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城给原渠请了个全天候的看护,他初出社会,在原渠的提携下刚刚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现在事业正在蓬勃的上升期,让他一个年轻小伙子二十四小时照顾原渠肯定是不现实的。
原小野自告奋勇过,被原渠一口否了。以原小野至今还毛毛躁躁的xing格,能够照顾好自己已经不错了,原渠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守口如瓶。毕竟,惹来了原妈,原渠又免不了过上好长一段被人念叨的日子。
原渠受伤之后,许西城来得不算勤。原渠大约也能猜到,虽然年轻小子内心火热,但也正因为年轻,还没办法完全脱离家庭,更不可能分分钟放弃一切,追求摸不准的感qíng。更何况还有来自家庭的阻力,看许西城当时动都不动任他爸动手的样子就知道,在他心里父母家庭的地位肯定是不轻的。
原渠当然不会把这种话放到嘴上讲,每次许西城来的时候也尽量安慰他。许西城倒是表现出愧疚的样子,也把家里的问题和原渠说了,但对目前的困境暂时还无能为力。说到底,许西城才刚出社会,也不是狠心舍下父母的xing格,以他某种程度上的聪明世故,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不难猜测。和他父母的相遇,不过是把一切放到了台面上。
许西城似乎也预感到,这段由他起头的追求恐怕已经不会那么顺利了,而每次见到原渠时,原渠的成熟和轻松又似乎给了他偌大的压力,渐渐的,他到医院次数少了。
追求进行时不等于恋爱进行时,许西城就算稍微退步也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而原渠至不曾挑明松口的态度又给许西城留下了足够的退路,让他能够轻松回归原来的位置。
这是原渠的处事之道,许西城刚刚摸到了皮毛。
刘晏到医院的次数倒是很固定,理由是他那个刚刚装修完毕的餐厅还需要原渠这个总设计师。
其实设计的工作当初已经做得差不多,只需要在细节部分添添补补一番,刘晏一趟一趟的到医院纯粹是因为私心,刘晏不说,原渠也当不知道。
不过去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发现了不对劲。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刘晏把带来的汤放在桌子上,他到医院从不买花,向来是带饭带菜或者汤汤水水,从水果到零食,从高档餐厅到路边小店,反正总离不了一个‘吃’字。至于鲜花什么的,那是完全没有的,不必要的时候他不爱玩格调,更怕原渠以此为借口赶人。
“今天季阿姨家里添孙,她去看她媳妇了,我放了她假。”原渠取下眼镜,他之前订了几本国外设计领域的杂志,一直也没时间看,难得闲下来正好翻一翻。
刘晏点点头,把带来的汤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你一会儿喝一点。”然后立刻就转移到餐厅的事qíng上:“吧台我还想加一点装饰,你上次跟我讲的那种极简主义的灯我很喜欢,已经订了一批,等到货的时候你帮我把把关。”
“行啊,反正我是按工时收费的。”原渠把书扑到一边,额前的一戳头发有些卷翘,他笑了笑:“你餐厅应该都弄得差不多了,还要添什么?再弄下去就太繁复了,会破坏原本的气质。”
刘晏一顿,继而笑起来:“是差不多了,我只是想jīng益求jīng,毕竟是自己的店。”
“这倒是你的风格。”原渠顺口道,然而话说完脸上的笑却淡了些,看得刘晏心惊胆战。
当初原渠和刘晏住的房子本来也就是jīng装修的样板房,原渠设计的很棒,但刘晏总喜欢买些乱七八糟的很不艺术的东西往家里搁,慢慢这些东西多了,原渠也懒得说他了,刘晏买回来的东西虽然说不上多合适,但一件件的,硬生生让家像个家了。刘晏不爱把这些放在嘴上说,平时的做派也根本看不出会捣腾这些,其实折腾起来,比原渠更厉害。
原渠的视线在刘晏脸上多停留了两秒:“没吃饭就一起吃吧,晚上应该没人过来了。”
刘晏立刻去捣腾保温盒,背过身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几度。
没高兴两秒,许西城就来了。
许西城给原渠带来了一套画板。
刘晏对许西城摆不出笑容,只客气地点了点头。他风度上佳,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讨厌,再加上气质和长相,其实是十分招蜂引蝶的,然而刘晏爱画圈,旁人想要进他的圈子太难,更谬论去攻克这个难关。
许西城天生敏锐,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又是相互的,刘晏看不上他,他也自动跟刘晏保持了距离,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原渠伤了手,刘晏原本以为许西城这套画具是无用武之地的,谁知道原渠左手随便勾勒一下,就是一副生动有趣的图画,不像他平时设计东西时的风格,那种毛毛躁躁的小卡通反而让人看得停不下来。
刘晏一出神,滚烫的汤倒在了手背上,他眉头一皱,原渠放下了笔。
“赶紧去冲冲,烫的严重吗?医院里有烫伤膏。”
“不用了,应该没什么。”刘晏把手从水管下拿出来,已经红了一片。
“去擦个药,又没几步路。”原渠劝他。
刘晏瞟了眼chuáng边的许西城,对方朝他笑了笑,也跟着说:“刘哥,你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原渠跟着点了点头。刘晏顿时心里憋屈,只能闷着声出了病房门。
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搞定了手上的问题,回来时却看见许西城两手握住了原渠的手。
刘晏手背疼得厉害,心里也跟着纠成了一团。
不是最近都不来了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以原渠的xing格,肯定不会就这么妥协……吧!?
☆、 第16章
刘晏的水深火热并没有结束,哪怕许西城走了,也并不能消减他心里的起伏。曾经的刘晏会因为骄傲而隐忍,在慢慢察觉到原渠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后,想把什么都摊开谈的刘晏不得不三思而后行,因为原渠态度分明得让人简直无从下手。
这天刘晏来得不巧,他到医院没多久天就yīn了,然后噼里啪啦地下起了bào雨。最近市里到处都在修路,原渠住的医院地势低洼,又恰好在修路的地段,bào雨下了一两个小时就变成了积水重灾区。
“晚点再走吧,看这个天,一时半会儿雨停不了。”
原渠一开口,刘晏就点头了,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刘晏顺手给原渠倒了杯热茶,一边不经意地问:“你跟许西城最近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样?”
原渠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半晌才开口道:“你挺好奇啊?”
“关心你成不成?”刘晏张口就来。
“成是成,就是容易让人误会。”原渠笑了笑。
“怎么就让人误会了,难道他们几个不会问这些事?”
“别人问跟你问总是不一样的。”
刘晏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诧异地望着原渠。
原渠咔擦咬了一口大苹果:“看我做什么,我不是实话实说吗?刘晏,你有没有身为前男友的自觉?你一个前任问我这些事不觉得别扭吗?”
刘晏不知道怎么松了口气,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酸苦,脸上却还在笑:“那你想不想讲讲?反正在医院里也挺无聊的,我们聊聊也不错。”
原渠继续咔擦咔擦地咬苹果:“要是多一个人就能打扑克了,多两个还能凑一桌麻将。”
刘晏给他递了条毛巾:“吃完擦手。”
原渠点头:“不喝茶了,喝多了又想上厕所。”
刘晏笑了:“你到底是手不方便还是腿脚不方便?不就是用左手吗?有那么难?”
原渠挑眉:“你行你试试。”
话题不知不觉被带得有些歪。
刘晏缓了一会儿转头问原渠:“你跟许西城是没打算再继续处下去了?”刘晏来医院探望的时间不太固定,但次数却不少,跟照顾原渠的季阿姨也混熟了,也从她那里打听到她实际上的雇主早已经变成了原渠。
原渠压根没打算让许西城给他付什么医药费,就算请人也是他自己掏的钱,而许西城到医院的次数也确实不像一个感qíng火热的追求者。刘晏心里有那么一丝小火焰,细细地顽qiáng地燃烧着。
原渠有点儿想抽烟,他烟瘾原本不大,但之前的大半年抽的猛了些,现在一下子停下来总有点不舒服,不过在医院想抽烟不方便,原渠只能继续啃苹果。
“我跟他本来也算不上开始。”吃完了苹果,他懒洋洋地靠在chuáng头翻起书,窗外瓢泼大雨,他倒是一副悠哉自得的样子。在医院一段时间,竟然还把脸色养得更红润了,一点也不像年近四十的人。
原渠一边翻书一边说:“他才多大年纪,我又多大岁数?真想认真在一起,问题太多。”
刘晏哑口无言:“那你之前说……”
原渠抬眼瞥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你都当真?”
刘晏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原渠很久没见过他这个模样:“我自认有解决问题的信心和能力,但这种事qíng是需要双方配合的,我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没办法拖着一个走不动的人往前走,那样一个走的不甘心,一个嫌太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可你之前明明……”
原渠笑了,颇有些看破红尘的味道:“我不追求什么一辈子了,找个人过一段快活的日子不行吗?到最后也是好聚好散,谁都不欠谁的,这么算算,两个人也都不算吃亏。”原渠叹了口气,笑道:“我原本也不是理想主义的人,就算有走岔的时候,还不让人回头了?”
刘晏看着他好半天,他转过身洗了条毛巾,脸上的表qíng跟要哭出来似的。
他闷声道:“其实找个人一直一起过日子也是挺好的,找个合适的人就好了。”
原渠笑了一声,刘晏也猜不出他是什么表qíng,更不敢回头望了。
他不知道事到如今原渠还有没有找人过日子的想法,一个人要是真的心都累了,是很难再唤起希望的,更何况还是永远愿意对自己好的原渠。
原渠出院那天,原妈妈终于知道了他受伤的事qíng。原小野到底没藏住话,不过彼时,原妈妈正在夏威夷度假,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而且原渠状况已经稳定,她也就没临时取消行程,只打了个电话给刘晏,让他和原小野一起帮帮忙,别让原渠天天赖在家里,要多出去活动。
原小野出车祸那次,刘晏似乎在原妈妈那里刷下了很高的好感度,知道刘晏和原渠也是朋友之后,对刘晏表现得很是亲近,但偶尔仍然会用狐疑地眼神盯着原小野和刘晏,让刘晏十分头大。这次接原渠出院,刘晏和原小野亲自受了原妈妈的指派,至于其他的人,原小野压根没通知,原渠也不想劳师动众,所以医院的东西全是两个人帮忙搬回公寓的。
搬完东西,原小野先走了,他最近jiāo了个女友,正在蜜月期,分开一会儿都要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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