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点头“不喝了,不喝了……”突然她又难过起来,“你刚才也听我问孔h了,问她要孩子没有,她说女儿都三岁了,你瞧瞧,连满月酒都没邀请我,我可是十年没换电话号啊。”
正说着孔h进来,坐回桌子边上,季橙低头小声跟她耳语“喝高了,赶紧带回去吧!”
孔h会意,过来拉四姑娘,她却恢复神态朝季橙嘿嘿一乐“你跟我哥是啥子关系?我哥嘱咐我们别做什么牛羊下水之类的,还让找一间朝阳的房子换全新的chuáng被褥子,说有个姑娘爱gān净,我瞧着一共就四个女人,孔h我熟,其他两个都快四十了,哪用得着我哥大费周章的提前知会一声。”
季橙没说话,孔h倒是来了兴致“你认识陈启?”
季橙无法推拒“投标的时候见过几面。”
孔h更兴奋了“他追你?”
四姑娘敲了下孔h额头“笨!我刚才说得你没听明白啊,这是之前就认识,火急火燎得追――没追成才会这样!”
季橙面露土色。
孔h担着四姑娘的胳膊准备走“季橙,多好个男人啊,这么细心,还琢磨什么,再等岁数大了没这么热心的了。”
季橙坐着不说话,四姑娘摆摆手,哈着腰凑近季橙“我哥啊,人冷,好面子,但是心里热乎着呢。”她打了个饱嗝“从小没了爹妈,带着个弟弟,我跟陈放都念着他的好,既然他看上你了,这算是领媳妇回家看看吗?”
孔h噗呲一声笑了,季橙刚要辩解,陈放正好招呼打下手的长工收拾碗筷进来,看见四姑娘皱了皱眉“怎么?喝酒了?”
孔h有点不好意思“对不住,我没看好她……”
季橙挑眼皮瞧瞧陈放“你媳妇说,喝酒有助于胎儿智力发展。”
陈放一听刚要发作,四姑娘突然朝季橙裂开嘴绽放一个朴实的笑容“你啊,这就是报复,□□luǒ的报复!”
季橙进屋的时候看着一水白色的chuáng铺被褥,屋里还提前点好了蚊香,这个季节,多伦的夜晚冰冷刺骨,没有什么蚊子可言,只是为了驱驱屋里的壁虎和蜈蚣,季橙走到浴室,发现不是一次xing的牙具,牙膏牙刷都是跟她家里用的一样,季橙拄着水台,慢慢低下头开了龙头。
陈启,做这么多,又有何用呢?
好在一夜安眠,那些头一天疲惫的jīng神头补回来大半,早晨吃了早饭仍是穿上了昨天发的军大衣,季橙往外走,以为是幻觉。
又是马群。
几个人牵着马,陈放正在给一匹马套马鞍,看见季橙笑了笑“嫂子!”
季橙回头看看,皱着眉望着他“别瞎叫!”
“嫂子!”陈放屁颠屁颠得凑过来“腿疼吗?”
季橙看看四下无人,不愿多辩解,淡淡得说“有点疼。”
陈放呵呵一笑“我跟你说,这骑马,第一次骑都腰酸背痛腿抽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第二天接着骑,咱们今天想去汇宗寺拜佛,旁边有个步行街,山西会在那,顺便逛一逛,这是货真价实的老建筑,不是你们城里仿古建的那些玩意,之后咱们骑马去多伦湖景区转一圈。”
季橙无奈“行程有点赶啊。”
“步行街很短,估计也没人玩太久,山西会也不是大家都进去,自愿的。”
季橙点点头,紧了紧军大衣“我看人还没到齐,回屋等会儿。”
刚转身,陈放就叫住她“嫂子!”
季橙回头瞪他“有完没完!”
陈放态度示弱“嫂子,我哥这次是真上心了,我也从没见他这个样子,本来以为他对男女之事麻木,但我从小让我哥带大的,我也就这么一个哥哥,你要是,你要是对他没那份心,趁早告诉他,让他别惦记了,要不我看着心疼。”
季橙还是保持扭头看着他的姿势,一瞬不瞬得盯着他的眼睛,最终过了好久才说“心疼个屁!”
马群比人们出发早了半个小时,一行二十人准备先到汇宗寺,马群已经在去多伦湖的路上,季橙起得早了难得在车里睡了一路,等到目的地的时候被宋总推醒“别睡了!又买东西!”
季橙睁眼一看,这地方旅游业发展缓慢不说,满大街都是玉石店,让人看了惯xing忽略,现在步行街门脸也是一水的翡翠玛瑙青金石的店铺,大家昨天已经逛过,今天下了车直奔汇宗寺的广场。
寺庙有非常高的三节长台阶,应该是藏传佛教,喇嘛穿着僧服站在门口,这一大帮人哗啦啦得进去,跟进动物园似的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宋总倒是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走在前面,特别虔诚得转过每一个经纶。
季橙抬头看,经幡飘扬,衬着蓝天白云轻轻扬起,像是诉说一段古老的历史。
季橙慢慢步入大殿,有一个喇嘛正在垫子边上上香,之后慢慢擦拭每一个烛台,季橙有点脱戏,这寺庙里的每一个摆设和装饰都不超过两年的光景,崭新如昨,她瞧着宋总在每一尊佛前面一一叩拜,荣总跟在他旁边。
季橙回头望着大殿外,下雨了。
雨淅淅沥沥得下着,季橙步到殿檐下,秋雨将寺庙陈设洗得一尘不染,连经幡也比刚刚鲜亮,季橙不信这些,她靠着红漆柱闭上眼睛。
记忆力总有盲点,但她还依稀记得当时自己扎着马尾辫穿着小白鞋,北京昌平十万普觉寺里的那副对联仿佛一段模糊的回忆,那上面关于金钱,关于*的陈诉,让幼时的自己迷惘,但现在她皱着眉,仿佛能读懂些许。
只有几文钱,你也求,他也去,给谁是好。
金钱帝国堆积起来的虚妄与幻觉摧残着人的意志,摧残着对这个社会美好的向往与执着,亲qíng、友qíng、爱qíng,全部都是积年堆砌起来的梦幻城池,那么虚无缥缈,却那么令人神往。
季橙睁开眼睛,毫不犹豫得出了寺庙。
她有些路痴,找不到方向,朝左转,居然发现汇宗寺的后面还有一座寺庙,依旧写着汇宗寺,只是那个“汇”字用看不懂的文字书写,要不是下面有音注,季橙也不知道念什么。
她皱了皱眉,看着那节节攀升陡峭无比的台阶,心里犯了嘀咕。
如此陡峭的台阶,她是第一次见,石阶残损,岁月、风沙、雨水早已磨掉它原本的模样,连那“汇宗寺”几个字描金也已脱落,季橙仰着脖子看,雨水滴落在她脸上,湿凉一片。
她心下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汇宗寺”,前面的那个是为了社会主义建设翻新的建筑罢了。
季橙好不容易迈上几十节高高石台,进院子就见一个僧人正在从井里往外拉水桶。
还是老式的取水方法,没有辘轳,没有杠杆,僧人完全凭借一双手和结实的肌ròu向上提着水桶,他抬头看见季橙时也是一愣。
没法作揖,他只是点了下头。
季橙走过去,鞠躬“这,能供香吗?”
☆、第82章 chapter080
僧人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大冷天光着膀子“供香吗?供香去前面。”
季橙点点头没再继续刚才的发问“我能在这逛逛吗?不打扰你们的。”
僧人有些害羞,点了下头“可以。”
季橙进了大殿,这回才见到了百年唐彩的佛像,掉漆严重,也没有再继续修复,面前的烛台上cha着未被点燃的蜡,烛台生了铜锈,连带着面前的垫子都被跪得塌陷破烂,季橙不知怎的,在这空无一人的大殿里觉得异常安稳,她跪在释迦摩尼佛像面前,看着他慈祥的脸,拜了三拜。
周围像是有喇嘛在唱经,从遥远的地方隔着雨线传来,季橙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自己从来不信这些的,也不知道拜的对不对。
外面的微雨渐转大,季橙支着胳膊抬头看了看,准备快速迈出寺庙冲进雨里回到车上,后面却有人突然喊住她。
“施主。”
季橙回头,手还挡在眉前,她见到一个白须白发撸起智慧的老者,他笑着看季橙“施主留步。”
季橙站在那,等着他慢慢靠进。
老者走过来带着慈祥的微笑“施主,切莫为了世俗追求宽恕,yù速则不达,虚妄的事物总会迷了心智,因缘是很浅的命运,已经握在手中,不必过分取舍,反倒徒增困扰。”
季橙不懂,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云云,她只是点了点头“谢谢。”
僧人仍旧笑得慈祥“禾即为出生,子即为生长,生随人心,长亦随人心,生来心无旁骛,切莫官随yù念,迷了路途。”
季橙看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这仿佛有人掐着她的咽喉,叫她语不成章,或者说虔诚信服。
“谢谢,我知道了。”
季橙跑回车边上,孔h正坐在车里开着后拉门等人,她看到季橙招招手“这么快?他们还都拜着呢,有人回车里取钱,说要供香火。”
季橙低着头“我不信这些的。”
孔h也认同“我也是,不信这些。”
世俗的人总是不信这些,他们以为祈求不灵,以为过往无因果不随天cao控,只随人心愿。
这,也许只有自私的人才晓得,那是自己做了卑鄙的事,心里愧疚,心魔作祟,不愿在佛前忏悔,不愿得到救赎罢了。
季橙又回头看着寺庙的方向,人人都道请签不灵送卦最准,但她参不透,也不想参透其中含义。
车子缓缓发动,宋总依旧从包里掏出块巧克力,看了看季橙递给她。
季橙摆摆手。
宋总含在嘴里不说话,季橙看着他,拿过包里的记事本在上面写字,然后递过去。
“你跟荣总……昨晚可好?”
宋总起先看着字抬头瞪她一眼,然后咧开嘴笑了下,点了点头。
最不被看好的,往往才是最应该在一起的吧。
又回到步行街,五分钟车程,若不是下了雨大家都准备走过去,但现在车子停在路边,没人动。
小李回头看“山西会挺不错的,我昨晚查了tripadvisor,有好多外国背包客到锡林郭勒总会来这瞧瞧,现在这雨也小了不少,看着一会儿就会停的。”
还是没人动,小李首当其冲下车“你们不去,我去了啊。”
季橙望了望窗外,雨已经小得细如牛毛,她从后座挪到第二排,拉开车门下去。
这种天气才适合闲逛吧。
她对山西会没什么兴趣,见小李买了票进去,她自己准备逛逛步行街,也算不虚此行。
街心中央搭着戏棚子,正在唱着大鼓戏,虽然下着细雨但是听戏的人不少,季橙对这不感兴趣,往里面走就是套圈抠奖的小贩,她站在边上看了会儿,并没有参与,只是看热闹。
渐渐的雨停了,卖棉花糖的商贩出来,机器呼隆隆得发响,粉色的棉花糖被卷出各式形状,季橙站在后面看着一个小男孩过来给个三块钱硬币拿着棉花糖走了,微微发笑。
真好,现在的孩子真幸福,她小时候见着卖棉花糖和街边崩爆米花的都只有咽口水的份儿。
52书库推荐浏览: 肆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