的qíng绪在胸膛里翻滚,最后,那股qíng绪化成了滚烫的绝望,像肆意奔突的泥石流,劈头盖脸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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