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胡说胡闹了一通,等到熄了灯声音才渐渐停歇,最终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代替了。
叶朝川躺在chuáng上,睁着眼睛。
他最近开始失眠,晚上总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质量又不行,一阵睡着一阵醒,完了白天还不困,但是jīng神恍惚头重脚轻的。
他开始是想一些英语对白或者默背文章,他以为这样能让自己入睡,试了几天证实失败了。然后他就用最古老流行最广泛的方法,数羊,完全没用,数不了多久就觉得太傻bī了。后来他开始控制自己什么都不想。
今天也是一样,叶朝川一会儿忍不住想点什么,一会儿又努力控制自己什么都不想,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时间又很晚了。
他抬起上身,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了,果然凌晨一点多了,他拿着手机突然想到临睡前夏满给他发的短信还没回,想了想,点进去回复道:“恭喜。”
他刚撂下手机躺回去,手机就震动了,他心思一动,难道夏满也没睡呢?
他把手机掏出来,然后蒙上被子,点进新短信,果然是夏满:“你没睡呢还是信号延迟了啊?”
叶朝川手指按键,很快回复道:“延迟了。”
“靠,有能耐你别回啊,逗傻子呢。”
他笑了笑:“晚安,傻子。”
叶朝川把手机撂下,闭上眼继续酝酿睡眠,过了一会儿手机又震动了。
“你是不是还学习呢?别把身体熬坏了,我给你出个主意,听英语吧,既不耽误学习也不耽误睡觉。”
叶朝川看着这条短信不禁愣住了,有时候感觉夏满还真是挺聪明的,这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对于想学习又想睡觉的人来说。
他放好手机,然后把Mp3打开,带上耳机。
昨天晚上,叶朝川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着的,应该是这半个月来睡得最早的一次。
不过,他很快又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另外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小川川光荣的成为了一名逗bī……
☆、打着两只灯笼想求亲
叶朝川坐在安安静静的图书馆里,有人翻书,有人唰唰地写字,有人轻轻地挪了挪椅子,每个声音都能传到他的耳朵里,然后他大脑里的弦就跟着颤动一下,如同共鸣。
外界的声音开始让他头疼。
生活不是科幻片,这也不是什么异能,而是病。
他跟谁都没有说,一个人去了校医院,医生听了他的描述,告诉他这是jīng神衰弱,然后给他开了安神的药物。
吃了几天,他能感觉到大脑里的那根弦终于不再绷着了,晚上睡眠也好了很多。
而且,由于他一直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思维,以至于吃过药物之后,思维开始变得迟缓,连行动、语言都跟着慢了。
入了冬,离考研的日子也近了。
学校很体恤学生,在这段时期延长了几个大的自习室的开放时间。有些学生在晚上十点图书馆关门以后,再转战到那些自习室去上自习。
他们的三人考研小组,也就此开了个讨论会。李小简呼噜喝了口稀饭:“我也想晚上多上会儿自习,你们呢?”
叶朝川嚼着一口米饭,慢慢地抬起头,他不敢动作太快,因为怕头疼,他咽下饭:“我不想,弄得那么紧张。”
李小简转脸看吴菁,吴菁头都没抬:“高考是不是折磨得你不够啊?”
“……懂了。”李小简抿了抿嘴,“好吧,我少数服从多数。”
叶朝川有点同qíng地看着他,其实可以让李小简自己去上夜里的自习,不过他不想跟吴菁独处,更不想让吴菁误会他已经跟他冰释前嫌,故此没说出来。
研究生考试的时间比较晚,是在学校的考试周结束之后,那天下了小雪,他们几个踩着泥泞的马路,到附近一个中学参加了考试。
考试的小教室里有暖气,但配合着yīn冷的天气,并不觉得暖和,□□在外的手很快就僵了,答一会儿题就得搓搓手。个别桌子是空的,看来还有人报了名之后又放弃的。
如果说高考是如火如荼,那现在就是冷冷清清。
考完最后一个科目,他们回到宿舍,一人泡了一碗面,总算是暖和了过来。
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家过年。
叶朝川回到家,呦嗬,今年沈拓来得够早的。再一看生活用品多了不少,连家具、电器都换过了。
这两口子是,同居了吧。
叶晴还跟以前一样,开心、抽风以及神经病晚期,沈拓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薄qíng,只有面对叶晴的时候才能chūn风化雨。
总之,人家俩口很恩爱很和谐。叶朝川感觉自己跟个外人似的,就差说“您别客气”、“谢谢”、“感谢招待”了。
沈拓听说他考了研,很是委婉地表示他的公司随时欢迎他去效力:“考不上就去我公司帮忙。”
叶朝川没吭声,不知道这算是安慰还是别的什么,如果说是安慰,这也太失败吧,如果是别的含义,那他成功了,让他在拘谨的状态中又多了一项心qíng低落。
他还真没想过,如果没考上怎么办?也蹬个自行车天天找工作?
过了年,夏满打电话约了他两次,他都没出去,短信除了一条“你也新年快乐”之外再没回复别的。
返校前一天的晚上,正是正月十五,沈拓带他们去外面吃的饭,然后沈拓和叶晴很罗曼蒂克地在外面顶着寒风散步,他一个人先回了家。
他关上自己房间的门,打开窗子,探着身子抽烟。
楼下,几个小孩子提着红色的小灯笼跑来跑去,外面有路灯,灯笼都不显亮,只能看到大红色的塑料皮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远处有站着说话的大人,一条狗挣脱了主人的管制,跑过来对着小孩子们狂野地吼了几声,小孩子们立刻不敢动了,站到一处提着灯笼照狗。
远处有人晃晃悠悠地踱过来,手里提着两个方形的大灯笼,是城里少见的秸秆骨架糊白纸的灯笼。
坐着的狗站起来吼了几声,那人对着狗:“汪――”
狗懵了一下,然后撒丫子跑开了,几个小孩子“嗷嗷”地又叫又跳。
叶朝川看乐了,还有这样无聊的人,连狗都欺负。
欺负完狗,夏满抬起头,看着叶朝川卧室的窗户。
俩人对上视线,叶朝川愣了一下,低头把烟头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接起来,眼睛看着楼底下的夏满。
“烟鬼,我看见你了。”
夏满挂了电话,chuī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叶朝川关上窗子,穿上外套装刚要出门,想起夏满拿了两个灯笼,琢磨着这个连狗都欺负的无聊的人大概也要跟小孩儿似的去外面沿街溜达,于是又找了两副针织手套塞口袋里,这才下楼来。
那几个小孩子还围着夏满看他的灯笼,夏满一会儿提高,一会儿放到背后,惹得小孩子咯咯地笑。
看他下楼了,夏满躲开那些孩子,走了过来。
叶朝川垂头从他手里拿过一只灯笼:“你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夏满笑了笑:“我打电话有用吗?”
叶朝川没答话。
夏满把灯笼当成钟摆似的来回抡着:“真不知道你天天有什么事,怎么叫都叫不动。”
“哎,你别抡了,小心烧着了。”叶朝川握住夏满提灯笼的那只胳膊。
夏满还真乖乖的不再抡着玩儿了:“这灯笼棒吧,我从老家带回来的。走,出去转悠转悠。”
叶朝川把手套掏出来,递给夏满两只,然后他自己来回倒着手把手套戴上。夏满也跟他一样戴上手套,俩人提着灯笼往外走。
“去哪儿啊?”叶朝川问道。
“就随便走吧。”夏满靠过来,紧挨着他的胳膊。
夏满出了门顺路左拐,他只好跟着走。
“夏小月和达子为什么没来?”叶朝川找了个话题。
“一共就俩灯笼,再说gān嘛叫那俩电灯泡来啊。”
“……”
叶朝川忽然有一种搬石头砸了脚的感觉,他低着头,视线顺着手里的秸秆落到灯笼上,他从楼上看的时候以为上面只是糊了层白纸,现在近处一看,上面还跟剪纸似的有一些镂空的小dòng,却看不出是个什么造型。
他问道:“这灯笼是手工作的?”
“是啊,厉害吧。”夏满得意地晃了晃,“灯笼架子是我叔弄的,不过秸秆是我削的,纸也是我糊的,看见上面的窟窿眼儿没?也是我自己抠的。这是送你的,我哪能一点儿手不动呢。”
叶朝川听他说得好笑,窟窿眼儿,亏他以为是剪纸,不禁笑道:“那谢谢你了。”
夏满上下瞄了他几眼:“你这回比上次好多了啊。”
“……”
上次?那只能是暑假开学前夏满找他那次。
当时,夏满在火车站问他“你怕我做什么”。
叶朝川大脑飞速运转了一下,然而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说辞。
夏满停下来,一错脚拦到他前面:“我还以为你又要跑了呢,就跟高考完那时候一样。”
叶朝川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夏满知道……
一直隐藏在心里的愧疚,突然就无所遁形。
叶朝川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我高考的志愿,你是不是从我妈那打听的?”
这回轮到夏满吃惊了,他有些不解:“……是,跟志愿有什么关系?”
跟人道歉的时候看着对方才够诚意,然而叶朝川正视着夏满的脸,却不敢看他眼睛,视线停留在他两眼间的上鼻梁:“我跟她说的志愿是错的,我现在的学校就是我的第一志愿。对不――”
夏满一直瞪着眼睛听着,突然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咧开嘴角笑了一下:“没事儿,你不用跟我道歉,之前不用,现在更不用。”
夏满这样让他心里更不好受,他猛地扭开脸去,长长地吸了口气,伸手在外套两个口袋处摸了摸,居然忘了带烟出来。
“你不用这样,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夏满的视线扫了扫周围,“别在这说。”
说完拉着他的胳膊一直往前走,到一条小胡同拐了进去。
看着十分眼熟,每次他俩要gān点儿什么事儿说点儿什么话的时候都往这钻,小吃街后面的巷子。
52书库推荐浏览: 树大招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